第7章
  白继业一把捂住了白桑的耳朵:“我不同意!那些事跟他没关系。”
  墨守仁:“跟你说不通,你撒手,让孩子自己选。”
  白继业捂得太严实,白桑只察觉这两人的声音突然拔高,语气一个比一个糟糕。
  眼见到手的线索又要没了,白桑急得不行。
  好似感知到白桑激烈的情绪波动,微微垂下眼睑的血色瞳孔抬起眼,慈悲的注视着白桑,传递着祂的“意志”——‘祭祀’。
  这个词一出现在白桑脑海中,相关信息就自然而然的在白桑脑海中浮现。
  人通过向“神灵”祈愿,献上祭品,从而获得神灵的赐福,这是祭祀。
  但不是任何人都能供奉神灵,祭祀仪式有一套繁琐且严苛的流程和筛选机制。
  例如,村民们上香的行为,只能算是简易的供奉行为。
  白桑获得的信息不仅包括“祭祀”的含义,也包括多个指向血色瞳孔的祭祀流程,有最为残忍的大型祭祀,也有特殊状况下的简易祭祀。
  血色瞳孔的祭祀仪式,以血肉作为祭品,规模越大的祭祀仪式对于祭品的要求越高。
  白桑不确定血色瞳孔所要求的残酷祭祀是特例,还是世界背景下的常规状况,但考虑到墨守仁他们对于“外面”的态度,白桑怀疑小山村可能还真是新手村,外面没准真比小山村危险。
  严格来说,这次不是血色瞳孔主动要求的“祭祀”,是白桑的强烈意念触发了“祭祀仪式”,神灵听取了他的祈愿,愿意接受他的祭祀,才有了眼下这一幕。
  因此,这场不正规的“祭祀”中,白桑的愿望一开始就已经被框定——他想结束目前这无法动弹的状态——缺乏的只有祭品。
  至于放弃祭祀,需要付出的代价比祭祀本身更为残酷。
  因为白桑无法移动,他眼下能选的只有特殊状况下的简易祭祀。
  这类祭祀流程很简单,只要祂愿意接受祭祀,祭品是血肉就行,对于性别、生辰八字以及属相没有要求。
  白桑看了眼四周,他再度进入了那个被白雾包围的堂屋,只不过这次白继业跟墨守仁都不见了踪影,只有桌上的香炉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
  看来不存在指定敌人作为祭品这种投机取巧的祭祀方法。
  白桑刚冒出这个念头,面前突然多了样东西,正是之前差点没了的那个“玩家”。
  为什么‘玩家’可以被选做祭品,其他人却不可以?是因为那柱香?还是因为对方目前处于昏迷状态,无法反抗?
  白桑喊了对方几声,处于昏迷状态下的对方毫无反应。
  联想到墨守仁跟白继业险些变成纸人的遭遇,白桑放弃了叫醒他的想法。就算对方醒了,情况也不一定会比现在更好,反而更容易送命。
  白桑没再犹豫:“我要献祭我的阑尾。”
  好消息:血色瞳孔不挑,他敢献祭阑尾,对方就敢要。
  坏消息:阑尾太小,无法满足祭祀所需要的祭品数量。
  白桑看向“大壮”,试探着道:“我要献祭他的阑尾。”
  在无声寂静中,有什么被血色瞳孔取走了。
  “还不够?”感知了下对方的反馈,白桑嘀咕了一声。
  指望用两个阑尾就糊弄过去,好像确实有点不靠谱。
  单论人身上可以舍弃的东西,脚指甲、手指甲以及头发都在其中,但血色瞳孔对祭品的要求是血肉,这些都不符合要求。
  白桑想了想,试探着道:“献祭我的左脚……”
  靠!给多了!
  话一出口,白桑就意识到祭品量溢出了。当然,祭祀不存在‘溢出’这个说法,丰厚的祭品只会让神灵更喜悦。
  但比起让神灵更喜悦,白桑更想要自己的脚……
  悬于无字牌位前的血色瞳孔合上眼,白雾散去,世界重新热闹了起来,风声、讨论声此起彼伏。
  白继业和墨守仁没察觉白桑的异常——白桑本就不能动,在被捂住耳朵的情况下突然沉默下去,太正常了。
  直到固定在跪姿状态的白桑突然从白继业怀里蹦了出去,才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白继业眼疾手快的拽住了他。
  白继业、墨守仁异口同声:“你好了?”
  意识到对方跟自己问了同样的问题,白继业跟墨守仁又双双冷哼了一声。
  白继业:“这次反噬持续的时间这么短?”
  墨守仁:“你做了什么……你怎么单腿蹦跶?”
  白桑还没说话,两人就察觉了异常。
  墨守仁一把薅住白桑,白继业捋起白桑的裤腿,将白桑左脚的鞋子脱了下来,露出只剩下森森白骨的左脚。
  这下,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白桑!”
  墨守仁撒开薅着白桑的手,苦大仇深的嘬着烟杆,盯着白桑的左脚看。
  眼前这一幕确实堪称奇特,白桑的左脚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肉,只剩下莹白的骨头,脚踝上的部分与正常人无异,就像某种未知的存在只取走了白桑左脚的血和肉。
  白桑没察觉到丝毫的疼痛,甚至左脚仍然能正常活动,与之前比起来,只有一点不同,只剩下骨头的左脚显得特别的轻。
  白桑试着让左脚落地,想看看只剩下骨头的左脚能不能支撑得起沉重的身躯。
  他的脚才一动,白继业就一把薅住了他的裤腿:“白桑!”
  白桑试图从他手下挣脱……没成功,白继业的手跟铁钳似的,他压根挣不开。
  他只能另辟蹊径,转移白继业的注意力:“我都听见了!我不去外面,我不要爷爷死掉,也不要小山村的人都死掉!”
  第7章
  气氛僵住了,墨守仁打了个圆场:“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别那么偏激。你也想想孩子的感受,你就这么一个孙子,小树苗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爷爷……”
  白继业嗤之以鼻:“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什么都不知道?还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墨守仁被怼得无话可说,又苦大仇深的嘬起了烟杆。
  白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估摸着这部分秘密‘他’应*该不知情,问出口也不会掉角色偏离度,才开口道:“z-003号诡域到底是什么意思?守山人又是干什么的?”
  墨守仁斜了眼白继业,阴阳怪气:“那得看你爷爷让不让我说了,不然我们要是再打起来,你刚才的罪可就白受喽。”
  白继业没吭声,墨守仁拖着长音道:“那我可就说了啊……”
  白继业作势要伸手摸兜,白桑按住了他——风水轮流转,这次换白桑用铁钳般的力道死死按着白继业了。
  墨守仁:“许多年前,地球上突然出现了多个诡异区域,它们覆盖了原本平静安全的区域,导致生活在这些地区的人们大批死亡,只有少部分人逃了出来。”
  “这些年来,我们对诡域的了解逐步深入。有的诡域由平平无奇的现代建筑以及生活方式组成,危机就藏在平凡的日常行为之中。而有的诡域则是以神话背景、民俗甚至是故事作为蓝本,形成超出认知的存在。”
  白桑听的心惊肉跳:“z-003号诡域属于哪一种?”
  墨守仁嘬了两口烟杆:“目前来说,它哪一种都不属于。z-003眼下还只是一颗‘种子’,真正的诡域还没成型。”
  白桑意识到了什么:“诡域的出现需要遵循某种流程?”
  墨守仁:“没错,诡域不可能凭空出现,就像种子需要足够的营养才能发芽一样。只是一开始,我们对它们一无所知,错过了阻止它们‘发芽’的机会,只能眼看着无数诡域凭空出现,占据大片地区,压缩人类的生存空间。”
  “小山村本质上是一个为z-003量身定制的囚笼。”
  墨守仁:“所有诡域的成型,都跟诡域核心密切相关。对于已经成型的诡域来说,诡域核心是最致命的弱点,一旦诡域核心被破坏,诡域的威胁就会被大幅度削弱。但即使付出巨大代价去破坏诡域核心、摧毁诡域内所有建筑,诡域也不会被彻底毁灭,顶多只是在短时间内,对人类来说,这片区域变得无害了。只要给它足够多的时间,诡域就会缓慢恢复。所以,你要牢记这一点——诡域是‘杀不死’的!”
  “对于尚未成型的诡域来说,诡域核心未必拥有实质性的形态,可能会更趋向于某种概念、习俗甚至是故事。所以,在‘种子’阶段,我们很难对诡域造成伤害,最多根据诡域核心制定专门的对策,最大程度的减缓‘种子’发芽的速度。”
  “z-003的诡域核心是什么?”白桑环顾四周:“香炉?山神爷爷?还是守山人?”
  墨守仁短促的笑了一声:“你不是已经亲身体验过了吗?”
  白桑跟他对视了两秒,低头去看自己只剩白骨的左脚,恍然大悟:“祭祀?”
  墨守仁:“准确来说,z-003的诡异核心是特定人群向特定目标进行祭祀,达成心愿,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