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所以, 他没弄错,手里这颗绝对是周祁放的。
  一时间,复杂情绪纷涌而至, 他真的搞不懂周祁了。
  这么做的意义是为了诚心恶心他吗?
  许熠闭上眼, 紧攥平安扣的手都在抖, 他收好自己的那颗。
  还不至于用平安赌气,许熠也算是比较信玄学的人。
  毕竟太多事情科学解释不了,眼前这件事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真不知道除了‘故意’还能怎么解释它的出现,难不成用科学?
  许熠站起身走出休息室, 他拉开桌下的抽屉,拿出烟盒。
  他走到窗边, 摸出根烟放在嘴边, 百叶帘收起, 他推开窗户点燃嘴里的烟。
  烟雾升腾苦涩蔓延,他呼出烟, 看着工作室对街依然营业的小馆。
  昏黄灯光排排亮着,这个时间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晚风起的很频繁,簌簌斜卷着吹过,许熠穿的少单薄睡衣已经被风打透了。
  烟被风吹的烧的更快, 他掐灭烟蒂,探身要去关窗,余光瞥到楼下忽然顿住。
  工作室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个人,男人低着头背对着,看不清模样。
  许熠的手握住窗户把手,瞳孔逐渐放大,他发现自己真是恨周祁恨得要命。
  黢黑的夜晚,单一个背影他也能认出这是周祁。
  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他松开窗户把手,转身拿起桌上的平安扣。
  手上使力,猛地顺着窗户扔下去。
  周祁坐在楼梯上被冻的瑟瑟发抖,他一直没走远。
  赶走华楠回来时,正巧碰见季余进了工作室,他瞬间提着心脏差点冲上去。
  残存理智又把他拽了回来,如果许熠看见他这个样子,心底更不会原谅他。
  眼睁睁看着季余走进工作室,他只敢一步不离守在楼下。
  二楼办公室的灯始终亮着,他站在楼下一直盯着许熠的办公室。
  怕灯突然熄灭,季余却没出来,又怕灯不熄灭,许熠和季余发生什么,他却不能第一时间看出来。
  各种胡思乱想终于在季余下楼时,暂时打消。
  周祁一直盯着时间,看见季余出来手上还拎着空了的打包盒。
  他知道许熠不会吃,但他以为最坏的结果是这份饭被扔掉,没想到许熠竟然会让季余吃!
  心脏破开的洞被冷风穿过,来回摩挲扎在还未干涸的创口上。
  他凝视着季余走的越来越远,勉强压着躁怒走回到工作室门前。
  他坐在门前的楼梯上,只想离许熠近一些。
  身后忽然有什么东西坠落的声音,周祁闻声转过身,正巧看清了被扔下来的东西。
  是他藏在许熠电脑包夹层的那颗平安扣。
  墨绿色平安扣碎成好几瓣,中间那根红线也甩了出来。
  他捡起碎掉的平安扣,呼吸骤时卡在嗓子里,眼眶酸到看不清手中的碎玉。
  捧着碎掉的平安扣,他抬起头看向二楼的窗户,办公室的灯全部熄灭,百叶窗依然紧闭。
  他盯着那扇窗户,心跳起伏越来越剧烈,身体忽然像被挖空一样,眩晕直冲脑海,他张着嘴唇呼吸才勉强保持站立的姿势。
  耳边嗡鸣声越来越大,视线逐渐缩窄,眼前模糊的画面开始扭曲。
  这种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忽然,办公室的灯亮了。
  眼里画面陡然变得清明,合上的百叶窗被拉开,窗户推开,许熠站在楼上面色沉静俯视着看下来。
  周祁心脏突然不跳了,他朝前迈了一步,张了张口声音涩哑。
  许熠忽然朝着他笑了笑,同以往没分开时一样,这样的笑容总会在他回家时出现。
  他不可置信看着许熠,启唇的声音虚到听不清:“许熠......你回来吧……好不好......”
  站在楼上的许熠收回笑容,他张口说了句话,从口型上能看出来,是简短的拒绝。
  没等大脑反应过来,他亲眼看着许熠站上窗户,没有一丝犹豫,从上面一跃而下。
  眨眼间,面前一片血红。
  他疯了般跑过去,地上却什么也没有。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救护车拉响警报开到工作室楼下。
  许熠是被警报声吵醒的,他翻过身把被子往上拽了拽。
  但奈何夜里太静,他闭眼换了各种姿势还是能听见回响在楼下的警报声。
  他翻坐起身一把拉开窗帘,楼下救护车闪着警灯,车旁边站着的人上下比划。
  看不清楼下在说什么,急救医生关紧车门,楼下再次回归安静。
  到底出什么事他不清楚,再躺回到床上睡意已经没了。
  他看了眼时间,竟然才睡了半个多小时就被吵醒了。
  本想重新继续睡,刚躺下楼下就响起人声。
  敲门声还在继续,许熠下床披了件衣服,走到楼下打开灯,眼睛一时没适应亮度眯起来。
  待刺激过会他才看清门外站着几名警察。
  拉开门,眉头微蹙:“怎么了警察同志?”
  为首一名民警出示警官证,言简意赅道:“接到报案,你们店门口有人晕倒,我们调取了这条街的监控。”
  “那人一直坐在你们店门口,麻烦给我们提供一下店内的监控取证。”
  “行。”许熠道。
  他眉毛压的很深,朝后退了一步把警察让进门,打开门口监控的显示器,警察接过手调取监控。
  他站在显示器后,看着时间退回,工作室门口的楼梯上,周祁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站在那。
  他抬头一直看着二楼办公室的位置,如果不是周围的树枝在晃,所有人都以为画面卡住了。
  几乎是一瞬间,周祁整个人直直晕倒在地上。
  警察把这段监控截下来带走,许熠恢复神色把人送出了门。
  回到工作室,他朝前倒着时间,发现早在季余来之前,周祁始终没离开过。
  他什么也没干,只是在季余出来时两人对视了一眼。
  晕倒后的半个多小时里,街上没有一个人路过。
  直到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大半夜遛狗路过发现了他。
  某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周祁挺惨的。
  如果这个好心人不路过,他就算不死,被冷风吹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被人发现。
  会不会已经冻死了?
  他关了监控,呼吸都有些涩。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看了眼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刚接通,对面嘈杂的背景音里传出一道女声。
  “市医院急诊,你是机主设的紧急联系人,麻烦来一趟急诊中心。”
  “我不方便。”
  对面明显顿了下,声音带上焦急轻微的怒意:“那你联系下机主的其他亲人,病人目前情况不明,万一出什么紧急情况,谁来签字?”
  许熠握着手机的手不断用力,他沉声道:“知道了,我尽快联系。”
  他放下手机,上楼换了件厚外套就开车赶去了急诊中心。
  路上他思考能叫谁去签字,周祁唯一的亲人只有他哥。
  听说两人闹不愉快很长时间了,他哥还能管他吗?
  许熠不想去趟浑水,车停在急诊中心前,他下车重重叹了口气。
  小跑进急诊大厅,夜里医院旷的有些瘆人,他找到导诊台,急诊护士抬起头和许熠对视了眼直接问。
  “接电话的是你吗?”
  许熠点了下头:“是。”
  护士眼神闪过一丝不悦,随即把周祁手机拿了出来。
  护士:“做个登记,病人姓名,年龄。”
  “周祁,23。”
  “病人目前处于昏迷中,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检查,有过往病因吗?”
  许熠印象里周祁身体从来没出现过什么毛病,一年到尾连感冒药都很少吃。
  “我不清楚。”
  护士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拿着单子到走廊第二个窗口缴费,摁铃就有人出来了。”
  许熠拿着护士开的单子走到她说的窗口去缴费,拿着单子返回来,他试着解开周祁的手机。
  和门锁密码一样,打开周祁的手机,他点开通讯录,从头翻到尾也没见他哥的电话。
  看来两人确实闹得挺厉害。
  最近通话里,华笙名字在最上面,他拨过华笙的电话,响了一会儿,对面才接。
  华笙声音困盹:“怎么了大情种,你不睡怎么还不让别人睡?”
  “是我,许熠。”
  “卧槽!你俩?!”华笙音量瞬间提高好几倍,声音都清醒了不少。
  许熠拿远手机道:“周祁在医院,你如果有他哥的电话麻烦你转告一下,没人签字。”
  “在哪个医院呢?我现在过去,你别走啊!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电话倏地被挂断,许熠坐在走廊的长凳上等华笙来,他现在心里烦躁的要命。
  更不希望周祁知道自己来过,可天不遂人愿,怕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