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鬼就不能打我了哦 第27节
  直到方才师蓬蓬用朱砂为他们点了灵台,破去了蒙蔽着他们的迷障,他们才看到了这些阴物的本相。
  “你是说,我撞、撞鬼了?”林乐乐和高安庭面面相觑,两人都已经起了一身白毛汗。
  “恐怕不止那么简单。”师蓬蓬沉吟道,但一时还不能下定论,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把事情说完。
  高安庭咽了咽口水,说他发现婚服后,因为太愤怒,反而冷静了下来,决心静观其变。
  到了晚上,他早早假装入睡。一直等到了半夜,身边终于有了动静。
  林乐乐悄然起身,连衣服都没换就出了门。
  “她出门的时候特别特别轻,就跟飘着似的。”高安庭回忆说,若不是他一直醒着,根本发现不了。
  当时他以为林乐乐是怕吵醒他,现在想来,她的动作根本不像个正常人。
  但高安庭当时满心怒火,却没细想,只悄悄地跟在林乐乐的后面,一路到了县郊的一片竹林里,亲眼撞见了她和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在牵手约会。
  高安庭当时只觉一股热血冲上脑门,便冲上去要和他们理论。
  但那两人根本不和他讲道理,林乐乐当场就走掉了。那男人则把高安庭拦住嘲讽了一顿,说他和林乐乐还有一天就要正式成婚了,警告高安庭不准再纠缠林乐乐。
  高安庭气得要和那男人拼命,不想那男人一个手势,周围就突然冒出来一大群人,围着把高安庭打了一顿,直把他打晕了过去。
  如此,高安庭在荒郊野地里躺了一个晚上,一直到清晨才悠悠转醒。好在那些人虽多力气却不甚大,他倒没有伤得太重。但这时他心里已经冷了下来,想到林乐乐昨晚那么狠心,属实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是被那男人打了一顿,就这么灰溜溜走了,未免太窝囊。便又找了回来,想让林乐乐把那男人叫出来,好好算一下账。
  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可是你说的昨晚这些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啊。”林乐乐都快哭了。
  她这时才恍然惊觉,自己这几天似乎一直迷迷糊糊的。包括突然请假来竹婆县,她也说不清缘由,只是莫名地就觉得应该要来一趟。
  细细想来,似乎在冥冥之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迷惑着她。
  高安庭也意识到了这其中许多不合理的地方,不由大是懊恼,忙握住她的手,“我相信你。”
  两人一起看向师蓬蓬,林乐乐巴巴地问:“大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师蓬蓬手上还捏着那张白色的婚书,又反复看了几遍,才缓缓开口:“我想,林小姐应该是被定了阴婚了。”
  阴婚又叫冥婚,即为死了的人找配偶。
  旧时的人普遍迷信于所谓坟地风水,认为出现一座“孤坟”,会影响家宅后代的昌盛。因此家中若有未婚男女身故,便要托“鬼媒人”为其说亲,寻找合适的“对象”,再为两者合婚,并骨合葬。
  现在这种风气已经很少了,偶有听闻,也都是私下里悄悄进行。
  不过作为一种流传已久的陋俗,大部分人都是听说过的。
  林乐乐不解:“阴婚不应该是找死人配对吗?”
  “嗯,一般是这样。”师蓬蓬点头,也有些困惑。
  白纸婚书,红纸嫁衣,这些都是阴婚的“标配”,但阴婚对象一般是已经亡故的单身男女,林乐乐好生生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被配上阴婚?
  再就是,她指着婚书上的名字,问道,“这个袁霜,是你的曾用名吗?”
  林乐乐摇头:“不是,我从来没有改过名字。”
  师蓬蓬:“那就更奇怪了。”
  婚书用了障眼法,迷惑了林乐乐。真正被选中的新娘,实际应该是一个叫“袁霜”的人。
  但这婚书,又确然属于林乐乐。
  且林乐乐明显已经受到了这桩阴婚的影响,因此昨晚,她才会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去与那“未婚夫”约会。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去被那“未婚夫”相看。
  不仅如此,按照婚书上的时间,以及“未婚夫”给高安庭的说辞,对方今晚应该就要正式“迎娶”林乐乐了。
  “不,”林乐乐脸都白了,“我不要跟鬼结婚!”
  她不是傻子,想也知道这桩阴婚绝非只是走个过场。一旦礼成,恐怕就不止是像昨夜失去意识那么简单,而是真正亡故失魂,去与那鬼丈夫一起生活了。
  “别担心,”师蓬蓬老神在在,“有我呢。”
  高安庭和女朋友抱作一团,忐忑地问:“大师,你有什么法子?”
  “emmm——”师蓬蓬陷入沉思。
  若是正常阴婚,做场法事便可破解。但林乐乐遇到的这个情况,显然另有蹊跷。
  片刻,她皱了皱鼻子,一拍手道,“那就让我来做这个新娘吧。”
  高安庭、林乐乐还没怎么,颜京先脱口而出:“不行。”
  师蓬蓬莫名:“为什么?”
  颜京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默了一下,悻悻地说:“太危险了。”
  大概觉得这理由太牵强,又轻咳一声,不是很有底气地找补,“我是说对那个鬼新郎来说太危险了。”
  师蓬蓬:“……”
  高安庭、林乐乐:“………………?”
  第26章 白婚书
  晚上十点多, 师蓬蓬清点完法器装备,拿出两道符,分别贴在自己和林乐乐的背上。
  “这是替身符, 可以迷惑住道行较浅的阴物, 让它们将我当成你。”师蓬蓬解释道。
  从高安庭白天的描述来看,那位“鬼新郎”的排场颇大,身边还有不少身份不明的“帮手”。在见到当事鬼之前, 估计得先骗过那些小喽啰。
  林乐乐感激地点头:“谢谢。”
  师蓬蓬随即拿出那套纸做的喜服开始往身上穿, 那纸料子看起来并不多厚, 却有种奇异的韧感,一顿穿脱也没有丝毫破损的迹象。只是随着她的动作, 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在安静的夜里显一丝瘆人的诡异。
  待她穿戴完毕,这种诡异感更强烈了。
  师蓬蓬无疑是很漂亮的, 白月一样皎洁的面孔, 波光潋滟的眼睛, 配上一身看起来很不祥的纸衣。
  乍眼一看, 当真如同夜色中走出的鬼新娘一般。
  “好了。”师蓬蓬捋了捋前襟, 忽然不怀好意地侧头看向颜京, 做了个wink, “哥, 怎么样,好不好看?”
  根据她的经验,怕鬼的人, 一般也都怕纸扎品。
  红纸映在少女的脸上,越发衬得她桃腮粉面,灿若桃李, 直如用粉墨勾勒而成的一般。
  那居心不良的一眨眼,更如明星忽闪。
  颜京顿觉呼吸一滞,心跳不自觉地漏了一拍。
  太可怕了。
  颜京忿忿地想,这小神婆还是这么恐怖,只要略施小计,就能吓得他心跳失常。
  不过,他脸上还是维持着镇定,淡淡地说:“差不多得了啊,耍什么坏心眼呢。”
  师蓬蓬恶作剧被拆穿,半点没有不好意思,还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颜京面无表情:“是。”
  “好啦。”师蓬蓬竖起大拇指,“算你会看人。”
  颜京:“……”
  她还挺骄傲?!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很快来到了十一点,即地支里的子时。
  “咚咚咚——”
  酒店的房门忽然被敲响。
  林乐乐和高安庭精神正高度紧张,一听声音,差点跳了起来。
  高安庭下意识地要出声询问,但立刻被师蓬蓬一个手势阻止。
  一道细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招家迎亲,请新娘出门。”
  与此同时,房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了。
  房里除了师蓬蓬外的三个活人俱是喉咙一紧,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见门外两边,分别站着一男一女,其中男的穿着一身红,女的则穿了一身绿。
  两人俱是一张扁平的大白脸,面颊部分贴着两片剪得圆圆的红纸,眼珠的位置黑洞洞的,乃是用刀子挖出来的两个小洞。
  赫然是两个纸扎人。
  高安庭尤其毛骨悚然,因他认出,那男的纸扎人,正是昨夜打他的人之一。
  那身特殊的红衣,酡红的脸颊,诡异的五官,都令他印象深刻。
  只不过他昨夜被障眼法迷惑,以为那些都是真正的“人”。
  难怪昨晚那么多“人”围着他打,却没有造成太严重的伤势,想来是纸人的力气有限。
  两个纸人手中各提着一个白色的灯笼,女的灯笼上写着双喜,男的灯笼上却写着“奠”字。
  两张纸糊的大白脸缓缓转动,黑洞洞的眼睛直接无视了其他几个活人,径自望向师蓬蓬。
  男纸人再次开口:“招家迎亲,请新娘出门。”
  林乐乐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瞪大了眼睛看师蓬蓬。
  “来啦。”师蓬蓬泰然自若,随手拿起纸嫁衣配套的红盖头,施施然朝两个纸人走去。
  走到近前,还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捏住那个男纸人的下巴,左右扭动看了看,作出专业的点评,“招家是挺舍得花钱哈,用的纸扎质量很好嘛。”
  男纸人显然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没素质的人,气得两边脸颊的红纸都要褪成白色了,嘴唇一张一合:“新娘请自重。”
  “切,小气。”师蓬蓬威胁,“信不信等会再烧你一次。”
  男纸人:“……”
  房间里的三个活人:“……”
  林乐乐和男朋友对视一眼,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好像太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