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乔玉鹤一路过来主宅, 没有放慢步行速度, 那女孩估计是跟丢了。
  蔡彬一听是那孕妇, 脸上难看起来,紧张道, “少爷,那玉小姐现在旁边有人吗?”
  “原本是有的。”乔玉鹤挑眉。
  蔡彬立马明白话里的意思了,玉小姐是跟着大小姐出门的, 嫌弃他们这些得了乔董命令的仆人总是管着她所以非不要他们跟,这会儿只回来一个小少爷。
  虽然几年没见,但再见这乔家小太子依旧令人心生寒意,连周围空间都被其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质所侵压。
  乔玉鹤是出了名的为人狠戾,阴晴不定, 怎么可能受那做作货色的脾气?没把人怎样都谢天谢地了。
  “王姐, 小张, 再叫上几个跟我去凤鸟苑接玉小姐!”光在场的几个佣人还不够, 蔡彬握着对讲机。
  “等下。”乔玉鹤打断几欲要走的蔡彬,“我有事问你。”
  “少爷你说。”蔡彬定住脚步, 恭敬地欠身。
  “玉小姐住哪间房?”乔玉鹤问。
  “二楼南边那间大屋子。”蔡彬抬手去指。
  乔玉鹤疑惑,“一楼不是更好吗?”主宅没有安装电梯,要去楼上只能爬楼梯。对下个月就要生了的孕妇来说,怎么都是一楼更安全又方便。
  “玉小姐看上了二楼那间婴儿房, 说那间屋子离婴儿房近。”蔡彬说。
  二楼的婴儿房,正是乔玉鹤很小时候住过的那间房。
  乔玉鹤嘴角一翘,“行了,你去吧。”
  乔玉鹤远远地看见大姐乔蓉独自一人正朝这边走来,正好。
  所有佣人都火急火燎地冲出去找人,住宅的大厅里此刻只剩乔玉鹤和大姐两人。
  “大姐。”乔玉鹤身为弟弟,先打了个招呼。
  红色高跟鞋哒哒的声音停下来,大姐乔蓉站到这个几乎没有相处过的幺弟面前,“父亲夸你了。”
  乔玉鹤笑了笑,“大姐在龙港住了几个月再回来,可还适应?”
  “还好,就是津海的空气比龙港干燥了些。”乔蓉抚了下脸颊,动作优雅。
  “对我下药就算了,当是多年未见,大姐送给我这个弟弟的见面礼。”乔玉鹤轻哼,亮出明牌,“龙港那次盯上我的秘书又是为什么?”
  “秘书?”乔蓉眼眸一抬,“没记错的话,当时你身边站着两个,一个带眼镜,一个脸上有疤,长相都不错,你指哪个?”
  这话说的含糊,却暴露了乔蓉并不知道当时情况,看来不是她。
  “大姐有喜欢的?”乔玉鹤笑笑。
  乔蓉眼眸一顿,听出乔玉鹤话里的意思——她的回答没有对上,对方问的另有别事。
  “当然了。”乔蓉嫣然一笑,“那样的男人只要看一眼,是男是女都会喜欢上的。”
  说的无疑是林承。
  “不过你要问的事情不是我。”乔蓉撩了下肩上的头发,“要不再问问你二哥呢?他可一向闲不住,刚回国又没事干。”
  乔玉鹤心里一沉,脸上却笑着,“大姐说的是。”
  正如乔蓉所说,如果不是她,就只可能是乔二了。
  “你和昀深还年轻,年轻人就是爱折腾,但不要忘了保养身体,给自己行善积德,不然就像你们父亲一样,等到老了只能寄托于求神拜佛。不过还真让他求着了。”乔蓉哂笑一声,“闭关两年,带了个怀着金蛋的小母鸡回来,也算他得偿所愿~”
  “那不仅是‘我们父亲’,也是大姐你的父亲。”乔玉鹤笑笑,之前就猜到了,听到大姐这番话算是坐实了,“不过现在是不是太晚了?小鸡崽也得长几年才能杀吧?”
  “只是以备不时之需。”乔蓉说。
  “怪不得非要让二哥回来。”乔玉鹤说,“这方面明显外国更有经验,相比那些动不动生几十号继承人当人肉配件库的家族掌舵人,咱们的父亲还算有良心~”
  “非要跟畜生比吗?”乔蓉收起笑颜,“男人就是低级。”
  “大姐说的是。”乔玉鹤笑。
  “我先走了。”乔蓉说罢扭过肩膀,与乔玉鹤擦身而过,朝后面优雅地摆了摆手,“回见,好好拍戏,记得我们的约定。”
  乔玉鹤眼底一沉,只是看着那窈窕婀娜的背影,没有应答。
  出了老宅,乔玉鹤坐进冷气充足的银盖迈巴赫。
  “走吧,时间不早了,晚上还要接林承下班。”乔玉鹤说。
  驾驶位上的保镖点头,接着说了一串俄语。
  透过后视镜,看到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乔玉鹤勾勾嘴角,“没事,不管他。”
  迈巴赫开出院门,没多久,街边的那辆黑色轿车跟着启动了。
  ……
  直到午休过后,乔玉鹤那边依旧是没动静。
  林承等的都有点儿愠气了。
  “小刘,帮我问问乔玉鹤的助理,他今天什么日程安排。”林承用座机打给刘昶。
  那头的刘昶明显有点儿犹豫,“林承哥,如果对方不告诉我的话,我就说是你要问的,可以不?”
  乔总的行程是机密,按理说林承作为秘书当然得知道,不过现在他做的工作内容相当于半个乔玉鹤,根本没时间去负责小乔总的行程安排,那些都交给助理去办了。
  刘昶作为林承的助理直接去询问乔总的行程,对方肯定不会说,但是搬出林承来就不一样了。
  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在传,林秘书搭乘乔总的私人用车上下班,在车库里被撞见好几次了。
  最劲爆的版本是有人瞧见林秘书刚迈下那辆库里南,里面就伸出一只大手在林秘书屁股上拍了一下,林秘书明显僵了两秒,等回身就要干什么的时候车门已经关上了,气得林秘书直跺脚。
  “算了,我都不知道的话,估计那助理也够呛。”林承只是不想直接去问,显得好像自己多在意一样。
  “林承哥是在担心什么吗?”刘昶问。
  “哼,我担心他?那么大个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林承犟道。
  “大人也需要被担心呀。”刘昶声音柔柔软软的,“被担心又不是小孩子的特权。”
  林承一时没说话。
  “林承哥要不要打电话给小乔总直接问问呢?”刘昶说。
  “好。”林承低低地应道。
  挂了座机电话之后,林承拨通了乔玉鹤的手机,可嘟嘟的忙音响了很久,一直依旧没人接。
  真是太反常了。
  林承感觉自己又要喘不上来气,心脏撞着胸口嗵嗵直跳,他抓住一旁的水杯,灌下几口凉水才稍微镇定下来。
  突然看到一旁的日历,上面还圈着老宅彻底完工的日期。
  脑中灵光一闪,林承知道乔玉鹤会去哪里了。
  ……
  一束西塔百合被放置在墓碑前,纯白的层叠花瓣衬在墓碑上黑白照片里,女人美的愈发令人怜惜。
  乔玉鹤直起腰,看着照片里的女人出神。
  都说他和母亲长得像,他却没从照片上那女人的眼鼻口上看出自己的影子——这张照片拍的太正常了。
  他印象中的母亲一直是崩溃的,发疯的,神经质的,却也是冷漠的,失调的,胆小万分的,因此记忆里女人的五官变得模糊不堪,有的只是次次午夜梦回时那逼真的体感。
  母亲毫无疑问很爱他,却也在把他当成儿子的同时也看作了工具、丈夫和敌人。
  乔玉鹤知道母亲不是有意的,所以他从来没有怨过母亲为什么把自己养成这个样子,阴晴不定的性格和满脑子乱撞的疯狂想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女人一开始便是坏了的,为了追求艺术更是将自己的全部献祭出去,生了病之后所导致的肉.体消弥更是解放了她的精神,乔玉鹤现在还记得母亲一边呕血一边作画的场景,血滴落在纯白的画布上,比所有颜料画上去的颜色都要艳烈。
  随着病情的加重,母亲骨头缝儿里散发着糜烂花朵的香味愈演愈烈,乔玉鹤清晰记得那香气,曾被年纪尚小的他定义成死亡的气味。
  现在想来,那或许是母亲为了掩盖身上消毒水和药膏气味所喷的香水……也或许他的记忆并没有错,谁又能分得清呢?总之,这导致他从不往自己身上喷香水……
  “乔玉鹤!你真的在这儿。”
  乔玉鹤猛的看过去,居然是林承。
  他一时有些愣神,定定地看着林承大步朝自己走来。
  “不回短信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林承说话带着喘,拧着眉头,一脸不耐,明显是在怪他。
  看着他的林承,从滚动的性感喉结到起伏不止的胸口,乔玉鹤才开口解释,“不能带电子设备进入老宅,所以我把手机放车上了,之后也没想起来看。你给我打电话了?”
  “打了你也不接,你兴奋个什么劲儿?”林承瞧见乔玉鹤眼里放光,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你担心我?”乔玉鹤问。
  “啊。”林承耸耸肩,“担心你死了之后没人给我每个月额外打十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