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宋知也回头,冲着他挑眉。
  宋与眨了眨眼,茶里茶气地说:“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我给你脸了是吧?”宋知也声音嘶哑,不像是平日里的清冽,倒是别有一番性感的味道,“不进来就滚。”
  宋与笑起来,屁颠屁颠进了房,继续柔声道:“哥哥,少说点话,你还没完全好。”
  宋知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回房间洗澡,洗完裹上浴袍,倒了一小杯酒在沙发落座,便看到从另一间浴室洗完出来的宋与。
  宋与把宋知也的行李箱收纳规整好了,他自己那个装证件的小包就随意丢一旁。
  当时匆忙,宋与什么东西都没带,于是他很自然地穿了一身宋知也的家居服。
  他比宋知也高一些壮一些,宋知也穿上刚合身的衣服,他穿上就略有点紧身,完全将他流畅的肌肉线条给勾勒了出来。
  是好看的。
  但……很像网络擦-边-男,不太正经。
  再往下看。
  还好这条裤子足够大,下-半-身的状况被掩盖在了宽松的裤腿里,稍微缓解了一点儿不正经的氛围。
  但不多。
  左腿上的纱布还没取,于是左边裤腿被挽了起来,露出缠着纱布依然紧实的小腿线条。
  战损版的宋与,看上去没那么讨人厌。
  宋知也坐在沙发上,端详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
  宋与没有一点儿不自在,大大方方地站着任宋知也看,还笑说:“哥哥,你还有什么需要吗?我帮你做,哦,对了,那两个佣人我给轰走了,我在,我照顾你。”
  宋知也不答,还是看着他。
  虽然这两天在医院也是宋与在照顾宋知也,但宋知也嗓子还没有好,两人根本没说过话。
  其实他们之间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上次那个莫名其妙的吻、这次宋与一声不吭冲到r国把宋知也捞回来。
  宋与原本一直在焦躁地等着一个答案,对宋知也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都充满戒备。
  所以在热搜上看到那些照片,宋与二话不说就冲到了r国。
  但经历了那一夜生死与共后,宋与的心境就完全不同。
  刚下飞机接到泥石流的消息的那一刻,宋与脑子里“轰”的一声响。
  他以为自己会崩溃,但片刻后他就冷静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那么清晰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彻底抽离了自己的情绪,短时间内就想好了应对措施,立刻联系上了宋知也,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宋知也的身边。
  但不够。
  他不想让他受苦。
  最终他也做到了,将他带离了危险区。
  还是不够。
  他的大少爷,他的哥哥,那么矜贵娇气,一碰就碎的玻璃人,他最爱也最恨,最无法割舍,发誓一定要得到的人。
  他根本不可能让别人有机会。
  那个小明星算什么东西,别的人更算不上东西。
  不会有人比他更爱宋知也。
  而他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等。
  于是他就那么站在宋知也面前,没有丝毫心虚和不安,一直看着他。
  宋知也永远不会好好穿睡袍,领口总是松松垮垮,锁骨和胸口半遮半露。他洗过的长发只吹到半干,带着些香甜的水汽,他的脸在沐浴过后有些微红,好看得如此剔透。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人。
  宋知也任由宋与看着,而他也在看着宋与。
  从什么时候开始说?
  宋知也还没有想好。
  好久,宋知也终于开口,声音哑哑的:“去杂物间把医药箱拿出来。”
  宋与愣了一下才行动,瘸着一条腿去拿了医药箱过来。
  而后宋知也继续命令:“坐。”
  宋与就像正在接受指令的乖狗,老老实实坐在了宋知也身边。他比宋知也高,但在宋知也面前,还是自觉地低头弯腰,让自己毛茸茸的头顶袒露在宋知也的面前。
  宋知也目光扫过宋知也的头顶,看到他脑袋上有两个旋儿。
  据说有两个旋儿的人都是天生的犟种,认定了的事情就不回头。
  所以,自己被他缠上,可能很难脱身。
  宋知也有点想笑,带着笑意伸出手要触摸到宋与的头顶,却又只是略过,很快收回了手。
  宋与抬头,有些失落。
  宋知也没再看他,摇晃着酒杯,淡声说:“纱布湿了,自己换下药,如果不能换的话,就去医院。”
  宋与没想到宋知也会关注到这么细微的问题,于是立刻觉得自己爽得想摇尾巴,他又得寸进尺,试探道:“哥哥要给我换吗?“
  宋知也瞄他一眼:“滚。”
  宋与笑出一口白牙:“好嘞。”
  而后宋与自己熟练地用剪刀剪开渗水的纱布,一层层剥开绷带。
  宋知也第一次看清那道狰狞的伤口。
  撕开的皮肉被针线强行拉扯到一起,伤口深且长,从脚背蔓延到膝盖,伤口边缘泛着难看的青紫,像条盘踞在小腿上的毒蛇。
  看上去就疼。
  但宋与好像感觉不到疼,他得仿佛像是在处理一团死肉,毫不留情地用生理盐水清洁伤口周围,再擦上碘伏。
  液体渗入血肉的瞬间,他眉头轻微跳动了。
  宋知也全程注视,直到血腥味混着药水的气息钻入鼻腔,他才别过头去。
  “宋与。”宋知也哑着嗓子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你不怕死吗?”
  宋与正在包扎纱布的手顿了顿,带着点笑意说:“怕。但当时我没办法想那么多,我更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宋知也又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红酒杯出神,明明宋与就在他的眼前,他看到的却不是现在的宋与。
  他看到被自己甩了一巴掌后屈辱不甘的宋与,看到雪地里上跳下窜挂彩灯的宋与,看到西装革履闪闪发光的宋与,看到踏破泥泞、不顾一切朝着自己走来的宋与。
  那些宋与,都和眼前乖巧的宋与重叠在了一起。
  宋知也再喝了一口,觉得今天的酒有些苦。他不想再喝,拿着剩的半杯酒要放回茶几,刚好包扎完伤口的宋与便顺手接过了酒杯,准备起身去厨房洗杯子。
  在他要起身的时候宋知也突然伸手,抓住了宋与的衣领,一把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
  毫无征兆的动作让宋与这个瘸子完全失去了重心,身体不稳,直接就往宋知也的身上撞,一下把宋知也给撞到在了沙发上。好在他常年锻炼,肌肉的控制能力很强,并没有让自己的重量彻底压在宋知也的身上,而是双手单手撑在了宋知也得耳朵旁,以一个仰卧起坐的姿势面对着宋知也。
  另一只手里的红酒杯晃了晃,剩余的一点儿酒撒了出来,深红色的液体就滴在了宋知也的颈窝里。
  宋与懵了一下,目光落在那滴红酒上,根本无法移开。
  这个让他发了疯的男人,就在他的眼前,他只需要轻轻附身,就能尝到他的味道。
  他想舔掉他颈窝的酒,然后再咬他一口。
  凌乱睡袍没有遮挡住的皮肤太白了,不用触碰都能想象那滑腻柔软的手感,只需要用很小的力气,就能在那皮肤上咬下痕迹。
  但宋与觉得,自己可能会忍不住用力,要咬得他哭出来,即使他挣扎也不松口,直到他身上留下自己永远的印记。
  不怪宋知也总骂他是狗。
  残存的理智在宋与的脑海里阻止他越界,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哥哥?”
  宋知也不答,目光也没有和宋与相对,而是极其缓慢地滑过他直停的鼻梁,慢慢落在他的喉结上。
  分明没有任何皮肤上的触碰,宋与却觉得那目光犹如实质,像羽毛刮过,让他痒得难耐。
  不知道这是大少爷给自己的奖励还是酷刑,宋与紧张但乖顺,默默承受着,隐忍着。
  宋知也清晰地洞察了他目光里难耐的进攻渴求。
  而宋知也向来是掌控局势的那个,即使此刻处于下位,他依然压制住了宋与,抓着宋与的衣领的手再次用力,强势将他给拉到了自己面前,同时以自己的身体迎了上去。
  二人的嘴唇相贴,温热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呼吸和心跳的频率趋于一致。
  红酒杯终于从宋与手里滑落,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杯体应声而裂,溅起满地碎玻璃。
  但宋与的耳朵里完全听不到这声响。
  他只听到宋知也轻轻浅浅的呼吸,只感受到宋知也嘴唇柔软的温度和甜腻的香味。
  宋知也又一次吻他。
  上一次,宋知也分明是带了点戏弄和挑衅的意味在吻他。
  而这一次,宋与没有感觉到任何负面的情绪。
  吻就是吻,单纯的吻……想吻就吻。
  于是,比躯体反应来得更快的是宋与心里的慰藉,他那惶恐不安漂泊许久的心,在于在这个吻里找到了归处。这世上没有比此刻还要美好的情景,宋与不舍得打破,他一点儿没有动作,甚至连呼吸都放得轻了,任由宋知也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