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这个时候,一只手突然撩过虞琅的脸。
  虞琅二话不说又钻回被子里,窝囊地哭道:“你去找我男朋友,不要找我!”
  “哈哈哈,好可爱。”
  池见青的声音从虞琅的头顶响起,笑声和说话的声音都是咬牙切齿的,带着一股子想要把虞琅从头到尾吃掉的攻击性与冲动。
  虞琅不敢作声,脑袋深埋池见青身上。
  池见青拔萝卜似的捏着虞琅的腰给拔了出来。
  “我能咬你一下吗?”池见青礼貌地问。
  但他的动作已经不礼貌地咬了上去,咬在虞琅的脸颊上,在左脸颊上啃出一圈完整的齿痕,黏着湿漉漉的口水。
  虞琅不敢动,嘀咕道:“我不和你玩了,我要睡觉。”
  “好,睡觉。”
  池见青放手,虞琅立马就跟那小老鼠似的,敏捷地钻回他的老鼠洞里,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池见青就抱着那瑟瑟发抖的被窝,有一搭没一搭的安抚整晚。
  临到太阳冒头时,池见青才睡着,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枕边的小老鼠已经不见踪影。
  仿佛昨晚上所经历一切都是梦一般。
  强烈地落差感使得池见青久久不愿从床上坐起。
  他翻身,靠近裹过虞琅的被子,脑袋埋了进去,深呼吸再接一个深呼吸,直到身体所有氧气耗尽,直到所有的气息都被他吸入鼻咽喉,这才满意地放开。
  池见青坐起身,下了床。
  又一次地陷入迷茫中。
  要做什么?要去哪?
  不,什么都做不了,哪也去不了。
  他只能在这四四方方的盒子里,进行无尽的等待,等待皇帝陛下的下一次宠幸。
  时间一点一滴走动,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等到白天。
  半点虞琅的影子都看不见。
  游戏里的时间走动,现实里的时间也在转动。
  滴答作响,不知不觉中,天边翻了鱼肚白。
  直播间里观看人数已经下滑了三分之二,只剩十来个人还在看。
  池见青的视线越过四四方方的门框,风从门内穿堂而过。
  身后的床帘呼哧作响,仿佛有人在那张床上蹦蹦跳跳。
  听得久了,不由得产生幻觉。
  可再定睛一看,风却停了,幻觉也就跟着风一块散去。
  物换星移,几度秋。
  【怎么还在等?等多久了?】
  【三个小时。】
  【游戏里呢?】
  【两年。】
  【6,早上有早八我再睡会。】
  说着,直播间里的人又走了一批,池见青什么也不做,任由时间流逝,无聊到最后也只剩池见青一个人还在这守着。
  他倒是说到做到,等就是等,硬等。
  傍晚时分,屋外下了雨,雨点不大不小,温度也卡在惬意的度上。
  池见青透过四方的门框赏雨。柳林上头冒出轻轻的雷声,一方井成了小湖泊,涟漪阵阵,多出来的水撞着边缘往外溢。
  雨点打在屋檐上发出破碎的叮咚响声,湿润的风轻盈飘过。
  又是一个与往常无异的平凡日子。
  不过,院子里似乎来了只不速之客,借着雨声爬上墙头,快速地走动来到屋檐之上,扒在屋檐边同底下人一同赏雨。
  嗒哒——
  谁料屋檐湿滑,不速之客脚滑踩破瓦片摔下来。
  嗷了一声,倒在池见青的视线里。
  “喵——!”
  那只脚滑的猫咪冲池见青叫了一声,一个闪身,飞进林子里藏起来。
  但是屋檐上的嗒哒声却没有停下,隐秘的声音于雨幕中,又一次小心翼翼的响起。
  池见青突兀地对着空气发问:
  “你也要冲我喵吗?”
  热闹的雨声里,炸出一声脆脆的屋檐瓦片破碎的声音。
  第56章
  房顶的不速之客匆匆跑走,听见屋檐上的瓦片咔咔作响,碎了一连串。
  池见青的视线从前转后,屋子里的房顶笔直地掉下来一颗水珠,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在地上迅速地积攒出一汪浅浅的小池子。
  屋顶破了。
  第二天,雨停了,从房顶那块破洞里泻下来一缕冷白的光,仰头看去,还真是个不小的洞。
  但没多久,那个洞就变黑了,透不进半点光。
  池见青站在房间中间向上看,看头顶那乌黑的洞,就好像在和人对视一般。
  这样的僵局没有维持多久,很快那位堵洞的不速之客率先在这场对视里投降,飞快地逃走。
  这一次没有雨声为他打掩护,踩得屋檐咚咚作响,连是走的还是跑的,是弓着腰还是直着腰的动作变化都听得清清楚楚。
  “哎哟——!”
  雨过后,屋檐上的青苔冒了头,踩在瓦片上一滑,整个人四仰八叉的向后摔去,房顶上又是一阵激烈的哐当声。
  等所有的动静都停掉后,留给池见青的只有抬头望去,左五个,右六个的大小不一的碎瓦片隔出来的洞。
  前一夜没排干净的雨水,全都汇集在这些洞的附近,又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水珠。
  见此情景,池见青抬手揉了揉眉心处。
  无奈,但也仅是无奈。
  能拿屋顶那不肯喵喵叫但又处处在喵喵叫的坏东西怎么办?
  没辙。
  后几天,虞琅没有来。
  但是派人过来把池见青的屋顶修了,但也没完全修好,依旧是留了一个小孔,足够放下一只眼睛的视线。
  又过了一周。
  房顶上哒哒声起,紧接着是几声咆哮的猫叫-春给房顶不速之客打掩护。
  “前几天是崴了脚?”
  “喵——”这是猫在叫,但是在喵叫声里,又埋着一声小小的:“嗯。”
  后来,屋顶的人开始雷打不动的天天来,夜夜来。
  就趴在屋顶,透过那一个小小的孔洞,窥看屋子里男人的一举一动。
  池见青也开始了无时无刻的等着,等屋顶的缝隙被黑色眼睛堵上。
  如果突然有一天,黑色眼睛没有出现,他就会反复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像动物园里出现刻板的圈养动物。
  无数种可怕的念头就会蹭一下从脑袋里冒出来,就像水上恐怖的浮尸,起起伏伏,压不下去。
  “不会遇刺了吧?”
  “或者翻墙又崴了脚?还是说这次是摔断了腿?”
  “他不会是乱吃别人给的东西,毒死了吧?!”
  以池见青对虞琅那小迷糊似的个性,这些死法都不是没可能的,甚至还有更多的死法可以作用在虞琅身上。
  池见青花了一天,把他几乎能想到的恐怖的死状,全都施加在虞琅身上,无数次在脑海浮现。
  池见青的腿一次又一次的跨过门槛,但是又飞快的收回来。
  想了想,最终还是强迫自己留下来。
  他彻夜未眠,脸色憔悴成了枯黄,从洁白的百合花片凋零成开始腐烂发臭的烂花瓣、臭叶子。
  倘若次日虞琅再不出现,他就快要零落成泥碾作尘。
  幸好次日一早,那小小的孔洞被堵成黑色。
  “想看的话从正门看,别再爬墙翻屋顶,我担心你摔下来。”
  “下雨的时候也别来,淋了雨会感冒的。”
  “太阳大的下午也别来,出了汗又吹风,会生病。”
  “晚上也不能来,露水湿气重。”
  池见青的话越说他自个的声音越小,越没底气。
  说来说去,最后声音完全沉了底,呼一阵沉沉的气,连忙解释:
  “不是在推你走,是我总担心你会受伤,你不会照顾自己,身体对你而言好像真的就是一个木偶骨架和画皮,可你明明是会痛的,我不想你受痛。”
  长久不肯说话的不速之客终于是咪出了声,哼了一口气:“老妈子,管得多。”
  池见青“嗯嗯”两下承认自己是管得多的老妈子,于是便理直气壮地管更多:“你昨天为什么没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我能帮忙吗?”
  虞琅啧了一声,看似不开心,实则接了话,一板一眼全盘托出:
  “昨天被人哄着喝多了酒,他们说不醉人,我信了,一开始确实不醉人,结果不知道从第几杯开始,我直接断片,嘎一下没反应。幸好哈,我是皇帝,没人敢对我怎么样。”
  虞琅说到这,长吐一口气,拍着胸口发出了侥幸的偷笑:“如果是以前那种酒吧,指不定我就在那屁股开花了。”
  虞琅虽然是反派,但他的确不太擅长喝酒,烟和酒都只是他用来立人设,耍帅的东西。
  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这样胡乱的喝。
  这一次中招是因为他对古代酿酒技术低看了,真以为是没度数的甜酒。
  “头疼吗?过来我给你揉揉。”
  池见青话说一半,立马换了态度,改成讨好地央求,称谓也跟着变掉:“算奴才求您了,求求皇帝陛下赏脸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