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虽然其中也有暗箱操作,不能对人言的部分,但表面上它是合法的,这就是他们的公司。
  感情纠葛可能会变质,会分手,但利益纠葛得越深,两人的牵扯也会更多,分开的可能性也越低。
  封成凌的眼眸很黑,很沉,黑沉到宋余晏也看不透彻。
  但对于封成凌所说的‘我们’、‘共同’、‘公司’,宋余晏再不能像以前一样,听见后在内心中吐槽封成凌碰瓷了。
  他其实是一个很没安全感的人,所以也不会去想以后,会产生很多悲观的想法,就像是在花盛开时想着终会凋零,在韶华正盛时,想着年华老去该多么悲哀。
  但不可否认,封成凌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他建立了一种安全感。
  不过,宋余晏骨子里其实还是小市民思想,是一个容易知足的人,否则他有了足够的资金之后,能做的事情绝对不只是放在银行里,开一家酒吧,在各个驻足的城市购买房产,一般人早就跑去创业开公司了。
  所以,尽管为这安全感动容一瞬,但更多的,宋余晏对待感情更谨慎了,他真不敢轻易和封成凌谈恋爱,封成凌为他准备的这一切,他也不会去碰。
  “不,你自己的公司,你自己打理,我看一天报表,现在还头昏脑涨。”宋余晏作势按按太阳穴,见封成凌嘴唇动了动,语气坚定:“我不会去的,劝也没有。”
  封成凌的黑眸似更暗淡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也快要维持不住了,“嗯,我知道了。”
  面上没有流露出委屈,但语气里的怅然和心酸,却让人能够轻易感受得到。
  “阿晏,”封成凌定定地望着他,试探地询问:“那我以后还可以约你出来吗?”
  宋余晏已经拒绝了一次,见封成凌的模样,怎么也不好拒绝第二次。
  “可以,前提是你下次约我出来,不是看报表。”
  宋余晏说完,便见到封成凌抿唇笑了,“我会的。”
  他会的,这一次是他失策了,偌大的公司和他多年准备都没有打动阿晏,但他早就预想到了这种可能,所以他真的面临这种情况,并没有手忙脚乱,而是立刻采取新的策略,退而求其次。
  先提议在房顶开窗户,会被反对,但接着换成在墙上开个窗户,就没有人反对了。
  封成凌的神情依旧温驯,克制,有礼,谁也不会知道他心中一个个阴暗的念头,每一个只要被人知道,都会让人忍不住逃跑的程度。
  ……
  宋余晏自然也不会知道,误以为挚爱死亡这件事,对封成凌的影响有多大,封成凌表面上装得太好了,宋余晏根本没有可能发现封成凌的偏执。
  封成凌在他愿意用心思的时候,会让人感到十分愉快,他不会轻易冷场,能找到让对方舒服的话题。
  每一句话都说在宋余晏的心坎上,宋余晏几次都产生一种错觉,封成凌太懂他了。
  这一天相处下来,前面看报表的时间不算,宋余晏被封成凌开车送回翡冷玉阁房子的时候,都以为今天是一个令人愉快的一天。
  宋余晏关好房门,走进家中,脑子里才后知后觉想到。
  封成凌该不会是在向下兼容他吧?
  宋余晏不大确定,但很快他就不在乎了,管他呢,他今天是真的快乐了。
  深层次的原因,没必要追究。
  人生首先是快乐,让自己快乐,其次……嗯,都是其次。
  这时,宋余晏的手机亮起,他低眸一看,不出意外是来自易向绥的消息。
  易向绥每天晚上都会主动联系他,他回复了,易向绥就会陪他聊天,最后再结束的时候,给他唱歌服务。
  至于聊天的时常,要看他的精神决定,有时候宋余晏觉得,他不困的话,易向绥能陪他聊到天荒地老。
  有时候,宋余晏都怀疑,易向绥的哄睡服务那样有效,是不是因为易向绥先把他聊累了,聊困了,然后再唱歌哄睡的原因?
  易向绥工作室这边,经纪人这几天为易向绥的工作状态正满意呢,很久没见到这么正常又充满创作欲的易向绥了。
  以前的时候,易向绥正常状态下,都是丧丧的,只有在不正常的时候,才会全身心的投入到创作中。
  但这段时间的易向绥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整个人激情地不得了,仿佛一朝顿悟,每天都保持着强烈的创作激情。
  有时候他都担心,因为高强度的创作,会不会导致艺人猝死。
  但易向绥的臭脾气,如果他敢劝,决定从易向绥那里得不到一句好话。
  好在,他也没打算劝,因为到时间了,易向绥自己定的闹钟就会响起来,然后易向绥就会看他,眼神督促他离开。
  比创作还要重要的人?经纪人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好在易向绥的眼神下,摆摆手:“行了,知道你忙,你继续忙,反正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这就走,不在这里碍你的眼。”
  一般人听见别人这样说话,可能会客套几句,什么‘很欢迎你’之类的,但是易向绥身上是不存在这种特质的,他只静静地看着经纪人走,甚至还嫌弃经纪人走得有点儿慢。
  等经纪人离开,易向绥才拿起电话,随着时间流逝,脸上的笑容逐渐蔓开。
  每一次同阿晏联系,他都觉得好幸福呀,身体快要爆炸了,他好像距离宋余晏又近了一些,等到以后,也许宋余晏就会形成习惯,然后他会一点一滴地入侵爱人的生活,让爱人再也离不开他。
  想到这里,易向绥的声音更是柔得滴水。
  宋余晏捂了捂耳朵,又揉了揉,他都有些恍惚了,恍惚到没怎么听清易向绥说的很多话,只恍惚听见了易向绥作为结束的一句话——
  “如果我邀请你来我的演唱会,你会来的吧?”易向绥呼吸都屏住了。
  他握着手机,眼神有些飘,不知道是在解释给自己,还是手机对面的人听:
  “我特意写给你的歌,我想现场唱给你听。”易向绥声音轻轻地,见对面的人一直恍惚未答,他差点儿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委屈了。
  如果宋余晏再不回答他,他会说什么呢?
  会求他?易向绥闭了闭眼,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是以前他青春年少同阿晏恋爱时,再爱他可能也弯不下自己的骨头,可现在嘛,他早就变了,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觊觎的,别说弯下膝盖了,他可以做很多。
  让阿晏快乐的事情。
  易向绥的眼有些红了。
  但宋余晏不知道,他对此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因为曾经的死亡片段杀伤力太大,因为长久的思念,让原本正常的人在面对他时,早已经有些偏执了。
  在易向绥喉结滚动,想要开口求他时,宋余晏的声音传来:“大明星邀请我,不去不合理吧?必须位置要好,视野要佳,怎么说我也算是特邀嘉宾了。”
  ‘特邀嘉宾’,易向绥反复咀嚼了一下这几个字,好像在舌尖尝出了甜味。他笑了下:“嗯,我只想给你最好的。”
  他没有的,他都想去抢去拼,给恋人最好的,何况他有?
  又给宋余晏唱了一会儿歌,直到阿晏睡着了,他才继续进行创作。
  这次唱给宋余晏的歌曲里,又夹杂着他的新歌。
  没办法,他总不能一直给宋余晏《ditto》单曲循环,所以这段时间他写的甜蜜新歌,有很多都是因为宋余晏这里的需求。
  每天晚上的哄睡节目,他都要给阿晏新鲜感,他不能……让阿晏厌倦他。
  *
  这一夜,宋余晏同样休息得很好。
  一觉睡到自然醒,人生都充满了自由的美满气息。
  这么想着,对于要同钟深时见面的事情,宋余晏更坦然了。
  宋余晏坦然,早晨起来,随便收拾一下,抓了抓头发,换了一身帅气的冲锋衣,站在镜子前面,宋余晏满意地勾了勾唇。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电话铃声适时地响起,宋余晏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联系他。
  除了钟深时会打电话,他认识的其他人都会先用v信同他联系,实在联系不上,才会考虑打电话吧。
  钟深时的嗓音清冷,仿佛天边夜空流淌着的深邃星河。
  “早上好,阿晏。”钟深时说。
  “早上好啊,钟深时。”宋余晏回应一句。
  钟深时嗯了一声,他正拉开房间的科技窗帘,然后顺着宽敞干净的玻璃看向外面。
  拨打出电话后,等待宋余晏回应的时间,他一直眼神茫然地看着窗外,直到宋余晏的声音终于从电话里传过来,他才像是终于从一个虚无的梦境中惊醒过来。
  他攥着电话的手紧了紧。
  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面没有宋余晏,只有他自己,他一直是自己,生活中没有任何光亮,没有人陪伴,他孤独乏味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如果他真的热爱实验还好,但他并不是,所以每一天的人生好像都没有任何期待,那样日复一日重复着,没有情感波动的人生,他甚至在梦中也觉得恐惧,直到他从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