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失去支撑,背靠着墙面的神官身体软倒下来,沉闷地歪倒在地。
  枥木站起身,拍了拍双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双眼紧闭的神官,轻声说道:
  “想多了,我可不想为你脏了我的手。”
  脚尖点在腰间,枥木一脚把神官的身体踢给了伊地知。
  伊地知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把地上瘫倒的身体扶起来。
  枥木摇摇头:
  “没死,麻烦伊地知先生,您把他搬到硝子小姐那边去吧。”
  “啊……好的。”
  伊地知双手托住神官的双臂,把人从地面上捞起来放到背上,慢步小心地挪出会客室。
  目送着伊地知离开,枥木缓缓走向茶几,坐在了太宰对面五条旁边。
  “噢呀,欢迎加入我们的推理小课堂。欢迎——”
  太宰语气夸张,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当事人,佐伯园子小姐。”
  五条坐着没动,双眼里的蓝色仿佛要凝出水来,直勾勾地盯着枥木,神色五味杂陈。
  对太宰的恶劣终于有了些切身的体悟,枥木摇头无奈一笑:
  “太宰先生,还是叫我枥木吧。”
  “好的没问题,枥木小姐。”
  太宰从善如流。
  不等五条问出口,枥木回望进他的双眼里:
  “五条,我想起来了。”
  尽管眼前的咒灵外貌并没有半点变化,但是只要单单看着安静地坐在那里的枥木,就能发觉她和之前相比,身上发生了不清道不明的改变。
  那是失而复得的记忆。
  “但是嘛,想起来了以前的事……”
  枥木转了转眼珠,弯起嘴角,发出一声轻笑。
  “不意味着我会忘记现在的事噢。”
  她冲五条眨眨眼,狡黠的神情一如既往的熟悉。
  “至少,五条你还没付我的工资,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五条盯着枥木的表情,仔仔细细看过去,很慢,很仔细,双眼一眨不眨。
  忐忑地等待最终迎来了结局。
  他终于松下了心里绷住的那根弦。
  他仰头看向天花板,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动,片刻之后才重新把头低下来。
  语调恢复了平日的玩笑感,五条也勾起了唇角:
  “什么啊,这个理由一点也不感人。”
  第93章
  伊地知带着昏迷的神官离开后,会客室内只剩下五条、枥木和太宰三人。
  三人分坐在茶几的三边,桌上还放着刚才太宰拿出来的信件。
  看了一眼满脸写满好奇的太宰,枥木无奈笑着摇摇头,对着他伸出手:
  “太宰先生,不是说欢迎我加入你的推理小课堂吗——不把三年前的报告拿出来吗?”
  对于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太宰,枥木不相信他没有把那份报告搞到手。
  果不其然,听到她的话,太宰脸上顿时绽开称得上是殷勤的笑容,立刻把顺手牵羊拿来的报告书递了过去, 嘴里连忙应下:
  “那肯定是欢迎的!”
  似乎是传递的动作幅度过大, 没有夹稳的照片从文件中落到了桌面上。
  枥木把照片翻了过来。
  照片上的人穿着常见的巫女服样式,还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
  “啊, 果然是我。”
  枥木轻声感叹,神色间并没有震撼或者吃惊,而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她把照片正面朝下地放在了一边, 打开了太宰递来的报告书。
  恢复记忆后,报告书如何记载三年前的案件对于枥木来说已经无足紧要,与事实相偏差的描述反而是佐证了记忆中的真相。
  合上报告书,枥木重新抬起头,看向对于迫切想要知道答案而身体微微前倾的太宰。
  “以当事人我的记忆为证,正如太宰先生猜测的那样, 所谓的诅咒师佐伯秀甫是被栽赃的。”
  听到自己的推断得到了证实, 太宰得意地哼哼了两声。
  她把报告书中翻到了伤亡名单一页,推向茶几中间, 让坐在两侧的五条和太宰都能清楚看到上面的每一个字。
  “死者一人——这个是我。”
  枥木把放在一旁的照片排在自己的死亡记录旁。
  “但实际上我并没有死,我想我的身体应该是以植物人的状态保存在严岛的某处吧。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没有了意识的我的身体反而更便于利用。”
  “至于失去咒术的若干伤者……”
  手指扫过名单, 最终停在最后一个名字上。
  枥木转头,目光对上了五条。
  “是我干的。”
  她目不斜视地看着五条,视线没有丝毫偏移。虽然从表面上看上去枥木仍然是淡然的,但其实她的心底也盘踞着隐约的踌躇。
  对于失而复得的记忆,不只是五条对此怀有忐忑的心情,枥木也同样。
  如果说五条会为恢复记忆后枥木的态度而感到不安,枥木同样也对五条如何看待她自己持有着不安的心绪。
  尽管本质上是同一个人,但是不同的记忆和经历会促使同一个人面对同一件事情作出不同的选择。枥木在选择和立场上必定会因恢复的记忆而发生改变,那么对于这样子的自己,五条还会报以同样的信任吗?
  停在纸张上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指甲在报告书上留下了不深不浅的压痕。
  “噢这样,”五条问,“他们干了什么?”
  自然而然的,和以往无数次一样平静的语气,与他们曾经讨论过的那些案件一样别无区别。
  枥木终于回过神来,注意到了被自己扣出指甲印的报告,掩饰着飞速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是“你干了什么”。
  而是“他们干了什么”。
  只有主语的差别,但是其中的含义却大有不同。
  因为他们做了某些事,所以枥木才会做出那样的行为。
  这无疑是来自五条的信任。
  即使事情发生在他们还没有认识的过去,他也依旧相信当时枥木的所作所为必定有她自己的理由。
  啊,真是的……
  枥木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自己。
  担心个什么嘛。
  最后一丝忐忑的心情也消失,放松心态的枥木伸手合上了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价值的报告。
  “麻奈小姐那样人为的意外,就是他们的手笔——我本来以为至少他们在付出了三年前的那样代价之后会收手,现在看来,他们还是无法拒绝成为咒术师的诱惑。”
  枥木的声音不带一丝波动,平静地将一切娓娓道来:
  “我和神社那一支咒术师那边并没有什么亲缘关系,之所以加入严岛,是因为收到了秀甫的邀请。他说如果能研究清楚我的体质,说不定就能帮助到他人,所以我接受了他的邀请,加入了严岛神社。”
  她伸展手臂,把双手放在了茶几的桌面上。
  白皙的手掌下并没有影子。
  “生前……不对,应该说是我还有身体的时候,我几乎使用不了咒术。虽然我仍然能和现在一样吸收附近的负面情绪,但是由此转化而成的咒力只能被困在我的身体里,释放不出来。”
  “所以我接受秀甫的邀请,一是研究能不能利用我的体质仿制出咒具,用以缓解或者减少咒灵的形成,二是看看能不能让我学会使用自己咒力。我在神社的大部分时间就是配合神社的人做一些身体检查和实验,其余时间就是以巫女的身份呆在神社里,零散地学习一些咒术。”
  枥木收回了双手,面色沉重地闭上了双眼,停顿片刻之后才重新睁开眼睛。
  她低声叙说着:
  “虽然我自认为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警惕性,但是没想到完全警惕错了方向。我本来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全,所以等到我发现他们利用我的血液制造后天咒术师的时候,受害者的人数早就远不止个位数了。”
  太宰竖起一根手指,语气笃定:
  “像长濑麻奈小姐那样的受害者。”
  从表面上看完全没有人为干涉的痕迹,似乎真的只是偶然的不幸降临在某个个体身上。但是那份不幸却是人为操控的。
  隐秘而又难以发现的手段制造出来的受害者。
  “是的。”
  枥木扯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
  “就像刚才说的,我运用不了存在我体内的咒力,但是它们却存在于我的体内——包括我的血液里面。我以为抽血只是用来进行研究,结果没想到严岛直接利用根据我的血液筛选适合的对象,通过输血来创造咒术师。”
  “结果还成功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啊。”
  五条用力挥舞着手臂,空气发出咻咻的声音,满脸难以置信。
  “表面上的宗教团体利用医学技术制造咒术师——混杂的要素也太多了吧!这剧情放在连载少年漫里面都会被吐槽是不是作者才思枯竭,所以缝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剧情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