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好歹是一个屋子,我总不能和他天天打架吧。而且和他熟了些,其实他人也还不错。”卫乔昔面色如常,仿佛与马文才只是普通朋友。
  卫季贤并未起疑心,点头,“也好,趁此机会顺道去拜访马太守,两家虽说退了亲,也不好撕破脸。”
  卫乔昔搬屋子时,马文才坐在一旁看着,好不哀怨。
  卫乔昔进进出出几回,被马文才盯得浑身难受,让马统与卫林先搬着,自己坐在了马文才面前。
  “一定要搬?”马文才握着卫乔昔的手腕,他与卫乔昔互通心意不过两日,结果又要分开,自然不情愿。
  “我若非要留下来与你住一间房,我哥会起疑的,何况我哥不会许我同男子同屋的。”卫乔昔无奈道。
  “我对你分明很守礼。”
  “拉着小姑娘的手说自己守礼,这谁会信?”姚鸢不知几时出现,靠着门框笑道。
  卫乔昔尴尬地收回手。
  马文才不悦地看着姚鸢,“你来作甚?”
  姚鸢站直身子,往屋内走,“我来看看乔昔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头一次进学子宿舍,姚鸢新奇地左右看了看,“马文才你如今不该想办法在乔昔的兄长面前好好表现吗?过不了卫家人这一关,你便是留着乔昔与你住一间房也是无用。”
  姚鸢这几日同卫乔昔走的很近,卫乔昔意外地与她极其投缘,至于当初马文才退了卫乔昔的亲事,她也是知道的。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说的便是你罢。”
  这一直是马文才无比后悔之事。为了不至于给卫季贤留下恶劣的印象,马文才也只好妥协。
  姚鸢陪着卫乔昔去新换的宿舍,顺口问道:“你兄长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不娶妻?”
  “寻不到合适的吧。卫家将来是要交由我哥掌管的,要寻个与他门当户对并且他喜欢的,实在很难。”卫季贤如今已是二十四五的年纪了,与他同龄的男子,儿子都会读书识字了,也就余他一个,连结婚的苗头都未见着。
  姚鸢笑了笑,“你父母倒是不着急。”
  “怎么不急?我爹同我娘见着别家的小孙子都眼馋着呢,只是感情这事也急不来。”
  卫乔昔偏过头看着姚鸢,“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只是好奇罢了,毕竟你当初都要与马文才议亲了,你的兄长居然还不曾娶亲。”
  说是换宿舍,不过是卫乔昔与梁山伯换了换罢了。进了屋子,祝英台看着并不怎么高兴,梁山伯手足无措地看着祝英台,见卫乔昔来了,忙求助一般看向卫乔昔。
  “这是怎么了?”卫乔昔问。也不知怎么了,她两回来这间屋子,这两人之间的氛围都很微妙。
  “英台与他八哥置气,乔昔,你帮我一起劝劝他吧。”
  “梁山伯!”祝英台突然抬高了声音,“我八哥让我与你分开,你怎么还要劝我原谅我八哥!”
  这样的争吵,卫乔昔明智地选择不参与,与姚鸢一人占了一边的门框,如同看客一般看着两人。
  梁山伯脾气虽好,在祝英台面前永远是最先服软的,可哄祝英台总也不得要领。这样看来,马文才在这方面实在是比梁山伯聪明许多。
  抓不住祝英台生气的缘由,自然也无法哄好祝英台。梁山伯无奈,只好拍了拍卫乔昔的肩膀,“乔昔,就拜托你照顾英台了。”
  卫乔昔不动声色避过梁山伯的手,道:“梁兄放心吧。”停了停,又道:“文才兄脾气不太好,还请梁兄多多包涵。”
  待梁山伯三步一回头地离开,姚鸢捂着嘴抖着肩膀笑个不停,“你和梁山伯实在像家里的长辈,离开一段时间,还要拜托朋友照顾自家小辈。”
  衬托
  ==============
  被人扰了清梦实在是极令人生气的事情,尤其是昨夜祝英台还拉着卫乔昔倾诉心事直到了后半夜。少女心事总是春,卫乔昔从前与祝英台交流不算多,并不实在了解祝英台的性格,凭着半夜的谈话,卫乔昔深刻认识到祝英台是个多么崇尚爱情的人。爱情与自由比家人还重要,这一点卫乔昔实在不能苟同。
  从祝英台的故事里,当日来书院的青楼女子终于有了名姓。那姑娘是枕霞楼的头牌玉无瑕,亦是祝英台的青梅竹马,原本该是她八嫂的千金小姐——黄良玉。只是黄良玉与一书生私定终身,祝英台为了保护黄良玉的爱情,在祝英齐与黄良玉大婚之日,放走了黄良玉,当着宾客的面,毁了最宠爱自己的八哥的婚礼。
  “我原以为我成全了一对神仙眷侣,却不想,竟是造就了一个芳名远播的花魁娘子。”
  卫乔昔靠在床中间摞起的书堆上打了个哈欠。
  祝英台放黄良玉自由时,不知那书生的品性,亦不曾考虑过黄良玉一个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离了家里,光靠一介书生,如何度过私奔的日子。爱情是个不知未来的东西,光凭爱情,亦解决不了温饱,若是能解决的了,谁又愿意自堕风尘。
  实在是困的紧,卫乔昔也没心思与祝英台说她的想法,头一点一点,撑着脑袋听祝英台絮絮叨叨。卫乔昔听的朦朦胧胧,只大概知道祝英台说的是她有多喜欢梁山伯,梁山伯是个多好的人。最后也不知怎么睡着了。
  敲门声持续不断,卫乔昔翻了个身,坐起来,暴躁地抓了抓头发,下床开了门。
  “卫公子,怎么是你,梁公子呢?”敲门的是苏安。
  卫乔昔压着起床气,语气还算好,“我与梁兄换了宿舍,他现在和马文才住在一起。”
  “苏安,你找山伯有事吗?”祝英台也起了。
  “祝公子,心莲她走了。”苏安看着很着急。
  “怎么走了也不吭一声啊?”祝英台道。
  苏安急的团团转,“她去哪儿了?她能去哪儿呢?”
  自上次苏安拼了命也要去枕霞楼救谷心莲,卫乔昔看得出苏安不是一般的喜欢谷心莲,他大概早就将谷心莲当做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不过只怕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了。
  “这一阵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心莲姑娘留在书院倍受流言蜚语,想必是回了老家吧。”卫乔昔道。
  苏安得卫乔昔一点,眼睛亮了亮,道:“那我去找她!”
  往外头跑了两步,苏安突然转身,有些腼腆的看着两人,“祝公子,卫公子,你们不知道,我一天见不到心莲我就没法活,你们,你们不会笑话我吧。”
  “怎么会呢。”祝英台握着拳头,“只要你不怕困难,勇敢追求,有志者事竟成!”
  “对,有志者事竟成!还是你们读书人有学问。”苏安也攥紧了拳头,信心百倍,“谢谢你,祝公子。”
  见苏安在她的鼓励下努力追求真爱,祝英台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卫乔昔不置可否,有些时候,有志者,也有成不了的事。
  上琴课时,师母道陶渊明已经离开书院,大家都唏嘘不已,尤其是祝英台,对陶渊明的不告而别有些失落。
  师母还私下与卫乔昔说了话,说是陶渊明临走前,特意让她转告卫乔昔,当日马太守在书院的那一堂课,是他做的有些过分了,他对卫乔昔与马文才感到很抱歉。
  卫乔昔一笑而过,她倒也没那么小心眼,何况受委屈的是马文才,陶渊明能放下对官宦子弟的成见,向马文才道歉也足矣了。
  此次琴课,卫季贤,祝英齐与姚鸢也都来了。姚鸢毕竟是个姑娘,不好与男子同桌,师母便叫来王兰与她作伴。
  卫季贤一进学堂,马文才立刻将他的位置让出来,让卫季贤与卫乔昔同桌,自己则坐到了卫乔昔身后的位置上。
  卫乔昔跟在卫季贤身后落了座,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马文才勾唇对她笑了笑。卫乔昔一脸迷茫地转过身去,也不知马文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卫乔昔才坐下不久,祝英齐也进了学堂,直接走到了梁山伯面前,拍了拍他,“你,起来,你占了我的位置了。”
  梁山伯与祝英台对视了一眼,不解,“这一直是我的位置啊。”
  “我知道,我与夫子说了,从今天起这就是我的位置,你到别处去坐。”
  祝英台瞪了祝英齐一眼,叫梁山伯先起来,等祝英齐坐在祝英台身边,祝英台干脆收拾了书拉着梁山伯到别处去坐。
  祝英齐面色一沉,碍于师母进来了,不便发作。
  卫乔昔忽然明白马文才的用意了,倒没想到一向心高气傲的少年居然还是一个人精。
  祝英台拉着梁山伯一起下祝英齐的面子,祝英齐若是因此觉得祝英台为了外人与自己生嫌隙,反而更不会喜欢梁山伯。
  卫季贤低声道:“这人也是没眼色,人家兄妹俩一起来上课,他也不知道将地方让给祝兄。这么看来,马家那小子懂事得多。”
  卫乔昔扯着唇角干笑了两声。
  下课时,祝英齐冷着脸将祝英台带走,路过时不当心撞了姚鸢一下,姚鸢一个踉跄,先是踩了卫季贤的脚,又撞了一下卫乔昔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