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她每天半夜三点准时惊醒,第一反应是摸手机看有没有医院的未接来电。
  她怕他突然出什么事。
  她的指甲无意识地刮着杯沿,他送来的饭她都拍了照存在手机里,
  昨天才发现相册已经存了几十张。
  每顿饭她都拍好几张照片。
  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歪着头看进来。姜明婳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我也说不清楚我到底在难过什么。”
  可能是难过在谢瑾臣心里她可能没那么重要吧。
  陈凌茜看着姜明婳颤抖的睫毛,突然明白过来。
  那些被原封不动退回的食盒,已读不回的短信,还有姜明婳眼下遮不住的青黑,
  哪里是无动于衷,分明是快要决堤的堤坝在死死硬撑。
  “婳婳……”
  陈凌茜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试图用这种方式安慰她一些。
  ——
  雨丝斜织成网,姜明婳撑着黑伞走在回家的路上。
  伞骨边缘滴落的水珠连成银线,在她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
  公寓楼下的梧桐被雨水洗得发亮,湿漉漉的叶片在风中轻颤。
  她刚走到小区门口,忽然,一束刺目的车灯划破雨幕。
  黑色劳斯莱斯幻影静静停在路边,雨水顺着漆黑的车身蜿蜒而下。
  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豹威赫凛凛,压迫感十足。
  她握紧了手中的伞,透过雨幕看过去。
  车窗半降,谢瑾臣的侧脸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锋利。
  他穿着挺括的黑色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露出微微凸起的喉结。
  三天不见,他的下颌线更加分明,眉骨投下的阴影里,那双总是从容的眼睛此刻暗沉得可怕。
  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
  姜明婳的脚步猛地顿住。
  隔着雨帘和车前窗玻璃,他们沉默对视。
  雨点噼啪砸在伞面上,像心跳的鼓噪。她看见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
  石膏已经拆了,修长的指节泛着青白,手背上还留着留置针的痕迹。
  指尖夹着一支烟,猩红的火光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他瘦了。
  这个认知让姜明婳喉咙发紧。
  她攥着伞柄的指节用力到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两人视线仿若有实质般就这样隔着层层叠叠的雨幕撞在一起。
  耳边的雨声滴答作响,驾驶座男人幽深晦暗的视线紧紧盯着她。
  谢瑾臣忽然掐灭烟,推开车门。
  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肩膀,可他浑然不觉,大步朝她走来。
  姜明婳下意识后退,鞋跟却磕在路沿上,
  伞面一歪,冰凉的雨水立刻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下一秒,滚烫的掌心贴上她的后腰。
  谢瑾臣一把将她按进怀里,重新将雨伞扶正。
  他身上的檀木香混着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姜明婳挣扎着要推开,却被他更用力地箍住腰肢。
  “老婆。”
  沙哑的嗓音擦过耳畔,像粗糙的砂纸磨过心脏。
  他的唇几乎贴在她耳垂上,呼吸灼热:
  “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姜明婳浑身一颤。
  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那个永远游刃有余的谢瑾臣,此刻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
  她抬头看他,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滑落,像一道透明的伤痕。
  “你……”她刚开口,就被他打断。
  “三天。”
  谢瑾臣抬手抚上她湿透的脸颊,拇指重重擦过她眼下,沉声道:
  “一百零二通未接电话,二十七条未读消息。”
  他喉结滚动,嗓音低得发哑:
  “姜明婳,你真狠得下心。”
  雨水顺着发梢滴进眼睛,刺得生疼。
  姜明婳想笑,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撇。
  到底是谁狠心?
  是谁躺在病床上还惦记着瞒她?
  是谁让她像个傻子一样被齐琳悦嘲笑?
  可这些话涌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
  “你的伤……”
  “老婆,这么担心我却不敢去医院看我一眼是吗?”
  谢瑾臣突然笑了。
  那笑容又苦又涩,他抓起她的手按引着她的手往上,停在心口。
  掌心下的心跳又重又急,姜明婳突然喘不上气。
  她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种人,从不会把爱意放在嘴边,生来就是居高临下,要什么都信手拈来的太子爷。
  连表达爱意的方式都强硬又委婉。
  她想抽手,却被他死死按住。
  “你回去吧。”
  她偏过头,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你伤还没好,不该淋雨。”
  谢瑾臣眸色一沉,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那你呢?”
  姜明婳挣了挣,没挣开。他的掌心滚烫,像是要把她的皮肤灼伤。
  “我回家。”
  她垂下眼睫,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滴落,
  “我们都需要冷静。”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
  谢瑾臣盯着她苍白的唇色,胸口那股闷痛又涌了上来。
  他忽然松开手,在她愣神的瞬间,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谢瑾臣!”
  姜明婳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滴在她的锁骨上。
  他低头看她,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情绪:
  “要冷静可以,回溪山公馆再说,这里不是你的家。”
  第67章 嗯,你洗你的
  车子驶入溪山公馆时,雨势渐小,只剩下细密的雨丝斜斜地划过车窗。
  姜明婳坐在副驾驶,湿透的发梢贴在颈侧,水珠顺着她的锁骨滑入衣领。
  她没看谢瑾臣,只是盯着窗外熟悉的庭院。
  玫瑰丛被雨水打得低垂,花瓣零落,像她此刻摇摇欲坠的倔强。
  车子停稳,谢瑾臣解开安全带,侧眸看她。
  “能自己走吗?”
  他嗓音低沉,带着点温和,像大提琴的尾音。
  姜明婳没回答,直接推门下车。
  可刚迈出一步,膝盖就一软。
  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谢瑾臣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回怀里。
  “逞什么强?”他嗓音微哑,手臂一用力,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姜明婳下意识挣扎,却被他扣得更紧。
  忿忿地瞪着眼前霸道强势的男人。
  “我不要你抱我。”
  “再乱动我们继续回到车里,这几天都没有亲热,我不想再等了。”
  他声音里的危险意味让她僵住,姜明婳一口气堵在胸腔里,只能任由他抱着。
  上次在车里的记忆仍旧清晰,她差点晕死过去。
  男人满意地看着她泛红的耳尖,低笑一声,抱着她大步走向别墅。
  琴姨见两人回来,放下手里的活,立刻迎上去,看见两人身上都淋湿了,道:
  “少爷少夫人,洗澡水已经放好了,我还熬了姜茶,等会给你们端上去,暖暖身子别感冒了。”
  姜明婳低声道谢,没看谢瑾臣,
  他对琴姨点头,抱着怀里的女孩径直往楼上走。
  二楼主卧。
  谢瑾臣把姜明婳放在大理石台上,在台面上铺了层毛巾,指尖无意擦过她腰际,他看见她睫毛猛地一颤。
  睨着低着头未置一词的女孩,道:
  “用我帮忙吗?还是你自己洗?”
  其实两人在度完蜜月后经常一起洗澡,几天不见,双方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头。
  姜明婳手抵在盥洗台边缘,瓷砖的凉意透过掌心。
  她没有看他,闷闷地说了句:
  “不用,我自己洗,你去忙吧。”
  她现在不想跟他共处一室,她怕这几天好不容易积攒的情绪瞬间被他敲碎坍塌。
  她的语气客气疏离,冷淡地让谢瑾臣眉宇微凛。
  男人没再说什么,松了松领带便出去了。
  听到门锁关上的声音。
  姜明婳心底微微呼了口气,他的气场实在太强烈,轻而易举地就能扰乱她的思绪。
  浴室里水雾氤氲,姜明婳站在花洒下,热水冲刷着她冰凉的皮肤,却怎么也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水流的声音太大,以至于她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
  突然间,余光里出现一道人影,她心底一惊。
  下一秒又反应过来来人是谁。
  她微蹙起眉头,不懂他要干什么,不想主动打破寂静,也不想跟他说话。
  只能稍稍背过身,企图用这种方式挡住他的视线。
  余光里谢瑾臣已经换了一身黑色丝质睡袍,领口微敞,锁骨上还沾着未干的水珠。
  她心跳如擂鼓,懊恼地在内心敲打自己,不要被他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