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姜窈看了两人各一眼,突然道,“你们往后若是没银子了,可以上街头表演相声。”
  这一唱一和的,可真默契。
  “相声?”姜盈和萧无衡同时一愣,面面相觑。
  姜窈解释道,“就像茶楼里面说书的,只不过是两人相互配合。”
  萧无衡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二妹妹是说我与阿盈配合默契?”
  姜盈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些事也不是谁都能听的。”
  “我那傻表弟这下可算是立了大功,”萧无衡讥笑道,“不仅把自家门客推进了大牢,连带着还惹恼了皇叔。”
  姜窈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总感觉,这其中......
  有谢余年的手笔。
  想着,棚外突然响起声音,是春兰回来了,“小姐,东西买来了!”
  她怀里抱着十几双粗布棉鞋,腰间布袋鼓鼓囊囊装着药膏。
  “分下去吧,先给上了年纪的和小孩。”
  姜窈拿了一瓶药,弯下腰给最近的那个赤脚孩子抹上。
  那孩子脚上的冻疮已经溃烂,上药时疼得直抽气,却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反倒冲她挤出一个笑脸。
  “疼就哭出来。”姜窈轻声道,手上动作又放柔了几分。
  孩子摇摇头,脏兮兮的小手冻的红肿,“娘说......不能哭,哭了会被官差赶走......”
  姜窈心头一酸,正要说话,忽听到萧无衡的声音,“功德碑一事,皇兄已经准了。”
  她眼前一亮,“真的?那太好了。”
  “多亏了二妹妹的建议。”萧无衡眼中带笑。
  姜窈连忙摆摆手,“我只是提个想法,殿下才是功不可没。”
  毕竟是原男主。
  “别说了,”萧无衡长叹一口气,“等这事过了,我就同皇兄告上几个月的假,带着阿盈出去玩一阵子。”
  说起这些事,他眼中才算有了几分光彩,“说起来,我前阵子得了一本《山河志》,记载各地风物,十分有趣味。”
  姜窈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
  萧无衡是原男主不错,可她根本没看到原书的结局。
  她先入为主地认定他最终会登上帝位,但好像......
  萧无衡竟是真的对那个位置毫无兴趣。
  姜窈忍不住试探道,“殿下当真只想着游山玩水?朝中事务那么多,殿下割舍的下?”
  萧无衡瞥了她一眼,“你跟谢余年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的,都想问我对那个位置的看法?”
  他摇摇头,眼中满是疲惫,“皇兄身子不好,所有人都觉得我该争一争那个位置,但做个闲散王爷有什么不好?起码能睡个安稳觉。”
  “可是,”姜窈迟疑道,“若将来......”
  “你当我皇兄是好对付的?”萧无衡轻笑一声,“别的不说,光拿谢余年来说,他会为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做事吗?”
  姜窈心头一跳,又觉着,确实如此。
  萧无衡敲击着桌面,突然说起了另一件事,“最近京中流言四起,说这场百年难遇的严寒,是上天降下的警示。”
  “还说是皇家惹恼了上天,有人便将皇叔上次祭祖狩猎的事翻了出来。”
  “殿下的意思是指,”姜盈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轻声道,“这流言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棚外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三人顿时安静下来。
  紧接着帘帐一掀,挟着风雪进来一道修长身影。
  谢余年披着墨色大氅,径直走了进来。
  他生得极好,眉如墨画,只是那双眼看人时总带着三分审视,却在看到姜窈也在这时软了下来。
  “阿窈也在这?”谢余年声音轻缓了些。
  他解下大氅随手递给侍从,露出里面的官服。
  这是又从宫里出来的?
  姜窈点了点头,“谢大人。”
  她注意到谢余年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想必这几日忙得厉害
  两人已有几日未见,上次见面还是在晋王府门前。
  谢余年微微颔首,随即转向萧无衡,语气又成了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陛下有旨,责令户部拨专款五十万两用于赈灾,并免去受灾地区三年赋税。”
  他从袖中取出明黄色的圣旨,“这是圣旨,请殿下过目,赈灾银子稍后就送到。”
  萧无衡随手接过。
  这一幕看的姜窈姜盈两人不知道说什么。
  这两个人,一个没有宣旨的样子,一个没有接旨的样子。
  好歹这棚子里没别人,不然要是传出去......
  四个人的脑袋能穿成串了。
  萧无衡看了一眼圣旨上的内容,“这五十万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啊!”
  谢余年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王大人方才主动上奏,愿捐出二十万两家资以充赈灾之用。”
  这是要花这二十万两银子,划清与王家与许怀民的关系?
  萧无衡闻言轻笑一声,“王家一向很识时务。”
  “只这二十万两银子?”姜窈问道,“光那位许怀民贪的,就不止这些吧?”
  谢余年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自然不止,还有王名扬那傻子在锦衣卫的位子。”
  姜窈立刻想到了傅千户。
  如今看,这傅千户,倒是陛下在锦衣卫的心腹。
  “圣旨已送到,”谢余年站起身,“我就先走了。”
  往外走了两步,他突然又停了下来。
  第150章 会好的
  “外面雪路不好走,”谢余年偏头看向姜窈,“我送你回去?”
  姜窈没多想,同姜盈告别后跟着谢余年出了棚子。
  等跟着他到了马前,才反应过来。
  这是要同她共乘一匹马。
  姜窈有些踌躇。
  谢余年已经利落地翻身上马,见她不动,微微俯身伸出手,“怎么了?”
  “......”
  姜窈望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耳尖微热,“这还是白日。”
  谢余年一怔,却敏锐地听出什么,“阿窈的意思是,晚上可以做什么?”
  姜窈有些羞恼,瞪了他一眼。
  谢余年又晃了晃手,“逗你的,雪天路滑,总得先回去。”
  姜窈抿唇,将手递了过去。
  他稍一用力,她便被带上了马背,斗篷下的裙摆垂落,轻轻晃荡。
  “扶稳了。”谢余年嗓音微低,手臂虚环在她腰侧,却并未真正贴上,只是护着,以防她跌落。
  身下的马迈开步子,雪地里留下一串蹄印。
  姜窈起初还绷着身子,可马背颠簸,她不得不微微后仰,后背几乎贴上他的胸膛。
  隔着厚厚的斗篷,她仍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还有分不清是谁的阵阵心跳声。
  “它叫什么?”姜窈没话找话,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没名字,你给它起一个?”谢余年低头看她一眼,却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斗篷顶。
  “那就叫翠花吧。”姜窈眼珠一转,突然起了个坏心思。
  “......”明显一顿,握着缰绳的手指紧了紧,“它叫竹叶青。”
  “竹叶青?”姜窈纳闷,“那不是蛇的名字吗?”
  这也不沾边啊?
  “是酒的名字。”谢余年解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姜窈眨了眨眼,似是想到什么,“所以元正跟七尹,也是酒的名字?”
  “嗯。”谢余年应得干脆。
  “原来如此,”姜窈阴阳怪气道,“怪不得谢大人千杯不醉呢!”
  谢余年低笑,忽地一夹马腹,竹叶青骤然加速。
  姜窈轻呼一声,整个人往后一仰,彻底跌进他怀里。
  他的手臂终于实打实地环住了她,温热掌心贴在她腰侧,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
  离姜府越来越近,姜窈侧过头,突然问道,“你与陛下是不是开始对摄政王动手了?”
  谢余年没应声,只是握着缰绳的手一僵。
  姜窈抬眼望过去,却只能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声音不免带上了几分委屈,“你答应过我,说不瞒着我的。”
  结果今日还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竹叶青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谢余年垂眸看她,喉结微动。
  雪色将他的眉眼染得格外深沉,半晌,他才低声道,“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同你说。”
  这段时日要忙的事情太多,他们俩甚至连面都没见上。
  “那你说吧。”姜窈固执地盯着他,眸中带着执拗。
  “说什么?”谢余年嗓音微哑。
  “就说你自己想做什么?”姜窈神情认真。
  谢余年想了想,道,“陛下想......”
  姜窈打断他的话,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不是陛下,是你。”
  她心里清楚,如果不是自己愿意,谢余年不会心甘情愿入京中来当这个“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