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这边卫玉凝也没想到佘三郎会直接说出这种话,她今日衣衫不整的被佘三郎救起,就知自己已经没有了别的路可走。
  所以刚刚才借着感谢的借口,去寻了佘三郎。
  同他说自己寄人篱下,今日今日落水实属意外,并非存心算计。
  卫玉凝说话时眼睫轻颤,泪珠要落不落,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佘三郎本就中了药,瞧见她这样更是心痒难耐,直接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肢,“既是来谢我的,岂能空着手来?”
  他俯身在她耳边呵着热气,“小爷救了你,总该......收些谢礼才是。”
  “佘、佘公子......”卫玉凝强忍着厌恶,故作惊慌地推开了他,“这是晋王府、有、有人......”
  若想以后能在佘府后院立足,怎能这么轻易被他得到。
  佘三郎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放了卫玉凝走。
  这边佘夫人听了佘三郎的话,气得脸色铁青,“你疯了不成!这种下作手段你也信?”
  “母亲!”佘三郎甩开她的手,语气不耐,“卫小姐落水时,周围并无他人,若非我及时相救,后果不堪设想。今日此事众人皆知,她名声有损,我岂能坐视不理?”
  佘夫人冷笑,“她名声有损?我看她是求之不得!”
  卫玉凝故作惊慌地抬眸,眼尾微微发红,像是被逼急了,颤声道,“佘夫人怎能如此说,玉凝......只能以死明志了!”
  这话一出,佘夫人反倒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卫氏已将女儿护在身后,哭道,“佘夫人,您高门贵胄,何必为难我们孤儿寡母!”
  场面一时混乱,佘夫人哪能看不出这母女是个不安分的,连道了三声“好”,直接强拉着佘三郎离开。
  两人的身影渐远,佘三郎似还在低声叫嚷着什么。
  卫氏这才瞧见了不远处了沈氏跟姜窈两人,“妹妹怎在这?也不来同姐姐打声招呼?”
  她女儿虽没有攀上晋王给沈氏添堵,但是佘家在京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户,卫氏的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谁知沈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对身旁的嬷嬷吩咐道,“去给二姑娘再拿个披风过来,夜里风凉。”
  又转头低声对姜窈开口,“你先上车,别在这儿听这些腌臜话。”
  姜窈乖觉地福了福身,“那,我先去马车上等您。”
  她转身时瞥见卫玉凝死死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这话明摆着是不愿搭理卫氏。
  卫氏见沈氏这般态度,声音提高了几分,“妹妹这是什么意思?今日之事又非玉凝所愿,难道我们母女就该任人欺辱不成?”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这个妹妹给她女儿介绍的那几门亲事,个个都算不上高门。
  还说什么都是正经人家。
  “姐姐还是管好自家女儿要紧。”沈氏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卫玉凝,“往后可不能再这般,众目睽睽之下......”
  今日之事,是彻底叫她看清了她这位好姐姐。
  这话像一记耳光,打得卫氏踉跄后退。
  第141章 侧室
  卫氏嘴唇颤抖着,突然瞥见周围丫鬟婆子们探究的目光,顿时恼羞成怒,“好啊!如今你是姜夫人了,就看不起我这个姐姐了是不是?”
  “今日过后,我只当没你这个姐姐。”沈氏冷笑一声。
  “你!”卫氏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却被卫玉凝一把拉住。
  “母亲......”卫玉凝红着眼眶摇头,声音哽咽,“别说了,都是玉凝的错......”
  她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突然冲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沈氏脚边,“姨母要怪就怪我,千万别迁怒母亲!你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引得路过的下人们纷纷侧目。
  沈氏今日也累了一天,不愿与两人多说,抬脚就要绕开。
  卫氏突然尖声叫道,“你今日若敢走,明日我就让全京城都知道,姜家是如何苛待我们母女的!”
  沈氏脚步一顿,缓缓转身。
  月光下,她的面容冷得像尊玉雕,“你尽管去说。”
  她一字一顿道,“正好让大家都评评理,是谁家的女儿在自个表妹的喜宴上,往别家男人怀里扑。”
  “沈兰心!”卫氏终于绷不住了,直呼沈氏闺名,“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沈氏冷冷打断,“有些事,说破了对你没好处。”
  姜窈这边先行上了马车,刚坐定,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还未反应过来,车帘便被人一把掀开,露出了谢余年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谢大人?”姜窈一愣,“怎么了?”
  谢余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月光在他眉骨处投下一片阴影。
  “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姜窈话音未落,谢余年已经单手撑着车辕跃了上来。
  他在姜窈对面坐下,狭小的车厢顿时显得逼仄起来。
  姜窈注意到,他身上带着夜露的凉意。
  宾客走的比主家早,谢余年这是一直在外面等着她。
  姜窈将手中的暖炉递过去,“什么事这么着急?”
  谢余年并未接暖炉,只是忽然倾身向前,距离近得能看清她轻轻晃动的睫毛,“你怎知薛灵芩要替公主和亲?”
  他自认并未在姜窈面前明确提过这件事。
  她敏锐的,似乎有些不正常。
  姜窈指尖一颤,暖炉差点脱手。
  她强自镇定地抬眸,轻抿唇角,“你上次同蒋表哥说,年底要有北境使团抵京,我猜到的。”
  夜风卷着车帘微微晃动,月光在两人之间隔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一半暗,一半明。
  “是吗?”谢余年垂眸,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他心中的怀疑太多。
  姜窈自小养在深闺之中,为何会对朝堂之事如此敏锐。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四目对视,谢余年率先败下阵来,“你先说。”
  “我从前做过几个梦......梦里的几件事,后来都一一应验了。”姜窈垂下眼帘,声音很轻,“不过已经很久没做过这种梦了。”
  谢余年眉头微蹙,指节在膝头轻轻叩了两下。
  “你不信?”姜窈将脸埋进狐裘柔软的毛领中,声音闷闷的。
  也是,谢余年怎会信这种怪力乱神之说。
  谢余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忽然伸手替她拢了拢被夜风吹散的鬓发,“我信。”
  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信。
  夜风忽然转急,将云层撕开一道缝隙。
  清冷的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原本泾渭分明的光影界限渐渐模糊,最终融为一体。
  姜窈怔怔望着谢余年,恍惚间觉得连呼吸都变得轻缓。
  他说什么?
  他信?
  外面又传来动静,接着是元正的声音,“公子,姜夫人要过来了。”
  谢余年利落地翻身下车,却在转身前突然俯身,在她耳边留下一句,
  “阿窈,这些事,不要同别人讲。”
  马蹄声渐远,姜窈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她还能怎么解释。
  特别是剧情已经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她就算说出来也并不一定准确,可能还会干扰谢云年自己的判断。
  她帮不了他。
  ......
  姜窈是在两日后才知道这事的结果的。
  春兰一路小跑进内室,脸颊因兴奋而泛红,“小姐,打听到了!佘府最终还是定下了与卫小姐的亲事!”
  “慢点跑,”夏蝉正在屋里,瞧见她这样给她递了一杯茶,“这些小姐不都猜到了。”
  春兰接过水喝了一口,喘了两口气,继续道,“听说佘夫人闹了好几场不愿意,但无奈佘尚书发了话,才勉强同意的。”
  佘尚书的夫人已经离世,如今她们的佘夫人是佘尚书的儿媳,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也就她这个公公能压她一头。
  姜窈正在翻看着箱子里的话本子,闻言手指一顿,“佘尚书同意的?”
  春兰凑近几分,眼中闪着幸灾乐祸的光芒,“是呀,不过表小姐最后也只能做个侧室!佘夫人放话说,这等不知检点的女子,休想当佘家正头娘子!”
  姜窈抱出来一摞话本子放到旁边,“卫姨母那边呢?”
  “听说当场就晕过去了!”春兰绘声绘色地描述,“醒来后闹着要见我们夫人,不过这次说什么,我们夫人也不见了。”
  “只派了嬷嬷出来应付她,说婚事已定,下个月就过门,让她们母女好生准备着。”
  姜窈轻轻“嗯”了一声。
  出了这种事,沈氏也不是个拎不清的。
  她们想要毁的是姜盈的亲事,不将她们二人赶出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春兰见小姐反应平淡,有些不解,“小姐不高兴吗?表小姐想勾引大姑爷,现在自食恶果,只能给那个浪荡子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