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许知栀喜欢画油画,通过斑斓的色彩搭配,呈现出有意义的画面。
  她画了初雪。
  画面中,没有周叙辞,也没有沈煜。
  是孤寂幽深的风雪夜里,一盏路灯将黑夜照亮,路灯下有一朵不知名的小野花在寒冷中含苞待放。
  许知栀就像是那一朵小野花,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在凌寒中敢于绽放。
  程晓芯推门走进来宿舍,发现只有许知栀一个人。
  她开口问,“知栀,怎么只有你回来了,霜霜和嘉嘉呢?”
  许知栀将画笔放下,对程晓芯微微一笑,“我胃有点不舒服,先回来了。”
  程晓芯走过来,站在许知栀的身侧,看她的画作,“不舒服还硬撑着画画,许知栀,你能不能爱一爱自己。”
  “吃过药了。”许知栀抬头,凝着程晓芯的眼睛亮亮的,“我明明超爱我自己的。”
  程晓芯的手搭在许知栀的肩膀上,瞅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知栀,我觉得你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许知栀问。
  程晓芯笑得明艳大气,指了指最新的画作,“从前你的画偏暗系一些,现在更多光的色调,看起来更阳光了。”
  正如她的人,好像也带了光,慢慢地亮了起来。
  从前的她,太卑微,太温顺,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现在的她,开始变得自信,不再是逆来顺受,会表达自己的观点,会勇敢地开口说不。
  程晓芯伸手捧住许知栀的脸,认真地打量,笑得眉眼弯弯,“我们的小院花,越长越好看了。”
  许知栀笑得眼角弯弯,“哪有大院花好看啊。”
  她们是艺术学院双花。
  程晓芯明艳大气,被称为大院花。
  许知栀娇小秀气,被称为小院花。
  “果然是远离了男人呢,整个人都会发光。”程晓芯感叹道。
  提到了男人,许知栀知道是指沈煜,瞬间就有点失落,眼底的光都消失了。
  程晓芯敏锐地感受到自己说错话了,“知栀,我不是故意这么说沈煜的,我只是……”
  许知栀握住了程晓芯的手腕,认真地说,“芯芯,你觉得沈煜怎么样?”
  她不想程晓芯重蹈覆辙上一世的经历。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浪荡的沈煜把程晓芯当成猎物,他们短暂地交往了一个多星期。
  没有人知道他们分手的原因,但分手后,程晓芯整个人也变了,不像以前那样明艳张扬,变得暴躁多疑,最后变得不自爱,玩弄感情,私生活混乱。
  曾经的富家千金沾了一身的泥泞。
  许知栀总是会想起程晓芯参加校园晚会时,穿着一袭耀眼的红裙子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模样,外放又张扬,浑身都散发着自信美丽的光芒。
  她认为,像程晓芯这样明艳的女孩就应该肆意地生长,明媚地绽放。
  可惜,最后结果却不尽人意。
  “他?”程晓芯皱了皱眉头,“我能说真话吗?”
  她知道许知栀喜欢沈煜,她不想中伤沈煜。
  “请务必说真话。”许知栀说。
  “高傲自大,就是一个浪荡的败家子。”程晓芯给出真实评价,“也就那样,反正不是我的菜。”
  许知栀深深地凝着程晓芯,没有接话。
  既然如此,最后程晓芯为什么选择和沈煜在一起……许知栀的脑海里是上一世程晓芯放纵堕落失去自我的狼狈与难堪。
  这样的结局,她不要。
  程晓芯淡定地摊了摊手,扬声说,“沈煜有什么好的,就算要喜欢,那肯定喜欢周叙辞啊。”
  许知栀被逗笑了,“有道理!”
  周叙辞,比沈煜好一万倍!
  ……
  第11章 相亲局
  绵绵的雪下了足足一个多星期,校园被装横成银装素裹的模样。
  风雪缠绵,吹得画室的窗户发出一阵又一阵轻响。
  素描课布置了一个大作业,画人头素描像,画室里此起彼伏着铅笔与素描纸发出的沙沙响声。
  许知栀画累了,觉得肩颈不舒服,站在画室的窗户前看风景。
  窗外是一群年轻气盛的少男少女们,一个个穿着羽绒服,臃肿的像一只只小企鹅,在雪里疯玩。
  室内的暖气热烘烘的,许知栀穿着薄单衣站着。
  她其实不喜欢寒冷的天气。
  一到寒冷的季节,她的膝盖隐隐发疼,她曾经被冻伤过。
  她的体质向来很差,总是弱不禁风,遭人嫌弃。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吱吱地响,许知栀不想接,却也没有勇气不接。
  是孙秀雅。
  沈煜的母亲。
  等到第十五个电话打进来时,许知栀终于接了。
  她拉开门,一股寒冷的风像锋利的刀,割得她的脸一阵钝痛。
  许知栀礼貌地开口,“喂。”
  “许知栀,你在忙什么?”孙秀雅冷漠地说,“打了这么久电话,都不接,我看你翅膀是硬了吧。”
  她的声音很尖锐,像是梦魇一般缠着许知栀,
  “在画素描。”许知栀解释了一句,“手机开了静音,抱歉没有听到来电。”
  孙秀雅轻哼了一声,盛气凌人地问,“你收到新的裙子了吗?”
  许知栀轻轻“嗯”一声。
  “周六放假吧?”不给许知栀回答的机会,孙秀雅直接安排了一切,“我安排了你出去吃晚饭,你穿上新裙子,好好打扮,我让司机去接你。”
  “我……”
  孙秀雅直接强势地打断,“我说这么做,就这么做。周六晚上六点,司机在学校的西门等你,许知栀,你要敢迟到,后果自负。”
  在她的眼里,许知栀唯一的优点就是听话。
  许知栀不回答,电话直接被挂。
  一种可怕的窒息感将她紧紧地困住,许知栀觉得浑身难受,呼吸变得沉重,差点喘不过气来。
  还是和上一世一样,可怕的孙秀雅要开始替许知栀张罗相亲了。
  可她才十八岁啊。
  就这么着急把她甩出去。
  孙秀雅对许知栀的态度,人前装温和,人后冷漠恐怖。
  许知栀长达三年的黑暗时光,度秒如年的窒息,就是孙秀雅强加在她的身上的。
  在孙秀雅的心底,卑微的养女许知栀是配不上她的天之骄子沈煜的。
  因此,孙秀雅才会在许知栀刚成年时,恶意把她装扮成洋娃娃,逼迫她参加各种贵族宴会,背地里安排她去相亲。
  许知栀想起上一世的情形,孙秀雅在得知沈煜和许知栀交往了,她发疯地大笑大哭大闹,最后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沈家人说,孙秀雅患了严重的狂躁症,有伤人的倾向,便把她送去了私人医院接受治疗了。
  被挂了电话后,许知栀将手机塞进口袋里,回到画图室,继续完成作业。
  *
  “周叙辞,你要是被威逼利诱了,请你眨眨眼。”
  一道响亮的声音透着难以置信,从奢华的公寓飘出来。
  陆淮北凑到周叙辞的跟前,防备地盯着,“妖孽,我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请你立马滚出我弟的身体!”
  他宁愿相信周叙辞被魂穿了,也不愿意相信周叙辞会突然良心发现!
  周叙辞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陆淮北,“哥,别发癫,你都两百斤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稳重一点?”
  他们是亲兄弟。
  陆淮北随父亲姓,周叙辞则随母亲姓。
  “我呸,你才两百斤,你全家都——呸呸呸!”陆淮北一把揪住周叙辞的衣领,上下打量,“你小子会这么好心帮我相亲?”
  帮、我、相、亲!
  天呐,好小众的词汇!
  我宁愿相信他被雷劈了,我也不愿意相信他突然会这么好心!
  周叙辞轻轻哼一声,“嗯。”
  “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陆淮北摸了摸周叙辞的额头,“你肯定是中邪了,这病得治,我帮你约一下精神科的林医生。”
  周叙辞一把拍开陆淮北的手,“陆淮北,别太多戏,需不需要,就一句话。”
  陆淮北:“当然需要啊!”
  下一秒,他又开始关心周叙辞的生命安全,“你小子不会是患了绝症,时日无多,来我这积阴德吧?”
  周叙辞一个白眼,“对对对,我会变成厉鬼,每天找你索命。”
  陆淮北直接怼,“得了吧,你嘴这么毒,阎王都不敢收啊。”
  周叙辞淡定地回,“我谢谢你的夸奖。”
  陆淮北摊手,“说什么谢,直接给我打钱就行。”
  周叙辞笑了笑,不搭理陆淮北了,低头刷着手机的动态,却始终刷不到想刷的动态。
  许知栀不爱发动态。
  她更习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所以周叙辞刷不到关于许知栀的任何消息。
  *
  转眼就到了周六,许知栀听话地换上了新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