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他是我的夫君,你又是我什么?”合欢质问。
  萧若华听见她这一句,当下心中一乱,是她的什么?
  他萧若华是一个爱慕她的胆小鬼,因为不敢和殷明澜争锋,只能将爱慕嫉妒压在心底,久而久之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他对孟合欢若即若离,仿佛十分看不上她,那是因为心中那份见不得人的爱意已经将他折磨的性情大变,快要疯魔!
  如今听见她的质问,他又能答什么?挚友知己?谁会对挚友知己有爱恨之心?
  或许,他也可以是孟合欢未来的夫君啊!
  他忽然因为这五个字心情极好,是啊,反正摄政王都死了,无论那个世子是不是活着,这场婚约都不能作数了,他为什么不能娶她呢?
  他将孟合欢一把拉出来,自己上了马,转身将她也拉上马,少年高挑的马尾一荡,合欢感觉到腰身一动,就被他用鞭子卷上马,往码头而去。
  金珠儿作为侍女,也被萧若华带来的侍卫们擒上马,几人向着码头飞奔而去。
  而另一边,众人因为迟迟等不到合欢等人回来,早已经觉得事情不对劲,高伯伯发动乡邻和邱意他们四处寻找,可他们都没敢告诉奚琼宁。
  还有几刻就要拆纱布了,万一他知道此事眼睛出了差错该如何是好!
  奚琼宁眼睛上蒙着白布,对身边的高伯伯道:“整天嚷着叫我第一个看见她,等到时候了,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高神医不知道合欢被人掳走,他正给奚琼宁做最后一次针灸,外头人也禁止进来打扰,当下道:“这小丫头一定是想漂漂亮亮地来见你,世间小娘子啊,都是如此。”
  郑林在外头急得直探头,邱意急匆匆进来,他小声道:“怎么样?”
  邱意面色发白,他在街上问了一圈,有人告诉他,世子妃被人带走了,是萧家的人,可那个大伯却遮头藏尾,显然不愿意露出真面目,也不知道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但不管如何,世子妃都是被人掳走了。
  他问郑林:“世子怎么样了?”
  郑林摇头,“等着世子妃呢!”
  两人心里都愁,为了世子的安全,他们不敢直言,可世子执意要等世子妃,以世子的性格,他会一直等下去的,可这样一耽误,那贼子就不知会将世子妃带到哪里去了,饶是他邱意也经历过许多事情,也是头一次碰上这么棘手的事。
  屋里,奚琼宁耳朵动了动,他道:“高伯伯,现在可以揭开纱布吗?”
  高神医道:“自然可以,若不是你要等合欢那个任性的丫头,早就能揭开了,我老人家也不用坐在这里,还是躺椅上舒服啊。”
  话音刚落,奚琼宁已经揭下眼睛上的遮挡物,有刺目的光点争先恐后向他涌过来,然后光明再次拥抱了他,但他却来不及喜悦,只是因为--
  “合欢出事了!”他沉声道。
  第90章 旧客
  ◎失去摄政王庇佑,他奚琼宁有什么好的呢◎
  萧若华捏住女郎手腕,黑色衣摆划过,两人就进了停在河边的双层游船上,孟合欢还有闲暇瞥了一眼船身,真不愧是萧家的船,就是比他们匆匆逃命时坐的画舫豪华多了。
  被他扯进里边房间,合欢转了转手腕,上边几处红痕,可见捏手腕之人所使的力气。忿忿瞪他一眼,她这才道:“我的侍女呢?”
  这黑衣郎君坐在他对面,纤长手指拿着一盏青花瓷杯,正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水,幽幽茶香飘散开,叫合欢闻了个透彻。
  不比寻常武官通常是面黑的虬髯大汉,单看萧若华的脸,极容易将他当做文弱书生,有心人看第二眼,才能看出他从小修炼武艺练出的好体格。
  他撩开眼皮,一双凤目生光紧紧盯着她,末了冷哼一声:“这么久了才问你的侍女?合欢,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呢,无用之人,当然是被我杀了!”
  “你!”合欢有一瞬确实被他气到。
  看着她愤怒的眼神,萧若华本该开心的,就如同以前一样,可心中的苦涩是怎么回事?
  他闷头灌下一杯茶水,那股苦意涩到他的喉管。
  若是以往,她一定会笑盈盈地看着他,然后坚定道:“我相信若华一定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的。”
  想起往事,悔意早就漫过他全身,若不是仗着她这般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前的自己哪里敢如此肆意妄为,将她伤的那么深?
  萧若华从来都是希望治好孟合欢的离魂症的,他可以接受孟合欢恨他,不能容忍她将他看做陌生人,如同现在这般,什么揣测都能随意脱口而出,一点也不担心伤着他。
  不过,这一切也是他咎由自取!
  若不是他放任言旐伤了万福,她如何会心死成灰,最后宁愿忘记一切呢?
  他们的罪过,终于都吃到了苦果!
  “你这人怎能如此,我的侍女岂容你处置?”合欢猛地站起来想跑到外面,却被门外守着的侍卫逼进来,幸好金珠儿听见她说话,大声喊叫,她这才放下心。
  回头看一眼还坐着的黑衣郎君,合欢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骗她,然而此刻她也没有心思去想他,琼宁已经发现她失踪了罢,只盼他理智一些,尽快动身去北地,莫要来寻她。
  他若是追上来,可真是会没了性命的。
  过了几日,画舫仍然在水上慢悠悠飘着,萧若华似乎并不急着回京城,合欢心里却着急,万一琼宁果真不理智追着她可怎么办,于是她头一次气呼呼地主动和他说话:“你如今押着我却又不回京,到底是为何?”
  “我乃公主之尊,又是陛下下了御旨的世子妃,你怎敢囚禁我?”
  萧若华正在擦拭手中长剑,听见她如此说便道:“下了御旨又怎样,当初并没有明旨昭告天下,你与他这桩婚事,算不得名正言顺。”
  孟合欢大吃一惊:“原来你们的谋算如此之深,竟然早就挖好坑,这桩婚事真是成在你们,不成也能在你们,而我和琼宁,就是你们手里的傀儡!”
  “是啊,”萧若华本是沉着眼睛看她,此刻忽然一笑:“天下所有人都是权势的傀儡,你们又如何能逃脱?失去摄政王庇佑,他奚琼宁有什么好的呢,值得你以身犯险,为他挡住我们?”
  纵然萧若华再怎么愚钝,见到她这几日神思不属,竟一点也不想着逃脱,而是想着往燕京赶路时,他就知道,那个奚琼宁一定在宁州城,而她,是为了拖住他们,不让他们前去搜查!
  孟合欢心中一凛,诚然她并没有期待自己能瞒住他很长时间,但如今贸然被他戳破,心中慌乱不已!
  萧若华放下手中的剑,当初她送给自己时,两人曾经关系那么要好,如今竟然拔刀相向,命运真是奇妙!
  合欢自然也看见他手上的剑:“如今的你,不配拿父王的剑!”
  萧若华没想到自己曾经的骄傲被她碾压的渣也不剩,便怒道:“我不配,那还有谁配?曾经把你弃如敝履的殷明澜?还是那个只靠着老父逞威风的世子?”
  孟合欢强硬道:“虽然我已经忘了旧事,但当年能将此剑赠你,一定是因为你是一个恩义无双,渴望保家卫*国的好男儿,这把剑是我父王爱物,它可以折戟沙场随着主人马革裹尸,不能到人品不端的人手中用它公报私仇!”
  “你说我不端?”萧若华被这一番话气的热气上涌,他一向性子暴躁,向来是被捧着的世家公子,如何听过这样的话,便是父亲,只是对他冷眼以待,并没有说过这样的重话!
  “是啊,你如今有了一个护你爱你,品行高洁的夫婿,还愿意为他殉情,为他寻一条生路,光明正大和昔日好友作对,心中早就圆满了,哪里还有旁人!”
  合欢从没有跟这般不可理喻的人说话过,在王府的时候日日安稳,琼宁更是从不会大小声,遇上事情哪怕他不赞同吗,也只会慢慢说自己的想法,最后两人选一个都能接受的法子,哪像眼前这人,无论说什么话,他都能歪到其他人身上!
  他自己做出来的事,关琼宁何事!
  萧若华将剑扔到一旁软榻上,一双剑眉倒竖:“合欢,你还是将他忘了吧,这辈子别想再见到他!或许此刻他已经入了黄泉,喝了一碗孟婆汤投胎去了。”
  孟合欢不可置信,她猛地上前一步:“你做了什么?”
  萧若华冷哼:“做了什么?既然知道他就在那里,我怎么可能不让人去杀他!”
  “你倒是愿意两次为他赴死,他若是有心,应该与你和离,不至于让你陷入危险境地,可他却自私地拖着你,孟合欢,你怎么就不能好好想想,他分明是别有用心,对你好就是为了骗你代替摄政王护着他!”
  “一个郎君,怎会站在女郎身后?”
  合欢听见琼宁被他追杀,更是双腿一软不能站立,她强自镇定,琼宁那么聪明,陈伯他们更是机警,一定会没事的!
  她坚定地抬起头:“是我愿意护着他,愿意和他同生共死,再说了,琼宁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早有定论,不由你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