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文女主求生指南 第14节
  于是他按下念头,不动声色收敛目光。
  恰在这时,似乎察觉他的审视,华灯睁开了眼。
  长睫掀开,露出一双明亮艳丽的桃花眸,秋水般清凌凌的,尚且带着懵懂,大概没想到会和他对视。
  可很快,这眼睛就弯成他熟悉的弧度,瞳仁流淌着浅淡的金色,令他想起幼时家门前的山泉,于日光竹影下熠熠生辉。
  她笑起来是好看的,唯有这一点,沈昼可以确认。
  华灯:“……”
  华灯:“……?”
  “你看我做什么!”华灯惊恐地睁大眼,双手直摸自己的脸,“我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毁容了?”
  “应该没有。”沈昼不动声色,镇定自若地说,“你的脸和之前几乎没有差别,只是比十天前胖——”
  华灯尖叫:“不准在我面前提这个字!”
  沈昼说:“宽了些许。”
  “……这个字也不许提!”华灯恼羞成怒,捧着脸郁闷不已,“我都筑基了,怎么可能还会变胖?”
  “金丹之后,外貌才会彻底定型,筑基只是延缓衰老。”
  沈昼顿了下:“为什么要在意这个。”
  修士的身材并不会影响实力强弱,为了易容,沈昼曾多次改变自身外表,变过年近半百的肥胖男人,也变过瘦骨嶙峋的十岁少年。
  可看着华灯可怜巴巴的样子,他还是回想了一番话本里男主角安慰人的话,说道:“没关系,你胖了也和之前没有区别。”
  “我没胖!没胖!”谁知华灯不仅没感到安慰,还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你再敢说这个字试试看!”
  沈昼缄口不言,再次确认那些话本都是无用废料的事实。
  “咦,你通讯符亮了。”华灯指着他腰上亮起的符纸,好奇地眨眼,“竟然还有人联系你?我还以为你都没朋友。”
  “不是朋友。”
  沈昼伸手扯下符纸,神情厌烦,看都没看就腾一下点燃火焰。
  符纸在他手中燃尽,却还顽强地留下了两个字:速归。
  他眉头微跳,握住手掌的金光,起身:“我出去一趟,明晚回来。”
  “算你旷工啊,明天工资全扣!”华灯喊。
  沈昼的身影本来都透明一半,突然又凝实了。
  他望向华灯:“明早回来。”
  华灯头也不抬:“哦,那今天的扣一半。”
  沈昼看了眼天色,日暮西山,白日将尽。
  他悠悠地道:“你们华府这么算账不会倒闭吗?”
  华灯朝他露齿一笑:“倒闭了你就没工作了,好好努力知道吗?”
  正当沈昼要说些什么,另一张通讯符从腰间飞出,这次语气加重了些:速归!!!
  他静默须臾,身影彻底消失在原地。
  ……
  魔教,紫阳宫。
  巍峨森严的宫殿内,染透鲜血的青石板上,高大的黑袍凭空出现,抬脚向前走去,对四周的一切视若无睹。
  道路两侧,修为或高或低的魔修跪了一地,恭敬地俯首叩拜。
  而他脚步未停,眨眼来到路的尽头。
  不远处,斜阳西坠,房檐院墙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
  阴影深处,脚踩着活人手执血剑的青年回眸,隔着人肉阶梯冲他扬起阴森的笑。
  “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死外面了呢。”
  第10章 弑师杀友
  青年的嗓音嘶哑阴冷,宛如毒蛇吐信。
  一双暗紫的眼眸紧盯沈昼,竖瞳隐隐闪烁,似蕴藏杀气。
  沈昼神色未变,驻足在人肉阶梯前。
  被绳子捆成一串的修士铺了满地,有的奄奄一息,有的仍在挣动。
  他没有表情地问:“你最近就是在干这个?”
  见他不动,青年踩着人梯走过来,身形苍白瘦削,却每一步都走得吱嘎作响。
  他打量沈昼,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那样,歪起脑袋:“今天不戴面具了?”
  沈昼无动于衷:“说正事。”
  青年耸了下肩,指着满地的修士,懒洋洋道:“没什么,就想问问你,这些叛徒怎么处置。”
  沈昼眸光微动,这才重新迈步,袍角拂过一地鲜血,径直向前——
  “一群杂碎,都杀了吧。”
  青年笑起来。
  他兴奋地跟在沈昼后头:“还有一个罪魁祸首,被我当场抓住,现在就绑在大殿里,你猜猜是谁?”
  “右护法。”
  “……你知道?”
  “嗯。”
  “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刚刚差点死了!”青年勃然大怒。
  “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你也该死。”沈昼说着,大步流星踏入宫殿之中。
  光影昏暗,蜿蜒的血迹从殿门拖进大殿中央,沈昼目不斜视向前,路过地上苟延残喘的中年男人时,未曾停留一瞬。
  一直走到高台之上,坐进镶嵌宝石的金椅中,他才一手撑起太阳穴,一手轻敲扶手,平静地问:“为什么?”
  趴在地上的右护法缓缓抬头。
  血水模糊眼帘,他看不清沈昼的脸,却感受得到他周身散发的寒意,那是每一个紫阳宫的人,都深入骨髓的畏惧。
  他急促地喘息着,沙哑开口:“四年前,你杀了教主,紫阳宫群龙无首,你让我当上右护法,我很感激。”
  “若你来做这个教主,我愿意追随你一辈子。”
  话锋一转,他手指着沈昼身侧的青年,眼底迸发出深重的恨意:“可今泽,他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居然要我听从他的号令,扶持他、臣服他!我怎么可能甘心?!”
  名叫今泽的青年翻了个白眼,张嘴就是一连串脏话。
  沈昼抬手拦下他的不满,双腿交叠,换了个姿势,投向右护法的目光依旧从容淡漠。
  对视片刻,右护法没了声音。他卖力的表演戛然而止,面庞涨紫,两颊肌肉抖颤,不得不低下头颅。
  “我是做错了,可我也立过功吧?你就连一次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紧咬牙关,右护法低声哀求道,“陈昼啊陈昼,就算是条狗,你也该有点感情了吧。”
  “感情?”
  右护法再度听见那个人的声音,口气一如他们初见当日,轻蔑而倨傲。
  他似笑非笑地说:“你和我谈这种东西?”
  右护法闭上眼,惨笑摇头:“是啊,你有这种东西吗?”
  “你在这个世界上,有任何在乎的人,在乎的事吗?!”他发自心底诘问,语气越发怨毒。
  高台上,沈昼款款走下,穿过残阳中交错如狼牙的阴影,黑袍一角落到右护法眼前。
  他毫不犹豫:“没有。”
  “正因为没有,所以我比你们都强。”
  右护法口吐鲜血,目眦欲裂:“强极必反,盛极必衰!陈昼,我等着你自取灭亡的那天……”
  哗——
  熊熊黑焰燃烧而起,转瞬吞噬他整个身躯。
  一旁,今泽收回右掌,暴躁地道:“你和他废什么话?早点杀了不就是了!”
  沈昼漆黑的眼睛不带情绪:“他说的有道理不是吗?我的确在自取灭亡。”
  安静少顷,今泽破口骂道:“他懂什么,一个连你真名都不知道的蠢货!”
  骂完就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最近去哪了?我根本联系不上你。而且计划不是定在这个月圆夜吗,为什么推迟?”
  沈昼不欲解释:“早点晚点有什么区别。”
  今泽眯起眼,围着他转了一圈,边审视边喃喃自语:“你不对劲,你以前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更改。”
  “还有这身衣服……”他眉毛拧得更紧,“你从哪抢来的?”
  梁州浮光锦,咫尺千金,连他都买不起。
  沈昼垂眸扫了眼,确保没染上血迹,慢悠悠地道:“买的。”
  “不可能!你哪来的钱?”今泽说。
  “出卖身体赚来的。”沈昼答得十分轻松。
  今泽的表情宛若便秘。
  沈昼不理他,低头打开传讯碟。
  上面显示一条消息,时间是半个时辰前,他刚从妖界离开,解决了一点琐事。
  [等等灯登登]:来我房间,给你发薪酬。
  “你都有传讯碟了?!”瞧见这一幕,今泽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为今天的一切感到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