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之主 第1440节
  “没有我,我年纪小,比他们小得多,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但我觉得这个地方很神圣,这里是普罗州源头!”
  说完这番话,判官笔又虚脱了。
  累成这样,判官笔也要坚持着把话说完,足见这座山峰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趁着判官笔还在恢复,李伴峰在半山坡上歇息片刻。
  放映机拍摄着山间的风景,越拍越激动:“我感觉到了一种充满力量的艺术,这股力量从何而来?”
  李伴峰听到了随身居的声音:“这是力修祖师擎万钧留下的技法,我没记错的话,技法应该叫血祭山崩。
  当年不少人都觉得这地方藏着一股力道,欢修祖师夜笙歌就喜欢在这里修行,他总说这地方能使得上劲儿。”
  “老爷子,你来过这?”李伴峰一阵惊喜。
  “来过!”老爷子回应道,“走这一路,我想起了好多事,阿七,再往山坡上走个二三里,那里有座山洞,到了山洞,路会好走些。”
  李伴峰按照随身居的指引往山坡上走,越往上走越吃力,这不仅是因为山势陡峭,李伴峰感觉这座山有一种特殊的手段,正在削弱他的体力。
  “这是懒修祖师宴卧龙的技法,”随身居打着哈欠道,“我若是没记错,这技法叫一息悬吊,中了这技法的人,会慢慢失去全身力气,直到剩下最后一点呼吸,勉强吊着不死。”
  李伴峰擦擦汗水问道:“为什么要在魁首峰上用这个技法?”
  随身居想了好一会:“宴卧龙当时用了这技法,是因为义军被朝廷包围了。
  货郎、老火车和舒万卷被包围在了魁首峰,单成军、苦婆子、脸不大被包围在了墨香店。
  朝廷准备各个击破,货郎在魁首峰上也快守不住了,宴卧龙钻进了山洞里,躺了三天三夜,把一息悬吊做成了。
  整个魁首峰都在技法的掌控之下,朝廷的人马攻上山峰的时候,全都没了力气,被杀得人仰马翻。
  货郎带人先攻破了魁首峰的敌军,又攻破了墨香店的敌军,后来双方各有胜败,打了整整一年仗,货郎才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宴卧龙还在山洞里睡着,他没下山。”
  李伴峰看到了那座山洞,他坐在山石上,喘息道:“他睡了一年没动地方?”
  随身居也在喘息:“确实没动地方!”
  “污蔑!”判官笔开口了,“我们老祖动了,他翻了个身!”
  “你们老祖好样的!”李伴峰赞叹一声, "阿笔,咱们不能往上爬了,我也快爬不动了。”
  判官笔道: “穿过山洞,能看到一条山道,那条山道不受一息悬吊之技的控制。”
  李伴峰喘息道:“阿笔,你说话怎么这么有力气!”
  随身居道:“一息悬吊不会削弱懒修,反倒会给他们添些力气。”
  李伴峰歇息一会,穿过了山洞,等到了山道,体力渐渐复原了。
  沿着山道一路走到最高峰,李伴峰四下观望,视线再没阻隔,群英山的全貌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在群英山之外,李伴峰只能看到湛蓝的天空和重重的云雾。
  判官笔道: “你的眼力还不够,只有顶级的窥修,才能看得到地面,能看得到普罗州的全貌。”
  随身居证实了判官笔的说法:“当初阿雨在这山上待了很长时间,她打探到了不少军情,有好几场胜仗,阿雨都立了大功。”
  李伴峰仔细看了看山顶的环境,和山中其他地方相比,山顶相对平整,有一片茂密的树林。
  树林旁边有不少石屋,修建的十分整齐,虽然积满了灰尘,但看着并不破旧,给人一种不久之前还有人居住的错觉。
  “那是营房!”随身居喷气的声音有些粗重, "你左边那间营房是我和老火车的。”
  李伴峰往左边看了看,没觉得那间营房有什么特别。
  随身居解释道:“货郎说过,所有人的营房都一样,这是他定下的规矩!”
  判官笔指向了营地尽头: “我的身子藏在营地外边,就在那棵大树下方。”
  营地的栅栏外边有一大片松树,判官笔随手这么一指,李伴峰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棵。
  等走到树林当中,判官笔从李伴峰腰间钻了出来,在一棵松树的树皮上写下了一个“慧”字,又在隔壁一棵松树的树皮上写下了一个“贵”字。
  “慧”字代表慧业文人, “贵”字代表慕容贵,慕容贵是慧业文人的名字。
  判官笔趴在李伴峰背上道:“直走。”
  李伴峰朝前走了几步,眼前出现了一座庭院,院子里有一座三层的阁楼。
  “咱们上楼!”判官笔的语气有些兴奋。
  李伴峰进了一楼,这里只有一座厅堂,墙壁上挂着各色字画,看落款,全都出自慧业文人之手。
  有一幅山水画,画工非常精湛,李伴峰在上边轻轻拍打了一下,这幅画上居然没有飘出灰尘。
  李伴峰问判官笔:“这里多久没人来过了?”
  判官笔道: “好多年了,我都记不清了,记东西是件很累人的事情。”
  “这状况不对,这屋子里有人来过。”李伴峰四下观望,没感知到凶险。
  判官笔用笔尖在画上轻轻划过,画中出现了一名渔夫,从湖里划着船来到了岸边。
  船上走下来十几人,有男有女,身形一尺多高,从岸边一直走到画外。
  有的擦桌子,有的擦地,有的拿着掸子,清理边边角角的灰尘。
  判官笔对李伴峰道: “我这就是给你看看,平时他们每天打扫一次,都不用我叫他们。”
  么?”
  他带着李伴峰上了二楼,二楼堆满了各类书籍,李伴峰问判官笔:“你就放了个身子在这,还用得着看书判官笔哼了一声: “这是为了留个念想。”
  他带着李伴峰又上了三楼,三楼有茶几、书案、衣柜、木箱。
  这人穿着青蓝缎子斜襟长衫,和普罗州流行的长衫不太一样,他这件衣裳宽松厚实,不显身形,款式更加古老。
  一张四柱床摆在墙边,四周罩着重重床幔,李伴峰挑开幔子一看,一名干瘦的男子在床上躺着。
  当年在黑石坡,李伴峰和清守会交过手,他们那些长老穿的长衫,和这一款有些相似。
  他脸型十分瘦长,头发稀疏,但梳的十分整齐,眼窝深陷,两眼睁着,嘴巴张着,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带着些许笑容。
  多亏来的是李伴峰,寻常人见了还真得吓一跳,还以为这床上躺着一具干尸。
  “兄弟,你就长这样?”李伴峰试了试他鼻息,好像还有点热气。
  “多年未进水米,憔悴了一些,其实当年也挺好看的!”判官笔稍微整理了男子的仪容。
  这位男子,就是判官笔的原身,当年大名鼎鼎的慧业文人,慕容贵!
  “来都来了,回到身子里边吧。”李伴峰把判官笔放在了身子旁边。
  判官笔不太乐意:“我回去做什么?”
  李伴峰道:“如果舒万卷是奔着你来的,你得尽快把身子带走。”
  判官笔道:“你用连闼洞房,带回家里,也是一样的。”
  李伴峰实在想不明白:“你就不想回身子里活动活动筋骨?”
  判官笔在身子旁边观察了一小会,回了一句:“筋骨挺好的,你就把他送回家吧。”
  “我就这么送回家了,要是让红莲给吃了,我看你上哪哭去!”
  李伴峰正想着这慧业文人该往哪安置,一阵凶险从阁楼外边悄然逼近。
  有人来了!
  这人怎么来的这么巧?
  我刚到这座阁楼,他怎么就跟来了?
  李伴峰站在窗边向下望,庭院之中没有看到其他人。
  判官笔意识到可能要开战,他立刻回到了慧业文人的身躯之中,躺在床上,对李伴峰道:“院子外边早就有,有……”
  李伴峰回头看了看,判官笔显然对这副身躯很不适应,说了半句话,就快支撑不住了。
  手套看了看情形,对判官笔道:“你是想说,外边早就有人,对吧?”
  慧业文人眨眨眼睛,表示手套说对了:“他,进不来……”
  “他不知道开门的方法,所以进不来,刚才咱们进来,大门开了,被他发现了,现在他想要跟进来,是这意思吧?”手套对尾随之类的业务流程非常熟悉,描述的十分准确。
  “对……”慧业文人想试着点点头。
  手套摇摇食指道: “你先不要动,心意到了就行,我怕你脖子断了。”
  唐刀劝说道: “老弟,你还是回到判官笔里去吧,这么为难自己做什么?”
  “来者不,不……”
  手套补充道:“来者不善,咱们阿笔要和他打一场。”
  李伴峰看了看阿笔这情况:“你这模样,能拿什么打?”
  慧业文人看向了书案上的毛笔,手套赶紧上前,磨好了墨,把笔蘸好了墨汁,连着纸张一起交给了慧业文人。
  慧业文人在纸上写了个“火”字,放在了枕头边。
  呼~
  火焰腾起,整个床铺烧着了!
  手套上前拽住了慧业文人:“快走,你这是干什么?”
  慧业文人身上也起了火,手套把慧业文人从床上拖了下来,老茶壶正要灭火,忽听慧业文人高呼一声:“烫!”
  这一声过后,慧业文人从地上站起来了。
  在火焰的烧灼之下,他被迫活动着筋骨,自己捡起来纸笔,写了一个“灭”字。
  屋子里的所有火焰全部熄灭,慧业文人又写了个“勤”字,贴在了自己身上。
  有了这个“勤”字,慧业文人状况不一样了,他眼睛有神了,速度快了,动作也流畅了,他把书案收拾了一下,准备躺上去睡觉。
  李伴峰看向了庭院的墙角,发现了些许墨迹。
  “看来是你师爷爷来了。”
  慧业文人从书案上坐了起来,站在窗边看了一眼,怒喝一声:“咱们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