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之主 第1344节
  貌似话里有话。
  年尚游又问道:“老弟,你被谁盯上了?”
  “目前尚未查明,属下处境不妙,改日再与大人联络。”
  绢帕上的眼泪蒸干了,联络中断了。
  年尚游脸色阴沉,扔了手里的银针,来到了院子当中,采下一片兰花叶,吩咐道:“怨忧伤的事情,交给你处置。”
  兰花里传出来了声音:“如何处置,还请大人明示?”
  年尚游回了两个字:“杀之。”
  ……
  怨忧伤坐在大舞池旁边的圆桌上,和往常一样听歌喝酒,到了夜里十一点,一名侍者拿着半瓶酒,来到了怨忧伤的桌边:“先生,这瓶酒,是五爷送给您的。”
  怨忧伤拿起半瓶酒,看了看:“这是名酒,可为什么只有半瓶?”
  侍者回答道:“我们五爷喝了一半,他说一个喝酒实在太闷。”
  怨忧伤摇摇头:“我不能再喝酒了,一天只喝一瓶,而且还只能一个人喝。”
  侍者道:“我们新开设了名伶厢房,先生,如果您愿意,不妨到厢房去坐坐。”
  怨忧伤明白侍者的意思,马五这是想找个机会和他单独聊聊。
  起初他并不想去,他不欠马五任何东西,他之前给了马五一些提示,已经严重违背了他平时做事的规矩。
  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按任务要求,继续在逍遥坞监视,监视到什么程度算完成任务,怨忧伤没有去想。
  可犹豫再三,他还是起身和侍者去了厢房。
  他想找个人说话,一个能听懂他话的人。
  等进了厢房,怨忧伤没看到马五,却看到了歌女谢婉睛。
  他意识到状况不对,转身想走,房门打不开了。
  怨忧伤回头看着谢婉睛:“你以为这道门能挡得住我?”
  “挡不住,你走吧。”谢婉睛拿着红酒杯,朝着怨忧伤微微切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她静静品尝着红酒,且看着怨忧伤如何才能离开厢房。
  怨忧伤开始调动身边的鬼仆,鬼仆们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惊吓,全都躲在怨忧伤身上不敢出来。
  这种情况,怨忧伤以前遇到过,普罗州有一类法宝,对亡魂有着极大的威慑作用,这些法宝有的是魇修所化,也有一些来自战力极强的亡魂。
  可怨忧伤感知了片刻,没能感知到对方用了什么手段,这让他意识到谢婉睛的意图可能没那么简单。
  “你来找我,是为了带我回朝歌?”怨忧伤直接戳穿了谢婉睛的身份。
  谢婉睛和怨忧伤一样,都是内州派来的,按照乔毅的安排,谢婉睛知道怨忧伤的身份,但怨忧伤应该对谢婉睛一无所知,可他显然低估了怨忧伤打探情报的的能力。
  谢婉睛把红酒杯往桌上一放,对怨忧伤道:“你确实该死,你知道的太多了。”
  说话间,谢婉睛一甩长发,一大片兰花叶打向了怨忧伤。
  怨忧伤拼命闪避,如果无法调动鬼仆,魇修本身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战力。
  花叶越来越密集,怨忧伤已经没有了躲避的空间。
  好在他不是单纯的魇修,怨忧伤揉了揉眼睛,发出两声抽泣,谢婉睛鼻子泛酸,泪流不止,战力被削弱了,屋里的花瓣坠落了一大片。
  怨忧伤趁机冲向门口,可试了好多手段,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从里边别想开门,但外边应该可以,怨忧伤做事向来留根,外边还有几十个鬼仆,正在赶来接应。
  拖延一点时间,有一分钟足够了。
  念头一闪而过,怨忧伤不再思索外边的鬼仆,可就这一瞬间的心声,还是被谢婉睛捕捉到了。
  “别想着拖延,你该上路了。”谢婉睛擦了擦泪水,轻轻挥了挥手臂。
  落在地上的花叶,再次飞到了半空,一起冲向了怨忧伤。
  怨忧伤把头缩在了呢子大衣的领子里,想做最后的抵挡,花叶打在怨忧伤身上,却只是轻轻蹭了几下,甚至都没在大衣上留下痕迹。
  怨忧伤认得这技法,这是欢修技,打情骂俏,谢婉睛的杀招,变成了情人间的嬉闹。
  吱纽~
  马五推开了房门,站在了两人中间。
  谢婉睛忽然改变了神情,低着头,红着眼睛道:“五爷,这位客爷要来厢房听歌,想要对我行不轨之事,我不答应,他就用强。”
  怨忧伤看向了马五。
  马五朝着谢婉睛笑了笑:“我说你的歌声为什么让我觉得似曾相识,我说你怎么就有这么好的气场,
  你声音变了,模样变了,可唱歌的习惯一直没变,
  陆小兰,你真有胆量,居然敢来逍遥坞。”
  怨忧伤道:“不要看轻了她,她是大图腾造出来的怪物。”
  第763章 春兰开花
  谢婉睛,就是陆小兰。
  马五看了看怨忧伤,要不是他昨夜提醒,马五还真没想到,他培育的新人之中,居然有一个人是陆小兰。
  谢婉睛嗓音一般,这是天赋问题,但她身出名门,是陆家小姐,受过的教育和自身的阅历都和寻常人不同,气度和台风自然比其他歌者胜出一截。
  马五听她唱歌觉得亲切,不是因为她有多么高深的唱功,是因为陆小兰曾经是马五的未婚妻,马五当初经常听她唱歌。
  怨忧伤还给了马五一句重要提醒,要给谢婉睛送上一束兰花。
  这句话里有三个信息,一是这个人能用兰花通讯,一是这个人能用兰花做武器,三是这个人的名字里有个“兰”字。
  前两个信息,马五没能理解,毕竟他不知道陆小兰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第三个信息,马五明白了。
  怨忧伤的鬼仆不敢靠近名伶厢房,只能主动找到马五求助,马五立刻料到是陆小兰动手了。
  本来马五找了不少人手,准备围堵陆小兰,可陆小兰抢先出手,把马五的计划打乱了。
  打乱了也不怕,马五让一群支挂守住厢房出口,不给陆小兰逃命的机会。
  陆小兰也没想逃走,指尖一点,地上的兰花瓣随之腾空,在厢房里像蝴蝶一样四下飞舞。
  “五哥,这么多年没见,你有没有想过我?”陆小兰朝着马五笑了。
  “有,我天天想你,”马五冲着陆小兰展开了怀抱,“来,让五哥抱抱。”
  有那么一刻,陆小兰还真想走过去。
  因为马五用了欢修技——干柴烈火。
  陆小兰现在很想让马五抱着,可如果她真被抱住了,下一步就是欢火焚身。
  眼前的陆小兰可没这么好对付,她操控着花瓣,在她自己脸上划了一道伤口,鲜血缓缓流了下来,陆小兰用疼痛化解了干柴烈火之技。
  “五哥,你随便用个技法,我都不好抵挡,你修为是不是到云上了?”陆小兰操控着兰花,在自己身边萦绕,用兰花的香气,让自己保持清醒。
  马五一脸真诚的说道:“小兰,咱们今天不说修为,只叙旧情。”
  陆小兰也很真诚的看着马五:“五哥,从相识到今天,你有没有跟我说过实话?”
  “小兰,你且仔细想想,我哪句话不是实话?”
  陆小兰眼睛泛红:“你当初说要娶我,这句就不是实话。”
  马五神色凄然:“这是我一个人的错么?”
  陆小兰仔细想了想,觉得马五说的有道理:“我也有错,这事儿不能全都怪五哥。”
  看着陆小兰一脸酸楚,怨忧伤准备施展哭修技,含泪断肠。
  这个技法对因伤心、失落、恐惧、悔恨的人极其好用,因为人在这些状态下很容易流泪,一旦哭出来,就会体会到断肠之痛。
  靠哭修操控,靠魇修厮杀,这是怨忧伤惯用的战术,甚至能让他在何家庆手底下逃脱。
  而今魇修不能用了,但马五还在,只要两个人有足够的默契,就有一击制胜的把握。
  怨忧伤把整个战术演练了一遍,不动声色的发动了技法,先放大了陆小兰的情绪。
  他以为陆小兰会哭到肝肠寸断,没想到陆小兰一滴眼泪没流,满腔怒火反倒烧了起来,屋子里的花瓣多了几倍,乘着狂风如雪一般飞舞。
  这是怨忧伤判断失误,陆小兰的满脸酸楚是装出来的,她对马五只有仇恨,含在眼眶里的眼泪没能骗过马五,却把怨忧伤给骗了。
  包厢里境况十分凶险,怨忧伤把脑袋往衣领里一缩,要往包厢外边逃跑,刚到门口,成干上百兰花瓣如利刃一般打在了怨忧伤身上。
  多亏他这件呢子大衣能扛,没受致命伤,凡是呢子大衣保护不住的地方,手上、脚上、头皮上,血糊一片。
  这些兰花瓣不光锋利,还有剧毒,怨忧伤浑身麻木,视线模糊,每次呼吸都要花很大力气。
  包厢大门被花瓣封死,怨忧伤冲不出去,张管事带着支挂上前,想拉怨忧伤一把,马五喝道:“退后,别送死!”
  张管事有地皮三层的修为,在一般场合,也算个高手。
  可眼下这个场合不一般,他一旦冲上来,包括他带来的几名支挂,跟陆小兰打个照面就得被一起送走。
  在马五的印象中,上次见到陆小兰的时候,还只是个不到五层的窥修,一段日子没见,怎么变化的这么大?
  怨忧伤冲不出去,鬼仆在厢房里发挥不了作用。
  有几个鬼仆在包厢外边徘徊,却不敢靠近包厢。
  马五来之前,就听鬼仆说了,包厢里藏着让他们害怕的东西,这东西到底藏在哪了?
  陆小兰看穿了马五的心思,笑道:“五哥,你是想把法宝找到,让怨忧伤帮你出手么?
  你还是别找了,你是普罗州赫赫有名的五爷,对付我一个弱女子,还用得着怨忧伤帮忙么?咱们堂堂正正打一场吧。”
  花瓣如雪片翻飞,瞬间包围了马五,马五无从判断花瓣会在哪个时间,从哪个方向打过来。
  但欢修作战,也不需要那么多判断,马五眼角上扬,盯着花瓣扫视一圈。
  原本行动整齐的兰花瓣,突然乱了阵型,两两碰撞,绞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