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直到某一天,他观察到自己的细胞晶壳厚度跟上一次比,没有任何增长。
  但是沈再又接连做了几次实验,发现都没有任何区别。
  而在此时,athurene的切片也在火种长年累月的影响之下,被成功光污染。
  沈再提取出他的基因,妄图从自己身上挖出细胞,去掉里面的活细胞,将他的基因塞进去。
  这听起来很荒谬。
  既疯狂又荒谬。
  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沈再也知道。
  一个科研人员是非常忌讳天马行空的,他们所做的一切假设都需要有科学作为依据,这是沈再在此之前作为研究者秉持的理念。
  但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天马行空的大梦想家,一个痴人说梦的疯子,继续一个荒诞的实验。
  毫无疑问他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地改变条件,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实验。
  都没有成功。
  在绝望之下,沈再下定决心,他决定去黑洞里面探索。
  不过绝望并没有冲昏他的头脑,最开始,他试探黑洞外区,任由高速流转的粒子撕碎了他半只手臂。
  手臂恢复了。
  沈再眼睛都亮了,然后他开始进入内侧。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五脏六腑被撕碎的感受是很不好的,但是这个位于269.69的地方或许真的是上天给他的指示。
  沈再想。
  黑洞只是套在外面的一个外壳,里面其实是个虫洞。
  沈再在虫洞里面找到了一种物质,黑色,带着紫色的光泽,触感像非牛顿液体,沈再叫他伽玛特。
  他让沈再拥有了时空裂变的能力。
  也就是科幻小说中说的,时空穿梭。
  沈再用鲜血割开了时空,回到了他的驻扎地,用伽玛特的裂变能力成功将athurene的基因导入了他的晶壳细胞内。
  伽玛特可以认为是一种薛定谔的叠加状态,沈再发现,不需要他此前认为的需要将细胞取出来,再导入dna的做法,而是可以叠加。
  他带着成果回去,发现原来时光已千年。
  暴狲族贵族和其他种族联手,盖亚最终战败,忠诚于他和athurene的军队临死前引爆了沈再留给他的小型太阳,带着那一片战场上所有人同归于尽,整个星域夷为平地。
  暴狲族式微,但其他种族也没好到哪里去,就算在暴狲族贵族的反水下也跟盖亚打得两败俱伤。
  没有人成功摘得种族战争的胜利,乱世再临。
  黑夜星危机,人类再度陷入被掠夺的局面。
  沈再将火种交给拉波星的后人,告诉他们一定要藏好了,不要被任何种族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此时方识和安妮早已去世。
  说罢,消失了千年的沈再再度出现在宇宙之中,带领着黑夜星的人们逃亡和流浪,但是他们不能回去,不能回到拉波星,不能让火种暴露,带来任何被这群贪婪的兽人发现的风险。
  此后又过了很多很多年,久到沈再都早已记不清了。
  宇宙中经历了几段短命政权,又被很快推翻,割据局面从未停止,人类的生存空间被进一步打压。
  沈再也多次因为寿命问题进入虫洞修复,在完成任务之前,他绝对不能死。
  同时为了应对可能会被兽人抓住甚至窥探记忆的风险,沈再只能选择一次又一次洗掉自己的记忆,有些被保存下来了,有些则再也没有痕迹。
  故人都已逝,他与宇宙的联系也被一次又一次丢弃,茫茫宇宙之中,居然找不到他的容身之所。
  多年后,多玛伊莎的横空出世,终结了混乱,带来了统一的帝国,沈再因为帮助她的原因跟秦协有了交集。
  他居然在秦协身上看到了盖亚的影子。
  这是他脑海中第一个想法,盖亚是谁?
  他不记得了,不过他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秦协。
  那个跟着他很多年的封盒,里面是一管药剂。
  此时恰好正值秦协和多玛伊莎需要拥有另外一个孩子稳固政权,王室只拥有一个继承人是不被政府和民众允许的,这意味着一旦继承人出现意外,会出现公众信任危机甚至再度爆发战争。
  但是暴狲族这种先天具有很强力量的种族子嗣艰难,多玛伊莎和秦协都愁的不行。
  所以求到研究所沈再这儿来了,沈再给的药剂果不其然让他们成功再生了一个王子。
  沈再眼睛在眼皮下转动,耳边的声音先如同被潮水覆盖般朦朦胧胧听不清楚,然后越来越清晰。
  慢慢的,他睁开了眼睛。
  第77章
  沈再陷入昏迷的这一周里,整个别墅区都炸开了锅,宁茯每天都会给沈再做一遍检查,防止沈再出现例如脑死亡,突发性休克等症状。
  但是问题是,沈再十分健康,他面色红润,被秦问带回来后便双手交叠,呼吸平稳,根据检测结果来看,他的心跳律动也没有任何问题,脑监测显示他的思维十分活跃。
  他就是不醒。
  秦问简直要心力憔悴,他白天需要通过多方势力斡旋,打听各种消息。
  晚上则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沈再。
  这个时候他霸道且固执的一面显露无疑,他不允许任何人在他不在的时候接近昏迷的沈再,只有宁茯可以,仅限于白天。
  整个房间外被一层又一层地围着,找不到一丝空隙。
  秦问变得无比沉默,从外面回来后简单跟陈涵生交谈几句,他便回到房间继续守着沈再。
  睡觉的时候他也不会上床,为了防止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文森特,他搬了一张简易折叠的行军床,睡在沈再床边,腰间别着枪,应对他突然的袭击。
  白天他就蹦跶得更欢实了,铁了心要把气撒在这些门阀们头上,有一个算一个,搞破坏玩刺杀,一时间整个红塔贵族富豪圈人心惶惶,害怕某个晚上就人头落地。
  这么折磨的日子在沈再睁开眼后结束了。
  现在这个点是深夜,漆黑一片。
  躺久了沈再腰感觉要断了,喉咙里囫囵一声轻哼,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再摸摸胸前的头,捏着他的耳朵:“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埋在他胸前的人很久没回话,沈再又捏了一把:“嗯?”
  突然,他不动了,胸前有湿热的触感,衣服轻轻摩擦在肌肤上。
  他手摸上灯的开关,刚想摁下去,被秦问覆上手背:“你别开。”
  声音哽咽,像是在外面受尽了欺负的小兽,终于回到了大兽的身边,无比委屈。
  沈再疼的心都抽了,顺着他道:“好,我不开灯。”
  他没见过秦问哭,从前athurene没见过,他总是犹有余刃的样子,后来变成秦问也没见过,总是刚强又强大的。
  秦问有时候会故意逗他,这家伙仗着自己年纪小,沈再总是不经意间宠着他,纵容他,得意忘形以下犯上,跟沈再提要求。
  沈再不同意,他就装哭,那么大一个体格子趴在沈再怀里故意装哭,把耳朵尾巴全露出来全部塞沈再手里。
  沈再喜欢这个,对他心软,他就把沈再骗迷糊了然后再哄沈再答应他。
  原来他真的流眼泪的时候,是一句话都不说的,没有喉咙里面的呼噜声,没有上翘的小尾音,就无声无息的哭,还很要面子的不给沈再看。
  这是他的秦问,也是他的athurene啊。
  原以为的初见,其实是拼尽全力的重逢。再次相见,心跳比我更先认出你。
  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不知道,他们维持着这个环抱的姿势睡到天亮。
  第二天沈再的手麻了,秦问瞟了他一眼,心虚移开视线,不敢多说一个字。
  沈再好气又好笑:“你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吗?”
  秦问嗫嚅:“我是肉食动物嘛,重点不是很正常。”
  沈再见他还振振有词,抬起自己酸麻的胳膊:“嗯?”
  秦问耳朵都没收回去,秒变飞机耳,赶紧狗腿地凑上来给他捏胳膊,满脸都写着谄媚。
  沈再刚想说话,敲门声传来:“我进来了哦。”
  门被打开,宁茯走进来看到坐着的沈再,有些讶异:“你醒了。”
  沈再笑道:“这段时间吓到你们了。”
  宁茯意有所指:“我们倒还好,某人是真的被吓到了,这么一大早的就开始伺候了。”
  沈再抽出胳膊摸了摸秦问的脑袋:“他是吓到了。”
  宁茯“啧”了一声,觉得自己来这儿就是个错误,又觉得这个时间段不该在这儿的不应该是自己,就冲秦问道:“赶紧的走,该干嘛干嘛去。”
  秦问磨蹭了一会儿,又想起自己今天还真是有事,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他拉着沈再的手,恨不得把沈再变小塞进口袋一起带走,那个黏糊劲儿,好像单身了几十年的老汉突然迎来了爱情然后食髓知味不知疲倦就想天天黏在一起干脆当个连体婴儿才好,把一旁的宁茯看得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