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秦问咬咬牙,准备将他抱起来,去找医生。
  暴露了也无所谓,大不了他就是一死。
  “别动他!”
  怒喝从不远处传来,秦问的手僵直在空中,猛得一抬头,看着宁茯正急匆匆地赶来。
  他身后还有一个男人,他之前带人查封研究所的时候见过,是孟知。
  孟知朝他点点头,也急吼吼地赶过来看沈再的情况。
  秦问这才发现,不止他们两个,还有几个人,他们打扮非常低调,不声不响,但是动作迅速地摊开了急救担架,两边一头一尾扶着沈再上了担架,然后跟着宁茯离开了。
  孟知松了一口气:“还好赶上了。”
  “你们……”
  他瞥了傻了的秦问一眼,一副了然的表情:“你们见过文森特了吧。”
  秦问点头,他又接着道:“他没死,不知道什么原因,当时博士杀他我守的门,等他凉了我们才走的,但是他又活过来了。”
  他走向那几个瑟缩在角落里的护送,语气温和,但是语句就不那么温和了,这种反差听得人骨子里都是凉的:“你们听了这么多事情,想来也是不能留住的,不过也不是滥杀无辜,你们这些人啊,为了捞点油水四处帮皇室和财阀去剥削周边星球,抢食物抢财宝抢女人抢男人,在为他们做事的那一刻起,就得做好日后被清算的准备。”
  说完他拿出一瓶褐色的药水,打开木塞滴了几滴在他们身上,以及地上那具尸体上。
  起先没什么感觉,但是没过一分钟,那些被滴落的地方开始生烟腐蚀,渐渐的开始往身上扩散。
  这褐色的东西不是其他的,是化骨水,遇之尸骨无存,是军方执行秘密任务不能留痕迹的时候,常用的收尾工具。
  秦问在看到宁茯之后,也放下心来,此时脸色淡淡的,冷漠地看着这群仿佛体内业火焚烧的走狗们。
  直到一摊余灰落在地上,无影无踪。
  孟知笑着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会结束他们的生命让他们免受焚烧之苦。”
  秦问耸耸肩,弯腰捡起地上的子弹收好:“那是圣母才做的事情,我又不是,我手上的人命加起来能占满一个星球。”
  孟知道:“在红塔能别开枪就别开枪,被追查到很麻烦。”
  “刚刚一时情急,那文森特跑太快了。”
  孟知笑了一声:“走吧,去看看博士。”
  第62章
  很显然宁茯是被秦协给派来的后援,按沈再的意思孟知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他不会轻信一个人,为什么会跟宁茯一起赶到。
  秦问不解,不过他面上不显,只当着如果等会儿有异动,他得赶紧带着沈再和宁茯跑。
  直到他见到了一个男人,他才算是知道了为什么。
  那个男人带着鸭舌帽,低着头,压的眉眼几欲不见,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沉默地站在里面等待着他们。
  这里是栋私家庄园,里面荷枪实弹的警卫们分别镇守在庄园里的各个角落,脸上都带着宽厚的护目镜和头盔,手上端着mc727。
  mc727是电子脉冲枪中的一种,算得上这个类别的尖端武器,而且保养费用高,因为里面的技术太精密了还得配备专门的机械师避免出现一些小问题。就算是军队,也受军费限制不会大规模购买这种枪,只会给特种部队配备,因此即便是威力非常大,牙尖岛也不会大规模生产这种军火。
  枪这个东西不比其他,天生就是个烧钱玩意儿,买一只费钱,养一天更费钱,什么零件老化精油保养之类的,里面的门门道道多的不得了。
  养一天就是是哗啦啦的真金白银流出去,秦问以前带着边境部队,再加上身份在哪里,军属不敢明目张胆剥削他的军费,但是那点钱他又要养兵又要养设备根本不够用,他就以保养费的名义向上面打秋风,还暗地里掺和二手军火倒卖,低价收购一些有瑕疵的军备再修理好当备用枪械,里面捞的那点油水全用来补贴手底下的士兵了。
  女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军属的人知道也敢怒不敢言。
  秦问不免心里暗暗咋舌,虽说权贵们家里都会养私人武装,但就算是他以前也没给他们搞到这种尖端设备,一想到这里再联想自己以前紧巴巴的日子,天天一到月底就想着搞钱,边境本身就寒苦,更何况那群小子一个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小子,中央军本身就是少爷兵,混资历镀金用的,他们边境军各个都是苦出身,混了一辈子可能军衔还不如在中央军里混五年升得快,心里微妙的不平衡起来。
  不过他也就心里想想,表面上眉眼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在孟知带领下来到那个黑衣男人面前站定。
  男人一抬头,秦问就记起来了,这是流动区住泥婆婆旁边那个铁匠。
  陈涵生伸手跟秦问交握:“我是陈涵生,是沈博士的朋友,跟你父亲也认识。”
  秦问点头,只是轻轻扯了一下嘴角,目光便移向那扇紧闭的大门:“他怎么样了?”
  门前一左一右被两个警卫镇守着,像两个门神一样。
  陈涵生:“他自己避开了紧要位置,但是也因此那一刀在他身体里向旁边偏移了一下,造成了次生伤害,不过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人受罪一点。”
  听到这里,秦问心里一直紧着的一口气才算是真正放了下来,真心实意地跟陈涵生道谢。
  陈涵生坦然地接受了,然后手向旁边一摊:“沈博士在宁医生的照料下自然是无事的,不过我是来找你的。”
  秦问眉眼一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孟知在他们见面后一直像一个隐形人,这会儿突然接下陈涵生的话:“跟我们来。”
  说罢他转身就走,秦问看了一眼大门,跟着他们去了隔壁房间。
  在门被合上,确保外面并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后,秦问才将手撑在桌面上,看着桌案后的陈涵生:“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陈涵生嗤笑了一声:“陈璟是吧,他是我的便宜弟弟,或许说仇人之子更加合适。”
  秦问没料到他会这么开诚布公的说出来,眉毛向中间蹙起,眼神愈发探究。
  陈涵生确实不偏不倚坦坦荡荡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秦问的眼睛从前是很清澈的金色,在后面基因重编成功以后变成了银灰色,藏了他几分锋利进去,也带了更多的深不可测,像是暴雪天交加的白天,满天的白点裹挟着意图窥探霜白里的小屋。
  陈涵生:“你不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戒备,我和沈博士,还有秦元帅,都是合作关系。”
  秦问将“合作关系”几个字嗫嚅在唇齿间仔细摩挲:“既然是合作,那就会有利益产出,你的目的是什么?”
  陈涵生向后一倒,轻轻砸在椅子靠背上:“目的,摧毁三大财阀算不算?”
  “为什么?”
  陈涵生默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三大财阀很早之前就在暗地里进行着人口拐卖,比沈再知道的时间要早上许多,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主导着西塔,把西塔治的像铁桶一般,财阀们没办法把这些人口当做试验品贩卖进西塔,只能挑好看的通过展宝会当宠妓卖,我的母亲就是里面的一个,她是木塞星的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家庭幸福美满,自己努力读书梦想着有一天成为一个律师,却被穿上带有挑逗性的衣服像物件一样在展台上被拍卖。她被北启药业当时的掌门人陈崖生拍卖下来,发生关系才有点我。”
  “按理来说这些个财阀们有钱有权,私底下养情人包小三的不少,各玩各的几乎是这个圈子默认的活法,可是陈崖生那位夫人却不一样,她是亚夫亚航空集团老总的独女,从小就是掌上明珠,唯我独尊的派头,绝对不能忍受丈夫的不忠,更加不能接受在她还没生出孩子之前,情妇先生出孩子,所以她设计让我母亲难产,最后撒手人寰。但是由于她肚子不争气,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即便我是个私生子,陈家也还是出面把我认下来了,我就成为了她名义上的孩子。”
  陈涵生的手抖了一下,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梦魇中,被往事逼得喘不过气:“可是她见天的虐待我,却从不在能看见的地方下手,实际上在我的衣服底下,没有一块肉是好的。陈崖生继续在外面花天酒地找女人,她更恨,也就更变本加厉折磨我。陈崖生本来就对我母亲没有什么感情,只是看到好看所以睡了,就这么简单。所以他对我自然也谈不上维护,顶多就是怕我真死了家族饶不了他,每次在我被虐待完让仆从来给我上药,毕竟他也就我这一个便宜儿子。后来那女人怀孕了,生下来陈璟,这才是真正同时承载着北启药业和亚夫亚航空两边意义的生命,为了安抚那边,陈崖生派人将我驱逐出陈家。”
  “我被丢弃到流动区,因为身上伤口发炎导致高烧昏迷,从小跟着照顾我的阿婆也逃了,她恰好遇到了在东山的沈博士和秦元帅,然后带着他俩一直找,终于到了濒死的我,我才活下来。但是那女人显然并不打算放过我,刺杀一批又一批,女仆带着我东奔西逃,因为没有出境的钱再加上航空业本身就被她家里垄断了,我们只能窝藏在红塔里。阿婆告诉我,当时我母亲怀孕后,亚夫亚那边非常恼火,彼时洪都科技还不像现在能和那俩家老牌财阀三足鼎立,自然少不了讨好这两家大腿,就算是刀山火海只有利益勾勒他也会掺和进去,更何况是一个被亚夫亚嫉恨,又对于北启药业来说可有可无的女人。他为了让那女人泄愤,硬生生将我母亲拆成了骨头和肉,器官也剁碎了,做成了饲料提供给她拿去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