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都对夏知燃先前发疯的模样心有余悸,怕她下一秒又拿起斧头暴起伤人。
  只有呆在她怀里的程时鸢很清楚。
  这时候的夏知燃就是晒到了太阳,吃饱喝足的,懒洋洋的小蛇,因为待在熟悉的主人身边,所以不会有丝毫攻击性。
  最终还是节目组人员看着时间,试探地开口:
  “夏老师的伤,还是要处理一下吧?马上要到六点了,现在打车赶去港口还来得及。”
  作为被救的那一个,程时鸢几乎毫发无伤——
  如果忽略她唇角再度破损的伤口。
  而救人者是鲜见的狼狈,那双常年握着笔杆,没有干过任何重活的手。
  虎口开裂,还扎着木刺碎片,鲜血重叠在干涸的旧伤上,触目惊心。
  程时鸢接过医药箱,本来忘记的那些急救知识,托这两位夏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又重新巩固复习。
  棉签蘸进碘伏里的时候,她忽然笑了下。
  抬眼去问面前这个乖巧安静,不似本人的家伙:
  “诶,我是不是真的克你们家的人啊?”
  往常毫不犹豫、拿这种难听话当武器扎她的人,鲜见地,也被回旋镖戳中。
  夏知燃眉梢动了动,明明对这种话不爽,却扯开唇角,就此睨着她:
  “那真是不巧,我命硬,以后也可以考虑穿耐克。”
  克了很久也没死,怎么不算一种般配呢?
  没等程时鸢对她的烂梗露出无语表情,由着她处理完伤口的人,却忽然出声道:
  “帮我拿下手机,拨一下助理电话。”
  程时鸢好脾气地照做,眼也不抬地问她:“密码。”
  夏知燃却答非所问,只盯着她看:“记得谢栀清的密码,不记得我的?”
  ——乖不到两秒,又有劲发疯了是吧?
  程时鸢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在她面前解锁过谢栀清的手机,因为这种场合实在太多了。
  主要是谢栀清这人太好猜,跟她吃饭的口味一样,习惯了一样菜就不换,这辈子能吃一家饭馆到死,除非人家倒闭。
  喜欢用的密码也无非是那几个组合,程时鸢有时觉得,她哪天要是捡到谢栀清的钱包,应该能把她所有银行卡都拿出去刷一遍。
  程时鸢:“她实心眼所以好猜,大艺术家你也实心眼吗?”
  夏知燃不吃她这套,轻嗤:“你都没开始猜,怎么知道我好不好猜?”
  于是。
  程时鸢面无表情开始输入她的生日:011111
  甚至开口点评:“呀,夏小姐再晚生十年,就是黄金单身圣体啊。”
  说完她就做好了被夏知燃讽刺的准备,比如出生在情人节的自己,果然多情且拥有过很多情人。
  刚刚还跟她针锋相对的人,这时却只是垂眸,看着手机上的密码显示错误:
  “所以为了脱单,我在密码数字上寄予了美好的愿景。”
  “——不继续试吗?”
  程时鸢恍然大悟。
  然后低头按了六个零。既然那么多1脱不了单,那就当0试试?
  夏知燃成功让她气笑了。
  刚才在那个小黑屋里就不该放过她,不光要把她的屁。股抽得发红,最好再用帮她揉的名义,将那两团软肉在掌心里抓揉,等她疼得眼泪汪汪。
  就狠狠插。进去。
  让她从此只能在疼痛时联想到爽的时候,身体力行地记住到底谁是0。
  程时鸢看着她晦暗的眼神,没再逗她,输入“000214”,解锁了她的手机之后,给她助理拨通电话。
  接通的那一刻,夏知燃声音已经恢复平静,冷静地报出自己的地址,然后让助理通过法律手段和这里的老板进行交涉,她要拿到今天这里的监控,调查……
  “嘟。”
  程时鸢光速帮她挂了电话。
  夏知燃盯着她唇角的伤痕,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这道伤非常无敌碍眼。
  有个青梅竹马的谢栀清也就算了,对夏家的人都有致命吸引力也无妨,就连陈楚星她看在是同一个行业勉强有交集,都算是能理解——
  今天冒出来的,又是什么东西?
  她心底的不爽几乎从凤眼里流出,皮笑肉不笑地问:“怎么,我作为消费者在这里受了伤,不能让律师帮我找老板维权?”
  她想维护的到底是消费者的权益,还是宣布所有权,她自己心里清楚。
  但程时鸢想到她刚才提供的,比沈凌熙大方20倍的爱意值。
  还是决定,捞她一把。
  “维权重要,还是我重要?”
  程时鸢慢条斯理地,将棉签戳进她的肉里,成功看见她抑制不住,抽动的眉头。
  却笑眯眯地,就这样半蹲着抬起头看她:“夏知燃,我现在选择把时间给你,你确定要浪费吗?”
  咕咚。
  夏知燃看着那双漂亮勾人的桃花眼,吞咽了下。
  花言巧语,糖衣炮。弹。
  说这种话,多半也是为了棺材里那个死鬼打掩护,搞不好是找了个比陈楚星还拿不出手、上不得台面的情人,现在不过是怕她为难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才在这里跟她周旋。
  夏知燃脑海中浮现了一千种找人算账的办法。
  但脑子却很不听使唤地,拿着大喇叭循环播放:
  “我现在选择把时间给你……我选择把时间给你……我选择你……我选择你我选择你我选择你……”
  看过程时鸢在自己面前转身选择别人太多太多次——
  她几乎要忘记,自己被坚定选择的感觉。
  好烦人的狐狸。精,勾引人的话不要钱地乱说,在其他人面前也是这样吧?
  所以才上个恋综也招蜂引蝶地,吸引一堆前任,搞不好后面都能组个前任足球队。
  “我选择你我选择你我选择你……”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吵死了!
  夏知燃努力绷着唇角,并不想在她这里显得过于廉价,摆出冷漠模样,转开头去。
  明明程时鸢处理伤口的动作粗暴,又不专业,连纱布都裹得难看,她心脏却很不争气地开始胡乱跳动,仿佛因为疼痛而感到快乐的那个人是她。
  发觉她闭口不再提刚才的事情,程时鸢想起什么,问工作人员:“今天的晚餐场合要换礼服吗?”
  夏知燃立刻转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你还想帮我换衣服?”
  程时鸢想了想,给她发这种奖励的话,估计不知道还要在这里磨蹭多久,于是随手在她脸上贴了个hellokitty创可贴。
  等助理带着妆造团队过来之后,在她幽怨的凝视中,无情地将她推给团队。
  两人紧赶慢赶,到港口时还是迟到了。
  只见望舒像一团席卷的龙卷风,重重地刮到她们身边:“程程!你怎么了?”
  ——到底又是谁?
  今天那个糟糕的专属约会,总归是大庭广众吧?不是节目组的镜头在跟拍吗?为什么还有人能这样不要脸地在程时鸢唇角上再留下痕迹?
  这群年长的家伙就是仗着年纪大、脸皮更厚,所以才更加肆无忌惮是吗?
  望舒自从昨天听见专属约会,就开始悬着的心,如今总算是死透了。
  她甚至再难藏住那股嫉。恨,连夏知燃逐渐变得危险的警告眼神都不顾,径直出声:
  “这些胡乱咬人的虫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杀虫剂毒。死?”
  很可惜。
  程时鸢在她不住地拉着自己转圈确认的动作里,遗憾地想,这次咬人的家伙,可比杀虫剂毒多了。
  “望,舒。”
  夏知燃拖长了语调,面无表情地提点道:“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你小姨我受的伤,比她更重吧?”
  越过两人肩头,她眯起眼睛,看见了那艘专门布置过的豪华游轮。
  随后,一锤定音:“我手伤不方便乱动,等下你坐我旁边,给我夹菜。”
  望舒咬了咬唇。
  浅色眼睛里写满不忿。
  但从程时鸢身旁抬起头时,脸上却堆满了真挚的乖巧,眼睛眨了眨,像个听话的、也受尽宠爱的小孩:
  “那我坐程程和小姨中间好不好?正好六个人呢,我们仨坐一边。”
  夏知燃一眼看透小孩借着体贴的理由,想要隔开自己、独占程时鸢的目的。
  她却并不把这种小心思放在眼里,轻笑了声,看向程时鸢:“不如我坐中间?我伤这么重,光一个人给我夹菜可不够。”
  程时鸢看她受个伤,待遇恨不得赶上皇帝,有心想问问这位夏皇帝是不是想让整个游轮的人都来服侍她。
  但临了看到她们俩手上不同程度裹着的纱布,从来恩怨分明的程时鸢,叹了口气:
  “我坐中间,我喂你们俩吃,行了吗?”
  不知是不是属于血亲之间独有的默契。
  在程时鸢这句话冒出来的一刹那——
  她们竟然同时想到一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