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
  还是先说点什么吧。
  “要...一起吗?”
  我试探着重复木兔的问题,这是我能想到最保险的问法。
  “我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木
  叶同学回到原位。
  “我们也是。”
  赤苇简单询问过同伴的意见后,也作出答复。
  看来这次没有搞砸。
  但直到午餐结束,我还是不懂两人当时的反应。
  至于木兔...我觉得他可能没太在意。
  “新武器?”
  我又一次重复他的问题,但这个问题是问我的,我们也回到教室。
  “类似于...新的姿势?”
  “哦!射击也有这种说法吗?”
  “很少。”
  “是吗...”
  还是解释一下吧。
  “最稳定的姿势基本上都是确定的,或者说,姿势本身也是‘规范’好的。可能不同的选手会根据自身特性进行调整,但也只是细微的改变...”
  “类似于摘掉耳堵?”
  我点点头。
  “只要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模式,一般都不会再作出调整了。虽然最后没出什么问题,但摘掉耳堵还是太冒险了。”
  “中岛。”
  ...怎么突然——
  “集训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
  果然,还是被他发现了。
  是发生了什么吗?
  因为没有类似的经验,所以我也无法得出结论。
  但在其他人看来,应该也没有超出正常集训的范畴,最多是监督的风格,和在那位监督的主持下,连同风格一起变得有些特殊的训练方式。
  但比起发生,或许另一个词会更合适...
  “大概,是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想过的事情吧。”
  我不是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的。
  事实上,当时我还没能从集训带来的冲击中恢复过来。
  而我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否需要恢复。
  “是好事情吗?”
  因为没能看清自己,所以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至少...
  “不是坏事。”
  “那就没问题了。”
  ...
  我偏过头。怎么又光顾着聊我的事情了。
  “不是在说新武器吗。”
  “啊,差点忘了。”
  木兔承认了。但我猜应该不是故意的。
  “还是上次那个啦。因为很快又要比赛了,说不定...不,应该是又会发生上次一样的事情。果然还是不能小看他们啊!”
  ‘他们’——说的是其他选手吗。
  “而且...”
  “不止是不想被人拦下,我自己也想拿下点什么。”
  “除了胜利,还得再拿下点什么。”
  第42章 关于可恶的木兔“你们都曾经是第……
  “你们都曾经是第一,至少有做到的可能性。”
  “所以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第一”
  寻常的问候结束,站在前方的人语气突然急转直下。
  是负责执行集训规划的总监督松原左二。据说在正式退役之前,她曾经被禁赛过一段时间,具体原因没有人知道,但猜测却是不少,因为只有‘禁赛’的结果被给予了公示。
  而消息的传播范围之所以扩大到了连我们这些原本不常关注体育新闻的人——包括我的父母,和当时学校里的从来没接触过射击的同学,是因为她也曾是她口中那个‘曾经的第一’。
  范围是全世界。
  “新纪录也代表不了什么。”
  和上杉小姐一样,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也没有看我。
  “但是对于射击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也不敢妄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实力很重要,但那也只是基本。”
  “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姿势,最有效的姿势和方法都已经确定了,自己调整的空间也不是没有,但对结果的影响不会超过百分之一——这就是射击。除开能通过努力改善的平衡、姿态、节奏、耐力...剩下的,就只有心态和运气这种玄之又玄的存在。”
  “是不是觉得六百乘百分之一很多?一点也不多哦。因为这个百分之一,只是和你们过去的自己相比,并非绝对的数值。”
  来了。我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又是那种‘判断’。
  “因为被用作基数的你们太少了,所以就算加上百分之一、甚至是百分之十的增幅,意义也不大。”
  “准确来说,是现在的你们。”
  没有人表示反对,但我觉得,应该只是没有人说出来而已。
  不过我倒是没有不愉快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松原监督的重点不在这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漫画里拯救世界的就总是高中生,jk、dk——这样的叫法也流行很多年了,所以如果不是站在这里,没有人会否认你们的年轻。”
  “但对于射击,却并非如此。尽管在最高规格的赛场上,也能见到上了年纪的选手——”
  “但诸位知道在你们现在的年纪,他们打出过的成绩吗?没错,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在年轻的时候就将同龄段的选手甩在身后了,用还年轻的自己,亲手拿下的胜利。”
  “所以并非是熬够了‘资历’才站上赛场,而是一直坚守在射击场上,直到被后起之秀们追上。换言之,如果年轻的时候一无所成,却妄想抱着努力、毅力、耐心这些自我安慰盯着靶心硬熬——
  最后只能是看着弹孔越飘越远。”
  “跟幸存者偏差的原理一样,射击场上的‘大器晚成’,其实只是结果造成的假象。”
  “为什么年轻的时候不打出成绩就不行?理由很简单,看不见希望的事情,坚持下去,也只会凭空消耗意志。”
  “和自由人的膝盖、投手的臂腕、前锋的脚踝一样,射击手的意志力,也是不可再生的消耗品。而每一次开枪、和每一次确认成绩、每一次竞争、每一次比赛——以及在此期间的时间流逝,都会消磨你们的意志。”
  “在这种状况下,‘只要坚持下去,总能有所收获’诸如此类的话既是鼓励,同时也是伤害,极端一点——根本就是虐待。明知道没有希望,还硬逼着别人,或者硬逼着自己去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在逼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违背身为人类的本能。”
  “所以很遗憾,你们都被人骗了。”
  ‘你们’...
  应该是‘我们’吧。
  “就像最开始说的,尽管并不稀缺,但同样也不可否认——这里有很多第一,但这里的第一,都有同一个前缀,或者说限制,‘高中组’。”
  “但‘高中组’这种分类,对于十七八岁就能站上国际赛场和来自全世界的天才竞争的射击项目来说,根本就是自娱自乐。”
  说话的人神色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那份严肃是低温沉淀过的冰冷,那么现在,我似乎能看见寒冷之中有什么在燃烧。
  是我曾在初次见面的铃木老师眼中,见到过的存在。
  但又略有不同。
  不止是希望,还有我不久前也亲身体会过的愤怒、因为我在场外的洗手间看见过镜子里生气的自己,所以看到这样的松原监督,我能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她明明看着面前的我们,但那份复仇之火,却不指向眼前的任意一人。
  可她毕竟是成年人,所以不会和当时的我一样——激动到声音都在颤抖。
  相反,除了表情上的细微变化,她始终表现平静:
  “以今年的世锦赛预选出线资格...哪怕只是以最后一名的得分作为标准,在场,也没有人能及格。就连我们的最新记录,也是如此。”
  又开始了,那些窸窸窣窣的响声。
  但这次不是幻听,而且也不再针对松原教练。
  当然,她还是没有看我,但这也没有意义了。她说的话已经足够让其他人、代替她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可我觉得她并非有意。
  如果没能在联合大赛打破紫式创造的记录,那今天这个人就会变成她。
  所以在松原监督看来,这只是对事实的陈述,至于事实由谁创造,用她的话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但这不怪你们,准确来说,是不该向任何人发起责难。一定要找个错处,那就是射击的错。”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就算有了先前那些堪称违背常识的言论作为铺垫,但听到这里,议论声再也压抑不住了。
  可她就像听不见似的,继续固执己见:
  “本身不具有足够的美感,竞技性和对抗性几乎只能体现在无聊的分数的计算上,就算是团体赛的形式也无法彰显团队羁绊和战术智慧——
  射击是被国民抛弃的运动。”
  “甚至都称不上运动。‘站在那里开枪,根本不算是在运动啊’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估计也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