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方小云脸上的红晕被他这一句丑丫头喊得消失殆尽,后面的话都没仔细听,狠狠剜了对方一眼,推开人走远了。
  陆老七茫然,他又做错啥了?好端端就生气了?难道是因为那句有一丢丢喜欢太过分了?
  也对,一丢丢喜欢怎么能成婚啊?他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觉得自己嘴太笨了,早就该说很喜欢的
  吃完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客似云来楼下依旧灯火通明,喧闹声不断,街上的人已经没几个了。
  因着高兴,宋初雪喝了几杯酒,她的酒量不是很好,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不论是原主还是她,都是如此。
  谁让今日是认亲宴,她也得陪着华偀喝酒呢?华偀可谓是千杯不醉,她就不一样了,几杯下肚人已经晕晕乎乎。
  带着微醺的醉意,她独自站在长廊之上,吹着晚风,倚在红漆柱子之上,瞧着楼下店铺或者人家亮起的灯火。
  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往往这种惬意的时刻总会有人前来打扰,好比身后响起的开门声,以及靠近的脚步声。
  三楼的包间比较大,不是随意能上来的,需要询问掌柜是否有包间,才能定下,很多时候,三楼的包间都是被预定的,大部分都是在县城内地位稍微高些的才能到三楼来定下包间,因为价格不便宜,算是身份的象征。
  因着今日要举办宴会,且客似云来是华偀新接手过来的,便没有把包间订出去,特意留给今日前来的贵客们。
  二楼的包间稍小些,可以随便坐,没有三楼的这般讲究。
  待得脚步声近了,一道带着疲惫,略显清冷的声音在宋初雪身后响起,“陆婶子,好久不见,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初雪不回头也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是顾雅宁,顾雅宁的声线就属于听着比较清冷的类型,包括她这个人,都让她记忆比较深刻。
  因为长得好看嘛,好看的人,总是更能让人记住的。
  她转身之时,身上的酒气随着夜晚吹来的风拂在顾雅宁和顾母的脸上,让纠结了许久,吃不下饭的顾雅宁紧张得汗都出来了,脸颊微红,明明没喝酒却如喝了酒一般,觉得浑身滚烫。
  “不用紧张,有什么事儿可以直说。”宋初雪轻声开口,音色不咸不淡,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像是在安慰人又似不像。
  顾雅宁看着隐没在忽明忽暗灯光中的脸庞,明明离的很近,她却瞧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她觉得,可能是夜晚的风太凉,以至于她哭了,都没察觉到。
  直到摸摸脸,什么都没摸到,她才恍然自己是真的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因为哭了。
  顾母拉了拉闺女的手,她比顾雅宁好不了多少,顾家现在的情况不好,她是来求宋初雪搭线的,一个搞不好就是倾家荡产,仰人鼻息的日子,她真的不想再过了。
  思及此,她对着宋初雪福身,“陆夫人安好,不知夫人可还记得去年您的儿子救了我家雅宁的事情。”
  “因为这件事情,我们两家也算结了缘,我知道救命之恩不是钱财能偿还的,原本欠了陆家的就没偿还清楚,但还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陆夫人能答应。”
  自从离开主家,顾夫人已经很久没对着别人这般客气了,虽说现在的顾家依旧在帮着主家做事,但吃穿用度都是自己的,顾夫人便不必受限于主家,主家对他们也算客气,每年都会给予一些分红,作为顾父管理家族产业的报酬。
  尽管那些报酬不过是顾父赚来的九牛一毛,该有的尊重顾父却自己挣来了。
  【第470章第471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宋初雪就着昏黄的灯光,看清了母女二人脸上的憔悴与恳求,还带着一丝丝紧张,说句不好听的,绑架顾雅宁的是老三,救她的是老五,任何一个不讲理的都能把两个人混为一谈。
  觉得二人是亲兄弟,这么做是通过气的,只是想着要顾家的补偿与感激,然,顾家却没有,他们只是把矛头对上了做了这件错事的老三,并没有迁怒。
  他们觉得冤有头债有主,陆老三已经被分出去了,那就和陆家的其余人无关,只要始作俑者遭了惩罚就行,这样的顾家,确实明理,不止明理,平时的所作所为也不错。
  虽说有些不好的风言风语,谁又能一身清白无人妒忌呢?或者说,没有污点。
  只要在自己的事情上对方是公平公正的就好,别的事情和自己没有关系,宋初雪就不会去操心。
  她沉吟了稍许,瞧着母女二人身后微微敞开的房门,声音冷了冷,“你们的来意我多少是清楚一些的,不过是见我与华偀相识,想让我搭线,或者让我去她面前,替你们顾家美言几句罢了。”
  “不过,这件事,不该由你们出面,从你们定了这二号包间开始,我就知道这屋子里的是你们,想来,定这包间花的银子也不少,前面的几步都走了,为何这剩下的一步,要由你们母女两出面?是觉得女子本弱,更容易让人施舍怜悯吗?”
  顾父或许什么都好,没有这个年代男人的三妻四妾,对待子女也极好,可在这件事上面,他依旧和别的男人一般,把自己的妻女推了出来。
  换做以前,宋初雪还会觉得这个人不错,放到现在,她只觉得这个人也不过如此,什么男主外女主内?一出事,只要自己的妻女有用不照样推了出来?真正的疼爱又有几分?
  倒不如自己上,还能让人觉得有几分风骨呢。
  顾雅宁和顾夫人对视一眼,面露苦涩,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方知道自己的来意,又点名说让当家人出面,她们争辩也好不争辩也罢,都有些不合适。
  为难之际,虚掩的门后,听了好一会儿的顾父终是将门大开走了出来,对宋初雪抱拳,“陆夫人误会了,在下只是觉得夫人和雅宁和您相识,而我是个男子,与丧夫之人接触多有不便,人人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在下只是不想您背上骂名罢了。”
  “若陆夫人觉得在下这般做法不妥,在下先在此对您和在下的妻女说声对不住。”
  顾父还算是能屈能伸之人,至少,宋初雪现在就这么觉得,她一言不发的看着顾父对她鞠躬,又对着自己的妻女鞠躬说对不住。
  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既然陆夫人知道在下的来意,在下也不隐瞒,想来您也知道近日顺安县的布庄被针对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仿造绫罗绸缎衣裳的布庄被针对,相继关门。”
  “若华东家是因为布庄的事情迁怒顾家,属实是没有必要,因为在下只是帮着主家管理顾家的产业。”
  “并没有插手的本事,哪怕和主家说明此事,主家也不会放弃这块肥肉,而华东家却为了此事迁怒我这个旁支,是否有些不合适?”
  原本宋初雪觉得顾父还算能屈能伸,现在想来,这也是个厚颜无耻之徒,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得干净,是觉得她这个妇道人家不懂生意好糊弄吧?
  若是华偀没和她说过,绫罗绸缎的衣裳在皇都是无人敢仿造的,她也便信了顾父的话,但她知道了,顾父的话便不可信了。
  且,怎么早不仿造晚不仿造,偏偏华偀的绫罗绸缎开起来一段时日就开始仿造?还不是在这顺安县管事的顾父做主的?主家要知道的只是赚钱不赚钱,可不会在意仿造不仿造。
  宋初雪轻嗤一声,嘲讽道,“顾老爷,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管理主家的产业,是需要本事的,他们给你的仅仅是管账么?不见得吧?若只是管账你请掌柜作甚?你的算账本事可比掌柜强吧?”
  “你别以为我是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就想着忽悠我,主家在这边的产业,只有你一人掌管,那么仿造的事儿就是你做主的,你保证了主家在顺安县布庄的盈利。”
  “绫罗绸缎的衣裳款式这么新颖想必赚了不少钱,主家也夸赞你了吧?那么这块肥肉自然是不会吐出来,你要扯了主家的仿造主家不会同意,哪怕你自己能垫上这些年仿造赚的钱,也阻止不了主家的决心吧?”
  “你这是不想和主家闹的难堪,也不想和绫罗绸缎交恶,不愧是生意人,这样的好事也只有生意人才能想出来。”
  若她猜得不错,顾父的三个孩子名下的产业都是顾家自己的,并不是主家的,他早就有了要离开主家的打算,不过,应当是和和气气的离开,而不是这次这般,给主家惹了一身骚,毕竟他不知道华偀是主家都要忌惮的,逐出家族和自愿离开那是两码事儿呢。
  顾父的做法无非是想两边不得罪,自己安生罢了,这般不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负责的表现属实让人不耻,若他敢于认错,别说是宋初雪,就算是华偀都不会如此斤斤计较。
  奈何,生意人的常态就是利益为先。
  被宋初雪如此犀利的指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顾父整个人都不好了,好似被扒光了站在对方面前一般,他所有的想法都无所遁形。
  抬起头来之时,他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可思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