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在村长殷殷叮嘱下,老五总算把村长送出了门。
  关上院门的时候,难免对上家里其余人哀怨的目光,他挑挑眉,当做没看到,提着篓子往养殖场去了。
  陆家其余人:“”
  平安镇。
  马倩倩坐上了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这是她让青竹特意去买的,毕竟高山村有点远,坐牛车太慢了屁股都要颠痛不说,太阳也晒。
  她本来就晒黑了,再晒怕是再也出不了门了,还是坐马车好些。
  因着昨天想明白自己是喜欢陆文林的时候,时间太晚了,她便没让二花去准备东西,所有东西都是今天早上才准备的。
  起来的时候让两个贴身丫鬟去买该买的东西,自己则照着脑海里的动作练了练武艺。
  在桃花村住了这些天,她习惯早起,也习惯和陆家人一起练武。
  当她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没瞧见熟悉的一群身影,也没瞧见叫她姨姨的小豆丁们,才发觉有些不习惯。
  正午时分,青竹和二花才将东西都准备好,用过午饭,一行人便朝着高山村出发了。
  这次随行的除了两个丫鬟外,还有六个护卫,她知道文林哥做苦工很辛苦,万一她去看人的时候,惹了什么麻烦,还能抵挡一二不是?
  三辆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镇子,直接朝着高山村而去,因着其中两辆是租来的,伙计认识路,倒不用费时间问路。
  一个半时辰后,马车已经到了高山村,比起牛车来说,马车起码快了一半。
  到高山村的时候,马倩倩并未下车,是二花去找了村长,说小姐是来乡下养病的,这才租下了一处院子。
  村长带着一行人去看院子的时候,引起了不少人注意,心说是哪来的人家这么大阵仗?
  高山村村长姓尚,名有余,约莫是年年有余的意思,瞧着很和气,不过年纪有些大了,桃花村的村长才四十六。
  而尚有余瞧着已经六十岁左右了,若身体好还好说,走路颤巍巍的还拄拐杖,和身体好根本不搭边儿。
  村长的职责是要帮着村里人跑来跑去的,毕竟是有月钱的,跑腿也是有好处的,这身子骨摆在这,真的有村民敢找他办事吗?
  就不怕到时候出点子啥事儿,赖上去?
  冯二花心里这么想,嘴上肯定不会说,让对方坐在车辕上指路,很快就看了好几处院子,然后马倩倩选了一间最大最好的。
  这屋子是砖瓦房,据说是一个村里人起的,后来有钱了搬走了,这屋子就交给了族里打理,租出去也好卖出去也好,他只收一半钱,另一半归族里。
  其实,这算盘可谓是打得噼啪响,都知道屋子不常住人不经常修缮会坍塌之类的,别的还好说,那屋顶啊容易漏雨。
  这修缮的费用哪里出?自然是管理的人出咯,这么算下来,族里也赚不了多少钱,还要时不时的打扫,确保不会影响售卖和租住。
  二花给了租院子的钱以后,又给村长塞了十文钱,朝村长打听说,“村长,我听说你们这儿有一个大户,是真的假的?”
  她若是打听哪里有苦工,村长不一定会说。
  大户?村长被问的懵了一瞬,双眼往上一翻,仔细回想,过了一瞬。
  才回道,“没啥大户啊,有几户确实很多年没见到了,听说发了点财,你们租的这个院子就是其中一个人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睛稍微睁大,上下打量了二花一眼,心说该不会是来打听东边那个院子的吧?那他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犹豫间,二花又给他塞了二十文钱,说,“村长,我们小姐是来养病的,身子不好,我打听这些也没别的意思。
  就是不想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否则小姐出了啥事儿,我可担不起夫人的责罚。”
  她眼底写满了真诚与害怕,适时的缩了缩脖子,表达夫人很凶。
  尚村长顿时觉得当丫鬟的也很不容易,小声说,“咱们村东边有个大院子,占地五六亩呢,好像是什么员外住在哪里。”
  说罢他就拄着拐杖走了,生怕二花再问他什么。
  【第225章第225章坏人会把坏人二字写在脸上吗?】
  二花张张嘴,想说一会儿会让小厮顺带送送他,见对方头也不回的样子,顿时歇了心思,转身将打听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马倩倩。
  马倩倩听了以后,沉吟了一会儿,“这么说来,村东头的那个大院子,应当是给苦工住的,根本没什么员外在那里住。”
  二花点头,小姐和她想一块儿去了,从刚才尚村长的表情来看,他是很犹豫要不要说的。
  想来那边的人不怎么好相处,或者说瞧着不像好人,村长不想得罪
  “不早了,先收拾收拾吧,一会儿还要做饭呢,咱们已经到了高山村,哪怕村长说得不对,自己也能打听到不是?”
  马倩倩这一会儿脑子非常清醒,有条不紊的吩咐着护卫和丫鬟们忙活。
  老六老七这边,忙活了一上午,总算到了正午休息的时间。
  休息时间是半个时辰,不是看守们想给这么长时间休息,排着队装玉米糊糊都得废一些时间呢,也算是给苦工们休息了。
  很多人在这个时候都会将身上的衣裳洗一洗,晾晒起来,又或者做一些别的事情。
  看守们可不会给苦工发衣裳穿,一件衣裳从春穿到冬,会多破旧且不说,很多苦工不是被累死的,而是被冻死的。
  那些冻死的苦工会被活着的苦工扒干净,将衣物留下给自己御寒,留下尸体,随便拖出去丢在山里。
  看守们对于这种行径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让他们花钱,什么都好说,毕竟在他们眼中,这些苦工都是白白得来的,根本不值钱。
  老六老七终于喝到了一碗很稀的玉米糊糊,比喝水强那么一点,喝完了两人将衣裳脱下来洗。
  不出意外收获了一群苦工的目光,他们身上的皮肤还是很白嫩的,青紫和鞭痕也就格外惹眼。
  哪怕抹了药,依旧显得很是狰狞可怖,将衣裳搓洗干净晾晒好,二人便坐在墙角下开始闭目养神。
  其实苦工们看的根本不是他们身上的伤,而是二人的衣裳。
  所有苦工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唯有老六老七穿着棉布衣裳,和看守们穿的差不多。
  他们不敢偷看守的衣裳,两个新来的衣裳还是可以偷的。
  于是,等二人在看守们的吆喝声下醒来的时候,衣裳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晒衣杆都不见了,其余人的衣裳还好好的晾在那里。
  老七拧眉,寻思着是不是晾衣裳的杆子是人家从山上砍回来的,所以不让晾晒,但他不得不跟着大部队往外走,不然就要被打。
  他拉着老六跟在人群中间,好声好气的问,“诸位兄弟,是不是晒衣杆需要自己从山上砍?我们初来乍到不知道规矩。
  明日休息的时候就去砍回来,你们可看到我们的衣裳被扔哪里去了?我好去捡回来。”
  他现在还沉浸在总不会有人偷衣裳的认知中,完全没看见很多人看他的目光跟看傻子一般。
  还有的人表情木讷,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只顾着往前走。
  老六终究是年长老七两岁,往周围人身上看了看,很多人穿的衣裳几乎成破布片儿了,还挂在身上。
  露屁股蛋子的有之,袒胸露背的有之,少一只袖子少一半裤腿的比比皆是,回想起自己和老七穿着棉布衣裳站在苦工当中的场景。
  简直是鹤立鸡群了,所以衣裳很可能找不回来了。
  他拉了一把还想再问的陆老七,轻声说,“不用问了,应该找不回来了。”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娘在摇骰子时,冷不丁的会问他和老七几句话,她说,“坏人会把坏人二字写在脸上吗?
  你借钱不在赌桌上继续赌,他还会借给你吗?赌坊要不到钱的时候会怎么样?”
  “你好手好脚的去讨饭,别人会给钱吗?给钱了,别的乞丐不嫉妒吗?嫉妒了你会不会挨打?”
  其实问了很多,但那时候的他怕挨打挨饿,没怎么听进去,只想着赶紧干活,赶紧吃饭。
  现在想来,娘问的每一句话都在和他表达一个意思,人心险恶。
  只是他一直没明白其中的含义,昨天周哥来收钱的时候他才算稍微明白一点其中的道道。
  加之又被抓来做苦工,他的内心已经成长了,只是成长的不够全面,没有防人之心。
  想通了以后,他拉着老七快走几步,说,“他们在这做了很久的事情,有自己相熟的人,只有我们两个是新来的,被针对很正常。”
  “以后咱们好好干活就是,有什么事情也要防着他们些,他们和在咱们不是一路人。”
  老七没听太懂,但他不是什么傻子,大致能明白,是这些人使坏,将他的衣裳弄走了,虽有气,还是选择听了六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