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庚瑶在脑子里呼唤系统,想要系统解惑,脑子都吵痛了也不见系统出声。
  又装死去了!
  算了!庚瑶思绪万千,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关窍,干脆收了面板不再研究。
  屋外有脚步声由远至近,庚瑶眼神看了过去,视线里渐渐出现谢令君和白行涧的身影。
  看见二人,庚瑶就忍不住想起了他们的梦境。
  梦妖说白行涧和谢令君都困在自己内心深处不敢面对的执念里,因有他最后的妖力加持,如果入梦者无法自己醒来,就得有人入梦将其唤醒。
  白行涧和谢令君双双是当世有名的天才捉妖师,一直是同辈的榜样,为何自己破不了自己的执念?
  直到庚瑶进入二人梦境,才知那种过往,任谁也难以坦然背负。
  谢令君幼时被妖物控制屠杀家族满门,阖府上下百余口人皆丧命于她手,直接导致当年与白家并驾齐驱的捉妖师世家谢家,一朝覆灭。
  当年她不过五岁,身处血流长河中,满手鲜红罪孽,至亲至爱的父母、妹妹,以及家族亲人仆从……所有人,全数成为她无法承受的罪业。
  谢令君能长成如今这副清冷孤傲,又一身正气,行事端庄大方的模样,不知过程中受了多少苦楚,艰难至今,也是心性坚毅之人。
  而今灭门那一日的惨状还刻在她内心深处,难怪原著中她会因梦妖而道心破碎,坠入黑暗。
  她的道心本就不全,自然脆弱易碎。
  至于白行涧……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
  庚瑶看着走到跟前的二人,眼波流转在二人脸上流连片刻,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二人当年事情的真相。
  白行涧的母亲是大妖,因她失控妖力外泄,才导致上门做客的谢令君被其妖力侵蚀,回家就失去神志,屠杀满门。
  白行涧的父亲一生除妖卫道,临了却无法对爱人下手,眼看着她即将造成生灵涂炭,白行涧当机立断,亲手杀了母亲。
  除妖,是捉妖师天责;弑母,却是大逆不道,违背人伦。
  于天下苍生而言,白行涧大义灭亲,乃英雄本色。
  于白行涧自己而言,亲手弑母,成了他修行路上最沉重、最无法面对的黑暗过往。
  “哎……”庚瑶忍不住叹息,面前两个小苦瓜,还是不要知道其中真正关联才是。她若非在二人梦中感知到两地妖力同出一源,只怕也不会知晓这两人中间竟隔着血海深仇。
  想必当年白家收养谢令君,也是因为愧疚,而不曾将此事告知她,必是怕她难以接受。
  白行涧不解地问道:“阿瑶师妹何故叹息?”
  庚瑶深深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停在谢令君身上,暗叹一声:谢姐姐,若你知晓他母亲是导致你犯下大错的罪魁祸首,你还能对他心生情意吗?
  她伸出胳膊,示意谢令君走近,待她到跟前后拉着她的手坐下,笑道:“谢姐姐,世事无常,有些事不必往自己身上推。”
  谢令君瞳孔颤动,眼底似有雾气氤氲,握着庚瑶的手忍不住收紧,唇瓣翕张,竟是半晌都无言。
  庚瑶忍着捏痛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谢令君的手背,安抚地笑道:“谢姐姐,人生在前方,来时路可铭记,不可沉入其中。”
  谢令君眼眶蓄起大颗泪珠,她猛地拽过庚瑶身体,将其搂在怀中,任由眼角一滴泪落入少女的乌黑发亮的青丝里,低声道:“瑶瑶妹妹,谢谢你。”
  庚瑶拍拍谢令君的背部,笑笑冲一旁神色疑惑的白行涧道:“师兄,我不必担心你,对吗?”
  白行涧点点头,正色道:“我记得你在梦里跟我说过的话,我会永远记在心中。”
  庚瑶轻轻摇头,道:“师兄,那不是我的话,是谢姐姐的话,我只是转达而已。”
  谢令君从庚瑶怀中抽离身体,眼露困惑,问道:“什么话?”
  庚瑶和白行涧对视一眼,并未回答。
  倒是白行涧,看着谢令君的目光复杂起来。
  庚瑶当然不会告诉二人,唤醒白行涧的那句话,是原著中,刚来到白家的谢令君说的。
  从一开始,救赎白行涧的就不是原身,而是谢令君。
  可叹痴人心错付,又有人一叶障目,真情错位,孰是孰非难分辨。
  第30章 辞行我看见它发光了。
  江都城妖物一事完美解决,八级大妖的详细情况江圃也从白行涧口中得知,危机解除,连日来压在心头的重担便可放下了。
  他吩咐城主府众人,特地给白行涧四人摆了一桌感谢宴,端上江都城有名的好酒好菜,亲自作陪,好声好气地招待着。
  这不,他拿出陈年佳酿,亲自给白行涧斟上,举杯豪放地道:“诸位方士,此次江都城能由危转安诸位功不可没。我本想上报天都,为诸位请功,让陛下嘉赏诸位,但白方士曾言江湖中人,不靠近朝堂。我便顺意歇了这番心思。”
  “但诸位对我江都城有功,我作为城主也定是要表示一番,才可彰显我江都城质朴品质。”
  江圃举了举酒杯,大方笑道:“今日这杯酒,我代百姓敬诸位,感谢诸位的仁义相助,才换得我江都城百姓安康。”
  江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席上四人,只有白行涧很给面子地跟着喝了一杯,谢令君和庚瑶面前的酒都被梅棠端走。
  梅棠拿了三杯酒,没有要喝的意思。
  江圃有些尴尬,却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尴尬笑笑,摆摆手将准备好的珠宝首饰抬了上来。
  三位婢女捧着三只螺钿檀木盒子走上前,盒子精美绝伦,经烛火光芒照耀,散发出五彩光芒,流光溢彩。
  光是盒子的质感就能看出盒中之物定然价值不菲。
  江圃笑了笑,给婢女使眼色,婢女便将手中木盒打开,露出里面的珠宝首饰,金银钱财,还有一块铜铁混制的令牌。
  江圃起身道:“诸位此行付出良多,这点钱财是给你们结算的赏金。”他倾斜身子,手掌指向珠宝首饰盒,冲谢令君和庚瑶笑道:“这一匣子首饰都是我们江都城极具特色的工艺和材质制成,当下很是流行。我瞧着二位姑娘素日衣着素雅,也不曾带些首饰珠宝装点,这些便送给二位姑娘尝尝鲜。”
  说完,他站了起来,走到最后一位婢女身侧,拿起木盒中的令牌,笑道:“这枚令牌乃我城主府通行令牌,我想与诸位交个朋友,日后多多来往,不知方士们可看得起我?”
  梅棠安静地为谢令君剔除鱼刺,鱼肉夹到她碗中却被她抬手拒绝,庚瑶见此抢了过来,塞入口中,一边咀嚼着一边口齿不清地道:“谢姐姐不想吃都给我吧,我爱吃鱼但是不会挑刺,刚好你会,就当发发善心照顾照顾我咯。”
  梅棠脸色难看,手上动作一顿,倒是接着剔除鱼刺了。
  谢令君见着这一幕,嘴角抿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三人专注于彼此,只有白行涧这位团队中的话事人,起身走到装满金银钱财的木盒子旁,从中拿起一枚银元宝,道:“捉妖师除妖卫道,天经地义,我们只收取符纸朱砂耗材即可,剩余财物珠宝还请江城主收回去吧。”
  “至于令牌……”白行涧坦然地望着江圃,道:“捉妖师四海游历,从不曾在一处停留。江城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多谢。”
  这是婉拒了结交的意思。
  江圃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却还是秉着礼数周全,笑呵呵陪着四人吃饭,准备的钱财珠宝和令牌吩咐婢女端下去。
  席间有短暂的沉默,江圃看着低头专注剔除鱼刺的梅棠,眼神自他顺着扫视一圈最后又落回他身上,高深莫测地道:“说起来,若非前几日城中告示,我也不会知道江都城竟出现了八级大妖。”
  “八级大妖闹得城中人心惶惶,四位当时不在,不知城中因此还发生了几次暴乱,打得我猝不及防,差点酿成大祸呢。”
  “白方士,你说说,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比你们四人更早知晓八级大妖的事情呢?”
  “消息还未查证便告知全城,是不是过于草率啊?若引起城中骚乱,慌忙中出了人命,只怕我这个城主也难以向天都那边交代哦……”
  江圃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边说话边查探着四人的神色,白行涧和两位姑娘脸上或多或少出现几分疑惑,只有梅棠神色不变,专注地将剔除鱼刺的鱼肉放入庚瑶的碟子里。
  他心下有了一点猜测,却隐忍不发,依旧笑眯眯地在白行涧接话后,默默切换话题,让这顿饭以宾主皆欢散场。
  横竖四人明日一早就要离开,有些不大不小的事情,追逐也没有意义,执意较真反倒会令这帮捉妖师们生厌,对他百害无一利。
  ……
  一夜休整。
  白行涧四人打包好行囊,没当面跟江圃辞行,直接离开了城主府。
  谢令君丹田的伤势因梦域而所有牵动,四人打算出城直接奔赴红谷雪山。
  走到城中央,庚瑶看着谢令君和白行涧,道:“师兄,谢姐姐,梅棠,你们出城,我还有件事情要办,办完就去追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