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柏檀微脸着下巴,神情冷冽又严肃,庄严又郑重。
  倪嘉怡颤栗着感受略显粗糙的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寸寸从纤细白皙脖颈往后,最终停在泛着粉的耳垂。
  耳垂只有孤单的耳洞,什么装饰也没有。
  他笑眯眯且耐心将耳钉扣好。
  柏檀嗓音低沉,宛如一条缠绵阴湿的蝮蛇趴在耳后。
  冰冷粘稠的固执让倪嘉檀头皮发麻,喷洒的呼吸水汽变冷,慢慢往下坠。
  他说。
  “乖仔,耳钉是一对的,我们也是一对。”
  倪嘉怡拂开他的手,想要将耳钉取下,但却被柏檀制止。
  她对上了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眸。
  不知道怎么的,又是无力又是害怕。
  ***
  “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你亲我干什么?!我们不可能是一对,我和你再说一万遍还是一样的结果,我们结束了。”
  倪嘉怡在屋内和柏檀说着话,那对耳钉她一直想要取下,却被柏檀扣着,始终拿不下来。
  就这样强势,应证他的存在。
  柏檀轻笑,“我们结束什么关系?情人还是炮友?”
  柏檀让倪嘉怡二选一,逼着她承认她和他之前过去的身份,每一个词都暧昧羞耻,倪嘉怡被他像蛇一样的眼神注视着,下意识退缩,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当时就不应该鬼迷心窍,不应该回应柏檀的那个吻,事情越来越失控。
  “什么都不是!不要再提起过去的事情了!你这样看我干嘛?”
  “乖仔,你真的很任性。”
  柏檀凝眸审视着她。
  她明明知道自己是是什么意思,但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
  他掀唇,“你看着我,难道不会想到我和你上床的模样吗?你怎么能冠冕堂皇说着我们只是兄妹关系。”
  “不会。”
  倪嘉怡气得眼泪掉下来,她就算脑子里是会出现他们上床的模样,也会说不会。
  她哑然于柏檀还在执迷不悟,想到他之前的话都在骗她,咬唇别开脸,“我懒得和你说,反正我明天就要走了。”
  她的票订得早,也没有和柏檀说过。
  “你走了,那我呢?”
  柏檀心越来越沉,他上前抓着倪嘉怡的腰,低头扣着她吻下去。
  倪嘉怡拍打他,推搡他,却又无济于事。
  倪嘉怡炽热地眼泪纠缠在这个剧烈的吻里面,熟悉的洗衣粉的味道在鼻腔萦绕,倪嘉怡的挣扎止于血腥味的蔓延。
  她咬了柏檀一口。
  但柏檀却仍未结束,直到二人都筋疲力尽,气喘吁吁。
  倪嘉怡想都没想,给了他一巴掌,“啪——”,响在屋内,她崩溃,“你放过我,柏檀,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吗?”
  “那你告诉我,我怎么可能,可能和我爱的人熟视无睹,怎么能装作我不爱你的模样?”
  柏檀轻轻擦擦嘴角的血,他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倪嘉怡,步步紧逼,悲戚低沉追问,“如果赵董莞不没发现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和我分开?”
  柏檀一字一句说着,阴郁又绝望,眼底地高光尽失,“又或者,你本来就只给我一个短暂的暑假。”
  倪嘉怡抬眸,和柏檀对视。
  她被柏檀说中了心思。
  她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泪水盈盈看着他,然后吸鼻子,小声喊他“哥哥”,然后上前主动亲吻他,一只手环住他的腰肢,另外一只手也向下,抓着他的皮带。
  柏檀冷静看向倪嘉怡落泪,任由她的动作。
  直到,那一声“咔哒”响起。
  柏檀出声,冷淡阻止她继续的架势,“别动了。”
  倪嘉怡没停下来。
  “你打算和我睡了这一次然后就跑是吗?”
  倪嘉怡的手顿住,柏檀将皮带夺回来,再一次扣好,他瞥见,倪嘉怡的指尖都在发白,他弯腰低头给她擦眼泪,指腹划过她的脸颊。
  “你是笨蛋吗?”
  又轻又带着冷意。
  他的眼眸全是失望,还夹杂一点点的小火苗。
  在摇曳,在挣扎。
  “倪嘉怡,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是。”
  她点头。
  “嚓——”
  火苗熄灭了。
  “行。”
  柏檀嗤笑一声,低低的,他扭头看向窗外,扭头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这一次,真的什么情绪都没了。
  秩序归位,他只是倪嘉怡的哥哥,只有这一个身份。
  他竭力找着话题,“外面的向日葵开得挺好的,我去给你带一朵回来。”
  “你去吧。”
  倪嘉怡扯出一抹笑,“我想要最大的那一朵。”
  柏檀凝视她三秒,倪嘉怡可以看见他红得不成样子的眼眶,他的眉眼也带着红,整个人从来没有如此失魂落魄的神态。
  他开门,倪嘉怡瞥见柏檀抬了抬手。
  倪嘉怡浑身力气骤然被抽走,她跌坐在床边,茫然地望向窗外。
  外面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阵风,带动向日葵田里的向日葵摇晃,桔梗晃动,花盘也跟着晃动,绿色黄色,浩浩荡荡,似水波浪。
  至此,他们之间所有的暧昧,所有的吻,所有的绵缠,在这一瞬间,全部隐藏。
  如同漫天飞雪,掩盖大地所有的痕迹,只剩下一片雪白,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第83章
  头顶的白炽灯照下来,小暗室空间狭小,将纠缠的二人影子拖得很长。
  红绳露出来的时候,倪嘉怡的手臂激起小疙瘩,小尾指也蜷缩起来。
  空气弥漫着尴尬和安静,柏檀眼神让倪嘉怡如鲠在喉,又是略微带着心虚又是害怕他继续发疯,简直无话可说。
  这个红绳所代表的含义可以有很多意思,倪嘉怡都可以解释。
  高中的时候,被同学追问过,她只是简单说家里人求的,希望她高考成功。
  大学的时候,被舍友提及过,她面不改色,笑笑,说别人送的,匆匆盖过。
  工作的时候,被同事好奇过,她语气淡然,什么多余的情绪都没有,随口解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戴的了,一直戴着。一直戴习惯了,也没取下来过。
  但她最解释不了的就是送这红绳的人是柏檀。
  对上柏檀的视线,倪嘉怡有些狼狈地闪躲。
  倪嘉怡挣脱开柏檀抓着她手腕的大掌,随后匆匆将衣袖扯下去,将手腕上的红绳挡住。
  遮住了被暴露的红绳,掩盖它存在的痕迹。
  二人对视,倪嘉怡胸口的起伏显示着她的情绪激动。
  她的脸上带着薄红,唇也带着轻微的肿意。
  “别动我。”
  她低声警告。
  “乖仔,你和你男朋友接吻的时候会想到我吗?”
  倪嘉怡闻言脸白了几度,她神色复杂看向柏檀,柏檀却面上挂着一贯对人温和的笑,举着手做投降状,“我的错,我不说了。”
  说着道歉,但话语却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反正清清冷冷的语调,没多大的诚意。
  “我和沈洲做什么是我们的事情,哥,你不要管太多了。”
  倪嘉怡告诉自己要冷静,轻呼一口气,面上也笑起来。
  “是我多嘴了。”
  柏檀点头,煞有介事,想到什么,将自己的袖口撩开,露出手腕上的红绳。
  红绳带着旧意,被别在男人手腕尺骨茎突下。
  “其实我也带着的。”
  他和倪嘉怡直勾勾对视,言外之意是,我们都是一样的。
  倪嘉怡的目光落在红绳下的
  ——疤痕上。
  她不自觉地吞咽,咽下一口唾沫,心里泛着隐隐的疼痛。
  她别开眼,不再去看。
  她转身要走,柏檀却出声提醒,“你给你男朋友买的拖鞋忘拿了。”
  倪嘉怡身形僵住,想到塑料袋是怎么掉下去的,罪魁祸首就是面前的人,没好气瞪了一眼柏檀才弯腰将掉落的塑料袋捡起来,提在手上步伐匆匆离开小暗室。
  柏檀这次没有拦着她。
  他跟在她的身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随意扯了一张纸巾,快速将下巴上的血痕擦拭干净。随后叫住倪嘉怡,让她也把自己嘴巴擦擦,在跟着倪嘉怡出暗室后,将沾有血迹的纸巾扔进在一旁的垃圾桶中。
  倪嘉怡将纸巾攥在手里,也跟着扔了进去。
  柏檀带着回味,指腹摩挲着受伤的位置。扯着嘴角轻轻嘶了一声。
  他和倪嘉怡一起无声同行,倪嘉怡怕冷,将只用了一根手指提着,剩下的手指都藏在袖口里。
  柏檀见状,大手一捞,将塑料袋接过。
  倪嘉怡正在想事情,没反应过来,手上的东西就到了柏檀那里,想要抢,柏檀却自然将塑料袋换了一个手,“我给你提着。”
  “不要。”
  倪嘉怡盯着柏檀,伸手,“还我。”
  柏檀拍拍她的手心,感受到凉得出奇,比外面的雪还要冰沁人,在门口人脸识别后拉着倪嘉怡的手臂往八栋进去,揽着她,将执拗的倪嘉怡护在怀里,将她的手揣在兜里面,“手冷成这样我给你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