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纪襄不禁想象,她回到京城,司徒征肯定是有办法解决好他家中的事,她也懒得理会父亲继母怎么想,婚事应当是很顺利的。
  婚后,二人会如何生活呢?
  她不由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这日,司徒征一大早就去京城了,纪襄安静地翻阅着他送的古籍,等他归来。
  直到快傍晚时分,司徒征才匆匆回到万家庄。已经是五月,天气炎热,他先沐浴洗去灰尘汗水,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才让青筠去请纪襄过来。
  两家房子虽近,但一向是司徒征主动过来。纪襄心知多半是出事了,立即赶过去。
  他坐在书房里,一袭青衣,脸上鬓边还带着沐浴后的水汽,一张英俊逼人的脸上,神色凝重。
  “襄儿。”他看到纪襄,朝她招手。
  纪襄快步走过去,坐到了他面前的一张椅上,担忧地问:“怎么了?”
  司徒征静静地看着她,斟酌片刻道:“你应该听过西域如今的战事。”
  纪襄点头:“就是你告诉我的呀。”
  即使司徒征不说,就连杏儿这样的小孩都知道西北正在打仗。
  “是战事不顺?”
  司徒征淡淡道:“节节败退。”
  纪襄惊呼一声,掩住嘴。她一直知道这几十年来西域丢了不少地,还有不少汉民被劫掠走为奴为婢的。
  她看向神色略带愧疚的司徒征,明白过来,问道:“是陛下要派你去?”
  “是。如今守边的几个大将都习惯了败仗,毫无斗志。陛下打算派我去做督军......”
  纪襄打断了他,道:“可是你都没有上过战场。”
  她顿了顿,道:“当然,你带兵平过肃王,睿王还有五皇子的叛乱,可是,这不一样,司徒,我没有瞧不起你,可是这也太危险了......陛下为何要派你去呢?”
  “陛下如果不管,那已经丢了四十几年的地,被掳走四十几年的人可能就永远回不来了。”司徒征温声道。
  她道:“我明白的。”
  纪襄叹了口气。
  “这是陛下登基之后的第一场战事,他需要派亲信去。他若是派几个堂兄弟或是顾明辞去,那是让他们送死。只有我去,是最合适的。”
  他所说的道理,纪襄何尝不明白?
  只是,这和宫廷政变,和几千人的叛乱是截然不同的。
  她的心怦怦跳了起来,下意识地抓住了司徒征还带着些微水汽的手。
  司徒征转过脸,抿抿唇,又转回来,看着纪襄:“我已经领命,陛下封我为征虏将军。”
  她的眼里迅速蒙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纪襄眨眨眼,道:“我明白的。”
  “我......”他欲言又止,“是我不好,不能陪着你了。”
  纪襄再也忍不住泪水,道:“我不需要你陪,我很赞成陛下和你的决定。我都明白,陛下为何会派你去,即使再讨论十次,恐怕你也是最好的人选。我只是怕你受伤。”
  他捧起她的脸,用粗糙的指腹轻轻擦去纪襄脸上的泪水。
  “不要哭。我不会出事的。”司徒征宽慰道。他一向心志坚定,虽然知道西域地势人种复杂,在那的本国将士势力更是复杂,但并不畏惧。
  纪襄停止抽泣,道:“你什么时候走?”
  司徒征道:“后日。我让青筠留下,你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他去做,好吗?”
  “不用了,让他跟着你一道去。”纪襄露出一个笑容,“你放心,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
  她咬咬嘴唇,莞尔一笑。
  司徒征觉得自己仿佛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他愣了一下,才道:“等我回来,你我就一道回京城。我让燕崇给我们赐婚,好吗。”
  虽是疑问,他语气却很是肯定。
  纪襄点头,想到什么又解释道:“我不是因为你要出征了才这么说的,是我原本就有了这念头。”
  话音一落,她的唇珠就被司徒征攫取,温柔又强势。她和他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不曾亲密过,纪襄全身发烫,嗯嗯两声,舒服又难耐,被亲吻的双唇泄出一抹娇吟。
  ......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外有人敲门。
  司徒征捧着她的后脑勺,又蹭了几下她的嘴唇才分开,哑声道:“我走了。”
  纪襄平复了一会儿呼吸,道:“嗯。你不用在这里留人的,我等你回来,等你全须全尾地回来。”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站了起来,应好。
  司徒征回头看了纪襄一眼,硬起心肠,没有再告别,向外走去。
  第121章
  六月初,纪襄从镇上回来。她虽然戴了草帽,仍然是热得鬓发贴在脸上,脸颊红扑扑的。
  还没走到万家庄门口那棵标志性的大樟树,她就看到有两辆马车停着。画墨正立在马车外,一见到她,就快步走了过来。
  纪襄一怔,画墨上前行礼道:“县主安好,我家定远侯夫人有请。”
  她点点头,跟着走过去,忍不住问道:“侯夫人找我有何事?”
  画墨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一回到京城,郎君就命奴婢回去伺候夫人了,但夫人只是命令奴婢根来,没提过找您何事。”
  她压低了声音:“您离家之后,夫人一直在找您。郎君隐瞒得密不透风,还是他出征之后,夫人偶尔发现了您的踪迹。”
  纪襄脸色一白,见状,画墨安抚道:“您放心,夫人是明理之人。”
  闻言她点点头,她见过房夫人几次,但她再明理,也不会喜欢自己吧?何况司徒征还不在,也不知她来是做什么......
  胡思乱想片刻,她已经走到马车边。纪襄摘下草帽,画墨帮着理了理头发,扶着她上去了。
  车内放着好几个冰盆,与车下俨然是两个世界。
  纪襄屈膝行礼,房夫人也起身还礼,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车内的仆婢都屏气敛息,落针可闻。房夫人仔细打量着纪襄,她身姿纤细,甚至可以说瘦弱,脸色虚红。
  房夫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她想起儿子始终咬定的是他辜负纪氏。原本她对司徒征人品抱有信任,但看着纪襄真人,她心里浮起一个可怕的猜测。
  不会是害得人家姑娘小产了吧,这么久都没有休养好......
  否则,怎么会好端端的来村里过苦日子。她看看衣着简朴的纪襄,微叹口气,和颜悦色道:“县主,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纪襄客套道:“有劳您关心,我一切都好。”
  她前不久因为贪凉,把冰盆摆在床头,冻了一场,今天早上起来都还有几声咳嗽。但这些也没必要和房夫人说。
  房夫人道:“司徒征这小子不肯说你在哪儿,我也是偶然得知,冒然前来,还请县主勿见怪。”
  纪襄客套了几句。
  二人寒暄一会儿,房夫人道:“他不肯说究竟做了什么孽,你不原谅他,我也都明白。只是......只是你一人在外,到底少人照拂,不如随我一道回京城吧。”
  “这个畜生,等他回来,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纪襄正在错愕房夫人如此客气,又听她咬牙切齿的话,愈发惊讶。
  “夫人,您可能是误会了。”她字斟句酌道,“我和司徒征从前有些矛盾,如今已经和解了。您不用责怪他。”
  房夫人究竟知道多少?纪襄茫然地看着她,怎的她对司徒征如此严厉?
  她明明记得房夫人对司徒征挺关切的。
  房夫人也是一愣,问道:“什么误会?”
  这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明白的。何况她也不想告诉任何人,纪襄垂眼,没有说话。
  房夫人眼神示意仆婢都下去,凑近一些握住了纪襄的手,低声问:“你们二人可有过肌肤之亲?”
  纪襄心下一惊,这要如何说呢?谁没有,她心虚。说有,那也算不上真的......
  她犹豫间,房夫人叹气道:“是他对不住你。”
  纪襄连忙道:“没有,夫人您误会了。我和司徒他,并没有到这地步。”
  她斟酌了片刻,道:“夫人,我不知道司徒是如何对你说的。我和他先前有些误会,现下,我们已经约好他回京之后,我也回京。”
  纪襄起身屈膝,道:“没有事先告知您,是我们的过错。”
  房夫人松了一口气,道:“真的没有?”
  纪襄摇头。
  房夫人心中五味杂陈。
  她对司徒征的行径很是不满,对纪襄也是一样。两个人都没有成婚,就如此私下来往,实在不妥。原本,她是想要责备几句,但如此误会一打岔,想好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想想也是,她肯定是受了大委屈,才会躲起来。
  她思忖片刻,道:“他的婚事我们是真管不了,他认定了你,说老实话,总比先前不肯成婚要好。我们并无意见,但你住在这里,实在不妥,还是随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