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萧衔蝉叹气:“如今也只能这样……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我们再拿第一了。”
  比试结束,昆仑宗人声鼎沸,云间几声鹤鸣龙吟,萧衔蝉的声音被喧嚣淹没。
  “师尊……师尊……”
  素元真人回过神来:“啊?何事?”
  弟子担忧道:“我观师尊面有异色,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素元真人这才发现自己嘴角都抽搐了,他连忙抹了一把脸,挥退献殷勤的小弟子,心中回想那四个人说的话,思来想去,脑海中只有一行大字——
  这伙人是不是有病啊?
  第81章
  昆仑宗一处灵气充沛的小院里,太玄道君端坐在清修台上打坐,素元真人在他背后恭恭敬敬跪下,禀报他在两仪境中的见闻。
  “秘境中一切如常,弟子并未找到’钥匙‘,请师叔祖责罚。”
  太玄道君揉着眉心:“唉……我观那两仪境遍地珍宝,还以为明元君会将钥匙藏于其中,大隐隐于市,却不曾想他的幻术如此精进,也是,他当年不愿从剑道,常习幻术,既如此,想必两仪境不是他藏’钥匙‘的地方……素元,你再去步虚楼查探一番。”
  素元领命而去,回到自己的居所,吩咐任何人都不要进来,他方卸下枷锁般,以手撑额,靠坐在檀木案几旁长出一口气,名贵的香燃起悠悠白烟,模糊了他的脸,他闭目沉思,在离开两仪境的瞬间,他看见萧衔蝉在獬豸狴犴纹天平附近,她一直系在腰间的竹剑,突然浮出一张故人脸。
  素元想起在十方法会开始前,他于步虚楼宴请各大门派首徒时,曾在茫茫人海看见的那张脸。
  莫非……
  素元睁开眼睛。
  莫非他成了剑灵?
  玉兰树肆意吐放馥郁花香,萧衔蝉懒洋洋地躺在床榻上,月洞窗大开,一树玉兰透过窗子在她的脸上投下婆娑树影。
  谢无柩坐在脚踏上,看了许久,犹豫地推了推闭目养神的少年——
  “妙妙,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步虚楼。”谢无柩道,想了想,他补充道,“你去了肯定开心!”
  “是吗?”萧衔蝉狐疑地坐起来,“你要请我吃大餐、点花魁?”
  谢无柩一张俊脸瞬间冷了下来。
  “我没钱。”萧衔蝉又躺了回去,“步虚楼那么贵……”
  “不用你花钱。”谢无柩打断她的话,“我给你钱。”
  “走走走!”
  萧衔蝉套上外套,挎上芥子袋,趿拉着鞋就
  出门了,谢无柩在她身后无奈地笑了笑,戴了个幂篱追上她。
  苍梧城热闹依旧,浮空的亭台楼阁檐牙高啄,步虚楼位于苍梧城中心,高耸入云,琉璃瓦上的花纹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出不同的花纹影子,飞瀑湍急,溅起水雾。
  上次来到这里,萧衔蝉还是蹲在三千水幕下啃菜团子的穷人,这回来这里,她就是从步虚楼正门大摇大摆走进去的……穷人。
  步虚楼高八十一层,整座楼似是一块精雕的玉,浑然一体,没有一阶楼梯,入内者凭印鉴直接进入预订的房间。
  萧衔蝉跟在谢无枢身后,穿过步虚楼灵气氤氲的大厅,一位穿浅碧短衫法衣的小侍童殷勤地迎接。
  不愧是步虚楼,服务人员穿的都是法衣,萧衔蝉默默感慨,谢无柩似乎对步虚楼很是熟悉,他道:“我要你们这里每日能第一个听见雨声的房间。”
  萧衔蝉疑惑地挑了下眉毛,这不是那个“寅时三刻听雨轩”么?
  小侍童笑得似菊花一样:“得嘞,贵客您来的真是巧,素日里这雅间总是宾客盈门,,今日恰巧空着,倒像是专为您留的。
  谢无柩不置可否,凭印鉴直入房间,房间看似只是一间精巧的屋子,推门一架屏风,屏风前设一高几,几上有一九层鬼工球,其余桌椅挂画等陈设不过是些普通的名贵物件。
  但推窗步入莲花台,便可见其上灵雾飘渺,脚下是如白练般的瀑布,自玉台奔腾而下,如银河落九天,点点滴滴的声音如夜漏,与灵雾一起循着阵法规律而动,交织成一成一曲让人愉悦的乐曲,这些瀑布看似只是清水,实则每一滴水、每一缕雾,都蕴含着丝丝灵气。
  谢无柩吩咐侍童先下去,不要入内打扰,侍童保持着专业的服务态度合上了门,心中却腹诽:这两人看起来不像富贵人,待会不会吃霸王餐吧?得叫几个护卫过来。
  “我的老天爷,谢无柩你要在这里请我吃饭?你哪来的钱?”萧衔蝉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啧啧称奇,她好奇地翻开菜单,里面最便宜的东西是清水,要五十上品灵石。
  萧衔蝉倒吸一口凉气:“谢无柩,咱们还是走吧,这价格,把咱俩打包卖了都买不起。”
  谢无柩笑笑:“步虚楼的规矩,不管点不点菜,只要开了雅间,就要五百上品灵石。”
  “啊?”萧衔蝉瞪大眼睛,一个箭步上去揪住谢无柩的领子,“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要把我卖了!”
  谢无柩怕她跌倒,笑着轻揽她的腰,脸上染上几分薄红:“怎么会,你放心,待会你能把步虚楼买下来。”
  他走到那只鬼工球前,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霎时,那滴血顺着鬼工球巧夺天工的纹路游走,在其表面形成诡异又绮丽的脉络,“喀哒”一声轻响,九层嵌套的鬼工球骤然膨胀,悬浮在空中,柔和的白光从镂空的空洞射出,好似通往神秘之处的大门。
  谢无柩做了个请的手势,萧衔蝉惊奇地看着这一幕,扭头问他:“你在这里藏了什么?”
  谢无枢低笑:“我以前赚的一点小钱。”
  萧衔蝉了然,她猜谢无柩早年间是昆仑宗弟子,可能执行宗门任务时攒了一点钱,觉得跟着他们白吃白喝这么久不太好,想给她一点钱充当医药生活费用。
  “咚咚”传来敲门声,门外的侍童通过印鉴道:“客人,您点好菜了吗?”
  谢无柩蹙眉,压低声音:“我不是说过不要来打扰吗?”
  侍童刚想说什么,他的肩膀就被轻拍了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于是侍童立刻闭嘴,道歉后忙关了印鉴,转身对身后那人道:“实在对不住,贵客,这间雅间已经有客人了。”
  那人穿一身月华锦袍,头戴玉冠,看起来清然出尘,他道:“无事,隔壁若有空屋子也可。”
  关上印鉴,谢无柩拉起萧衔蝉的手,二人身影没入白光。
  再睁眼时,四周寂寥阒然,上下俱黑,不是那种常见的黑色,而是能吞没一切的虚无。
  “这里是……”萧衔蝉疑惑地蹙眉,突然瞳孔一缩,“这里是墟空!”
  因为早些年席卷六界的战争,九州裂开,之间形成墟空,有些州之间分裂的裂隙不大,有些州之间几乎被裂隙——墟空占满了。
  “这是关龠与你们摄取之间的墟空。”谢无柩道,“万年前的战争导致罡气震荡、九州分裂,形成墟空,这处墟空与当初你捡到我的那处墟空相连。”
  “那个鬼工球就是联通两地的大门!”萧衔蝉恍然大悟。
  谢无柩点头:“那个鬼工球的原料取自堕魔渊中的九转混沌石,只是看起来像普通的檀木。”
  萧衔蝉突然想到什么,打开芥子袋:“在两仪境时,你让我拿了九枚环形权,莫非就是要用在这里?”
  谢无柩点头,萧衔蝉忙取出,九枚权在他们面前一字排开,犹如九枚星子。
  谢无柩往九枚环形权上各点一滴血,血珠甫一落到权上,九枚权突然亮起能炫目的金光,这光直接照的他们所在之地如同白昼,没有尽头的光柱没入没有尽头的墟空。
  第一枚芥子大小的权旋转变成城门大小,而后每一枚权都膨胀变大,如同九座南天门将他二人环绕。
  “走吧。”
  谢无柩轻拉萧衔蝉的袖子,二人踏入金光璀璨的“门”里。
  一条浓稠如牛乳的灵脉骤然出现在萧衔蝉的瞳仁中,灵气凝成的光晕将整个空间映得如同白昼。
  灵脉不同于灵矿,矿藏有尽头,但灵脉没有,灵脉是孕育天地而生的基础,灵气就是灵脉的溢散之气,若在灵脉附近打坐修炼,修行速度一日千里。
  往灵脉里扔几块顽石,或几件法器,过上几百上千年,法器的威力就会变大,顽石就会变成上品灵石——眼前这条灵脉周围的岩洞就完全是上品灵石。
  萧衔蝉倒吸一口凉气,芥子袋从手里滑落:“你管这叫……一点小钱?!”
  她一个站不住就要往后跌倒,谢无柩忙扶住她。
  “早些年偶然所得。”谢无枢看向如岩浆般奔腾流淌的灵脉,目光晦暗,“原本是留给前宗门的,却不成想……”
  他止住话音,抬起萧衔蝉的右手,不等她反应过来,尖利的虎牙就咬破了她的指腹,一滴血渗出,谢无柩拉起她的手。
  二人面前无形的屏障亮起,谢无柩修长的手覆上萧衔蝉的手背,掌心相贴处亮起细碎光芒,他引着她的手按向虚空,原本无形的屏障骤然浮现出繁复又璀璨的图案,古老的铭文在空中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