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舒氏忍俊不禁,莫怪舒老太爷生那样大的脾气。
  “外祖父。”
  姬合英接过话茬,笑问舒老太爷:“外祖母送来三箱古书,一箱做了我的嫁妆,还有两箱是给阿锁添妆,您不会为追回古书,特意拉上外祖母回京吧?”
  舒老太爷一吹胡须,气笑看她:“我是那样小气的人?”
  姬时语和姬合英对视一眼,姐妹俩从彼此目光中看见了同话。
  因而异口同声笑喊:“是啊,外祖父。”
  “得,得了。”
  舒老太爷被说的脸皮燥热,下不来台。
  他一摆手,没好气哼哼:“送出手的东西,我不屑要回,再说了,阿锁要嫁去楚王府,我们舒家该添妆就添妆。”
  舒老夫人最是懂得自家老头子的心,笑声四起,“好了,老头子放宽心些,咱们回京不还有要事要做?”
  “什么要事?”舒氏问。
  舒老夫人笑得盎然,“你爹吵着闹着非要见楚小王爷,要不是如此,他还不愿一番折腾,跑回京来。”
  “怎还要见云让?”
  “这不是阿锁要嫁去楚王府,老头子一听是皇室的人,哪里坐得住。”
  舒老夫人还想解释,舒老太爷已没了耐心。
  他甩袖正欲回马车,转身朝舒氏还有一双女儿留了句话。
  “我们今日不住侯府,舒家在京城还有宅院,待阿锁大婚之日,我们再来。”
  舒老夫人瞥眼舒老太爷隐去的背影,拉着舒氏说:“你爹要面子,做不出住女儿家中的事,不必担忧我们,这几日就让合英多跑几趟吧。”
  “外祖母,你且安心。”
  姬合英点头应。
  姬时语搀着舒老夫人的手,舒老夫人笑道:“合英是好孩子,你和阿锁都是舒家的骄傲。”
  舒家的两位老人只在忠义侯府门前逗留片刻,与舒氏几人道了几句话,便折返回府。
  舒氏知晓爹娘不愿留宿侯府,遂命丫鬟去传达给姬老夫人,也免得姬老夫人心生芥蒂。
  舒家此行入京,不光是为姬时语添妆,舒老太爷亲自到场,还为替姬时语撑腰。
  “阿锁,来,外祖一家还给你带了物什,再过几日便是你的大婚之日,要多添点妆。”
  姬合英牵着姬时语的手。
  姬时语眼望姐姐使唤下人们从马车之中抬出一箱又一箱的箱笼,目瞪口呆。
  姬时语诧异:“还有这么多?”
  “走,我领着你一一过目。”
  姬合英往侯府门内走去,姬时语跟上她的脚步,关切问道:“姐夫还在岭西吗?”
  “他这两日启程,会赶上九月初九的。”
  这回姬合英奉舒老夫人之名,是要将舒家的添妆先行送到侯府的库房之中。
  “看,便是这个。”
  姬合英翻开箱笼,一双织金镂花的蜀锦绣花鞋赫然呈现。
  玉珠制成彩蝶落在鞋面之顶,色泽艳丽,光华万丈。
  “好美的鞋子。”
  姬时语舍不得触碰,姬合英忙不迭问道:“你的婚鞋可有定下?”
  “娘为我择了一双。”
  姬合英飞快瞥向舒氏,“娘,不如换一双,可好?”
  舒氏了悟她话。
  “阿锁,外祖母想你大婚便穿这一双成亲,你意下如何?”
  姬时语自然是应:“好,我愿意的。”
  “阿锁,还有我们的呢,姐姐自然也要来给你添妆啊!”
  姬合英也取出她与薛家的心意,两箱的绫罗珍宝,为她的妹妹姬时语添妆。
  岭西离大陇近,不时便有外邦商队入城,因而稀罕玩意繁多。
  其中还有一只西洋铜镜,和木制八音盒,这在当地都是千金难求的物什。
  但姬合英心知姬时语定喜欢这些小东西,想方设法也要给她弄来。
  “阿锁,央金还托我将她的心意带给你。”
  姬合英呈来央金的箱笼,里头摆放着独属于大陇之地的各色金银首饰,与近二十匹色彩不一的布料。
  姬合英再度递来一封金边书册,她叹息一口,却还是笑道:“她想说的话都在这里了。”
  姬时语接过,摊开一看。
  这封书信由大陇语而写,央金特意注明其中含意,她写下弥拉与赫舍的故事,并衷心祝愿她二人喜结连理。
  在信的最后,她写道。
  兰闺福茂,凤卜遐昌。
  “她为何没入京来呢?”
  央金待她真心,姬时语便早将央金视为朋友,“若是她在,那便更好了。”
  “央金自认她乃大陇的俘虏,便不想给你和楚王爷惹来祸端。”
  央金没来,姬时语感到很是遗憾。
  ……
  所谓添妆,不止舒家赶着入京送礼。
  眼见九月初九的大婚之日愈发接近,姬时语的几位手帕交便也携礼前来忠义侯府。
  已是成婚的姬如萍与姬如蕊姐妹,除却帮姬时语做了诸多绣活,两人还拿出私房钱,为她购置了一套头面。
  而尚书府的小姐曾宝仪,送来的是一扇镀金雕玉的花型扇。
  “阿锁,这是我送你的。”
  杜南霜则端来一双抱福瓷娃。
  红脸白皮的娃娃活灵活现,仔细端详还有几分姬时语儿时的模样。
  姬时语笑开花,“你上哪儿找来的瓷娃娃?”
  “这就不同你说了,我有的是法子。”
  当年杜南霜寻得稀奇古怪的话本子,如今便能掏出更稀罕的玩意。
  不光如此,杜南霜还拿出一对玉雕。
  这回是更像她的。
  但凡长眼之人,都能瞧出这一对小姑娘小少年,刻得便是姬时语与江曜。
  “这?”
  杜南霜解释道:“这是于策安送来的,他祝贺你大婚,收下吧。”
  出乎意料的回答,由不得姬时语多想,两对娃娃便入了她怀中。
  “阿锁,还有我呢!”
  已嫁入昌平伯府的沈安乐也带来她的贺礼。
  是漳州所产的美酒,柏叶酒。
  同样的,沈安乐代她兄长沈南怀,赠上一副寓意美好的《山水戏图》。
  望向闺房之中一行人目中的贺喜之意,姬时语感怀心切。
  她的眼眸如水,唇瓣微挑,生了许多笑意。
  “你们的贺礼我收下了,多谢。”
  “都道新娘子会是最漂亮的那个,我瞧着阿锁是越发好看。”
  曾宝仪亲切笑了起来,自打看清江曜真面目之后,她喜欢上缠着姬时语。
  这不,甫一上手摸了一把小姑娘娇嫩的脸蛋,颇有几分爱不释手。
  “唉,只是好可惜啊,可惜阿锁要嫁给的是楚小王爷。”
  曾宝仪竟微微叹气。
  她一叹气引得闺房之中众人齐齐看来,偏曾宝仪尤不知自己说着不合时宜的话。
  “我们阿锁这样的小美人,竟要嫁一个疯子,我的心光想着便是痛。”
  姬如萍与姬如蕊对视一眼,而杜南霜与沈安乐面上的笑也在淡淡抹开。
  几个人俱是想到了一处。
  京中疯传江曜目中无人,可是当街拔刀,意欲斩杀大皇子江承运。
  若非二皇子江承德执意阻拦,江承运已被双目血红的江曜砍掉脑袋。
  “阿锁真是心甘情愿,而非受楚小王爷所逼迫?他那样的人,是做得出威逼利诱的事来,怕不是你不肯,他拿刀逼着你说愿意。”
  曾宝仪怜爱地握住姬时语的素手,摸了又摸,又兀自感叹:“哇,阿锁的手好滑,揉着软软的,好好摸。”
  沈安乐瞧曾宝仪一副没心眼的模样,笑得不行,“曾小姐怎这样怕楚小王爷?”
  “这还用说,当年在岭西,我们可听多了他的传闻,我也是受他样貌蒙骗过许久。”
  曾宝仪说得愤愤不平,还不忘揉着姬时语的手,劝慰她:“阿锁嫁去王府,还是要少和疯子对着干,你乖巧些,多顺着他,兴许那个疯子便能生几分良心,多疼爱你。”
  “好,我记得了。”
  姬时语哭笑不得,她勾笑应曾宝仪,“不过,你可以把手还给我了吗?”
  “再给我摸一会儿嘛,待你出嫁,我便再摸不到。”
  曾宝仪笑眯眯又抱紧几分,揉巴揉巴几下,是真喜欢她的手。
  “疼爱?”
  姬如萍笑道:“楚小王爷定会疼爱五妹的。”
  杜南霜拧眉:“只希望阿锁一切都能好好的。”
  “是啊,阿锁将要侍奉是一个疯子,还不知道阿锁嫁去可会受罪,我们都盼着阿锁能够美满,”
  曾宝仪说的认真:“还望楚小王爷少发些疯,好生怜惜点我们阿锁,尤其是……这新婚夜。”
  几个人面面相觑。
  早知道江曜性子难以捉摸,是个不好相与的主。
  姬时语生得娇俏,跟个白面团儿似得柔软。
  也不知这样的小姑娘,新婚之夜怎样抵挡得住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