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定定望着江曜清冷的俊容,对这张脸她是气也有,可喜欢却又更多。
  她一样恼自己不争气,瞧他几眼便心软。
  索性姬时语不去看了,只是扭头冷哼,道:“不如江大人娶了宝仪姑娘如何呢?”
  姬时语越说越恼,越恼越恨,照着江曜的脸便将茶杯一股脑砸过去,江曜徒手便接住了。
  “我要她做什么?”
  江曜握着那只茶杯,下一刻,茶杯在他手中四分五裂。
  他攥紧了手,数片瓷片扎入他的掌心,顿时鲜血四溅,连他下颌也被崩了几滴血花。
  “我已经有你了,阿锁。”
  江曜那双狐狸眼一成不变的神情,他立在烛火之前,半面脸明亮着,火光便照在了他黑沉的眼瞳之中。
  就这么看着姬时语,江曜松开了掌心,哗啦啦的瓷片登时往地上掉,噼里啪啦的作响。
  和着他手上不断滴落的血,好似沉重的巨石,一滴、一滴落在了姬时语的心尖。
  “江曜,你!”
  姬时语耐不住喊出了声,尾音变了调,“你做什么?”
  方才姬时语还在抱臂环胸,小脸凶巴巴的,气恼甚了,粉面晕起两团红,她怒瞪江曜说着怪里怪气的话。
  可转瞬见得江曜受了伤,她的眉眼便尽是着急。
  江曜爱极了她各种的小模样,耍起小脾气亦是让他爱的不行。
  她是多在乎他,才会为曾宝仪而恼他。
  江曜眼中是化不开的墨,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只是抬手看了一眼满手的鲜血,复而又朝着姬时语笑。
  “看吧,阿锁,你很心疼我呢。”
  “你,先给我闭嘴!”
  姬时语忙回内室去翻找药膏,早年江曜旧伤多,萍亭萍柳便在韶华院备了许多药物和麻布。
  这都六年过去了,竟还能派上用场。
  想到江曜徒手捏碎茶杯,姬时语暗骂他一句疯子。
  但是心疼已战胜了所有,她快步折返回桌边,固执抓了江曜的手腕过来,先用巾帕沾了水擦洗伤口,再给他上药包扎。
  江曜定定注视着她轻柔动作,仿佛又回到很早之前,她将他视作易碎的瓷器,那般珍爱。
  只要他一受伤,姬时语便会同他发脾气。
  这世上,她是唯一一个,那么的把他放在心上心疼的人。
  江曜再也无法抑制眼中的情愫,单手拦住姬时语的芊芊柳腰,便将她抱入了臂弯之中。
  姬时语还恼呢:“伤还未上好药,你就乱动。”
  “阿锁,想先抱着你,让我抱一会儿,嗯?”
  她站着,他坐着,江曜抱着她腰,头颅贴在她腹部,轻轻抬了头,狐狸眼里尽是温柔的色泽。
  姬时语想恼也恼不起来。
  “你有多心疼我,真让我好开怀。阿锁,我喜欢你这样对我,所以,你不必为曾宝仪而苦恼,自始至终,我都没多看过她一眼,更妄论我会娶她。”
  江曜抬起血淋淋的左手,眼尾挑起阴郁的色,“阿锁,若是曾宝仪当真让你这般烦恼的话,我会一一亲手解决了。”
  “不要。”
  这股熟悉之感,是江曜想开刃见血了。
  他意思他要杀了曾宝仪,解姬时语的忧。
  姬时语眼皮一跳,她迅速捉住江曜的手,不许他再乱动。
  “江曜,我不许你杀人!”
  姬时语对曾宝仪没杀心,她斥责他道:“曾宝仪是个好姑娘,她只是爱慕你。”
  “呵,阿锁还是太心软善良,不过罢了,有你在,世上旁的那些事,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江曜低低笑出了声,他贴着她,蹭蹭她的腰腹。
  姬时语为了哄他,顺从的给他抱着、温存着,江曜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兴奋起来了。
  低沉的嗓子像能窜入姬时语的心腔,江曜说着动听的话。
  “在岭西的五年我们天各一方,景色各异,但是阿锁,我心中一直想着、念着,迟早有一日能和你殊途同归。”
  姬时语哽咽了。
  这便够了。
  她要的不过是这句话,让她明晓她在京城等他的那几年,他同样煎熬地思念她。
  他明白她介意之处,也懂得如何哄她好。
  就是这样的真心,弥补珍贵到,让她禁不住眼眶湿润。
  第109章
  从韶华院离开,已近夤夜。
  寒风凄厉,江曜独自立于空寂的院中,亲眼见姬时语熄灯睡下后,
  方才离去。
  走前林二现身来见了江曜,江曜吩咐下去:“你留下,其余人随我回王府。”
  江曜应了姬时语,小姑娘恼他插手太过,同他真的发了脾气,他需得退让一步。
  不可真将人逼急了。
  ……
  翌日一早,曾宝仪乘坐马车上街。
  曾宝仪入京已有一个月,这一个月曾夫人总拘着她不让出府。
  今日得了空闲,曾宝仪终是能领着丫鬟去京城主街中和街,买一份她心心念念许久的间笋蒸鹅。
  坐在中和街最大的酒楼天字一号厢中,曾宝仪眺目,不时感慨窗外楼下的热闹繁华。
  “京城与岭西就是不一样,莫怪都说京中多风流,亲眼所见才知真切。”
  曾宝仪趴在桌上,不一会儿又苦恼起旁事,她问大丫鬟音书。
  “你说我可要下个请帖给忠义侯府的五小姐,请她玩儿呢?我和江大人的妹妹不熟,又怎么能和江大人熟起来?”
  音书默默叹口气,她很想劝自家姑娘不如死心吧,“小姐,快六年了,江大人他……”
  只是音书的话还未说完,厢房大门已被人一脚踹开了。
  一股莫大的风灌入,引得曾宝仪忙抬起手臂挡眼睛,音书却已是大喊出了声。
  “江,江大人!”
  曾宝仪缓了缓,甫一放下胳膊,入目竟是一张清冷容貌,得见江曜冷冽的狐狸眼,她顿时心旷神怡。
  “你……”
  整一个月,曾宝仪都没能见到江曜,即便去了楚王府,也没见他一面。
  江曜竟来找她了?
  曾宝仪霎时激怀,喜悦之下小脸扬笑便喊:“江大人,你……”
  岂料江曜眼里的墨色越发深沉,他冷着脸大步走来,一只手拔出刀来。
  在曾宝仪惶恐惴惴的瞪目之中。
  江曜扬起长刀,一把插入了曾宝仪身侧的木桌。
  刀面几乎是擦着曾宝仪的面皮而过,只差一分,他便砍上了她的脖子。
  曾宝仪快吓傻了,小脸惨白,双目瞪大,身子僵硬的不得动弹。
  内心挣扎着、尖叫着,让自己快些跑,可曾宝仪的腿不听使唤,被江曜那双冷厉狐狸眼紧锁注视着,一股威压的迫人之感席卷了她全身。
  曾宝仪全身不住的颤抖,牙关也在打架,“江、江大人……”
  江曜执起刀横在了她的脖子,他眼中杀气很重。
  “曾宝仪,来,告诉我,你对阿锁究竟说了什么话?”
  能惹得姬时语那样误解了他。
  “我……”
  曾宝仪被江曜吓得满脸涨红,快喘不上气了。
  眼眶全是泪水,她想求饶,可喉咙被卡住,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音书要疯了,在旁不停磕头,“江大人,求江大人放过我们小姐,莫要杀小姐啊!”
  江曜仅存的理智,听得了“杀”这个字,恍惚间,他又响起姬时语的话。
  她不准他杀曾宝仪。
  江曜沉着脸,松开了手。
  自打被姬时语察觉他会背着她动刀之后,姬时语越发敏感惊觉,但凡江曜一有动作,她便会出声警告。
  已有太久,江曜没开刀见血了,皆为着她的话。
  江曜不想姬时语伤心,全数听从。
  今日,亦是如此。
  曾宝仪如获新生,大口猛烈喘气。
  她绷不住自己的眼泪,哗啦啦地掉,但又不敢抬头看江曜一眼,生怕惹江曜杀意更甚。
  她不吭声,江曜不满意了,“曾宝仪,你还不说?”
  “你,你要我说什么……咳咳咳。”
  曾宝仪费解,那日在楚王府她并未出言对姬时语不逊,她自幼习得循训蹈规,唯一一回张扬,便是扬言要嫁江曜。
  是以,她真的想不出。
  “你说在岭西你我之间做过了何事?”
  江曜拧眉,他不耐地踱步,屡次想要拔刀,硬生生给忍了。
  “我同你清清白白,你竟让阿锁误了你的意思,以为你我早有旧情?”
  曾宝仪胆敢说一个是字,江曜真要杀了她的。
  “不是,不是……”
  曾宝仪吓白了脸,她知晓两人误会了自己,不愿让江曜和姬时语心生芥蒂,赶紧咳嗽着解释。
  “我只是想和江大人的妹妹交好,让她替我在你这儿说点好话,对不住,江大人,是我多事了。”
  “哈,你让她为你说好话?”
  江曜大抵是真懂了,曾宝仪以为两人是兄妹,结果闹出这档子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