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她和江曜亲密,还是被人瞧见了,被沈南怀?
  姬时语登时抬眼小心睨沈南怀,她踌躇不已,攥紧手。
  被谁瞧见不好,偏偏是沈南怀。
  沈南怀得见喜欢的姑娘眉眼发愁,水眸不时瞥自己一眼,他微叹,甚至提不起恼火。
  是关切她,沈南怀开了口:“时语,你当真喜欢江大人?”
  “是,我喜欢他。”
  姬时语朝沈南怀颔首,当着他的面,她承认了,点头应道:“还望沈大人顾及我清誉,不要在外声张。”
  沈南怀又叹:“时语,我岂是乱嚼舌根之人?”
  姬时语神色一凝。
  她确实对沈南怀又戒备之心,想的多了些,不那么坦诚。
  “我是外人,无权置喙你的事,但是时语,有桩事我定要点醒你的。”
  不过沈南怀也不怪她,只是今日和姬时语彻底说开,他的心头很怅然。
  “是和江大人有关。”
  “你说。”
  “你可还记得秋猎夜里篝火那一次?”
  沈南怀说的郑重,姬时语便也听得认真,他道:“那时候侯府篝火坠落,差点将我点着烧死。”
  “我记得。”
  “时语,这事是江大人所为,他故意为之。”
  沈南怀一动不动望着姬时语,一字一句说道:“江大人想杀了我的。”
  姬时语心中惊起了惊涛骇浪。
  江曜对仇敌瑕疵必报,对她抱着极强的占有,胡丰汕当街调戏她,江曜便要砍了他的手。
  胡家求娶,江曜便废了胡丰汕的根。
  如今沈南怀竟说,秋猎那时候,江曜便已有杀心,意图杀他。
  姬时语惊悸不已。
  “我说这事并非指摘江大人不是,只不过时语,江大人的脾性你摸的清吗?他绝非面上瞧着那么好相与,江大人行事如此不计后果,若这般下去,我怕他动手的不止是我,还会对你。”
  沈南怀的话一针见血,满心夹杂关心,“如今他是喜欢你,纵着你,可若,他不再喜欢你了呢?”
  姬时语手心掐紧,沈南怀之话可谓捅了她心窝,她听进去了。
  说的一点不错。
  “时语,趁着楚王府还在乱着,我劝你能躲避一时还是先躲着江大人吧。”
  沈南怀幽幽道:“兴许你离了他,反而对你最好。”
  “沈南怀,我多谢你关切我。”
  姬时语眼眸霎时一暗,很快又抬起来,她坚定直言道:“但江曜如何我心中有数,这是我和江曜之间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
  沈南怀嘴唇蠕动,终不再言语。
  “好,我知道了。”
  第107章
  舒氏和蓝氏聊得尽兴,然当蓝氏离了忠义侯府之后,舒氏还是沉沉叹息了一口气。
  并非她对沈家有颇词,而是舒氏终归做不到在姬时语的婚事之上如此草率。
  姬时语心有不愿,舒氏再怎么对沈南怀满意,她也掂量小女儿的心意。
  舒氏愁是真的愁,心头有事未能平,是几日没睡好觉,嘴都上火起了泡。
  偏在这个时候,姬雄武命人送了信回来。
  姬雄武同舒氏提及了姬时语的婚事,千叮咛万嘱咐,告知她要留心楚王府,未免江曜请人过府求娶。
  他早与江曜谈过话,劝告他不要对姬时语动心思,希望他归楚王府后,仍能做姬时语的兄长。
  江曜不知是否听了进去,且无奈此番两人同行回京,姬雄武不得不多虑。
  因此姬雄武又一遍提了此事,问舒氏姬时语回府后,可曾有过异样。
  舒氏回想,姬时语好似神色如常,除开她曾问小女儿,可是有了心上人。
  小姑娘粉面一刹那的凝滞,有羞怯一闪而过。
  舒氏一个咯噔。
  再度回看姬雄武送来的信件,他说姬时语和江曜在去岭西的路上举止亲昵,惟恐两人暗生情愫。
  到时再想斩断两人情谊,便真成了棒打鸳鸯。
  姬雄武还是盼着,两人之间仅有如寻常人家的兄妹关系。
  舒氏抿了抿唇,她将信件折起收好,温柔面庞拢起一片愁云。
  院外已是又一年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舒氏不禁想,这已是江曜来到忠义侯府的第六年了。
  江曜一片真心给了姬时语,呵护珍爱她了六年,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很是宽慰。
  亦是感激不尽。
  若非江曜身世驳杂,舒氏是真愿意将小女儿许配给他的。
  没有什么能比自己看着长大,又知根知底的儿郎,来的更要堪佩她的爱女。
  再者,阿锁从小到大,就爱缠着江曜,对府外任何簪缨世家、皇亲贵胄从未生过心思。
  要不说起沈南怀,姬时语抗拒的那般明白呢。
  若这两个孩子当真有了不同于兄妹之间的感情。
  她这个做母亲的,真要做一回恶人吗?
  光想着这桩事,舒氏的心如被一只大掌牢牢抓紧,揪得生疼不已。
  便是太过头疼了,舒氏为难地揉着太阳穴,连叹了三口气。
  ……
  三月春暖花开,忠义侯府迎来了三房两位姑娘的出嫁之日。
  姬如萍和姬如蕊姐妹择的是同一日出嫁。
  两人与谭家儿郎、常家公子算过八字,是为合适,谭家和常家两家便也同意同一日迎亲。
  出嫁前一夜,姬时语来到春和院陪三房的两位姐姐。
  两人作为新嫁娘却是半点也不犯愁,还颇有兴致地抓着福娃娃摆弄,边和姬时语说道些趣事。
  姬如萍朝姬时语睇来笑眼,“我听说沈家去见了大婶娘呢,可是五妹好事将近了?”
  “为何来的是沈家人?好可惜啊,我以为会等到楚王府来人呢。”
  姬如蕊好生失落提亲之人不是江曜。
  姬时语自然听出话外音,她睨两人笑说:“姐姐们还操心我呢?”
  “自然要啊,我和四妹打了赌的,赌你究竟会嫁去哪户人家。”
  姬如萍笑眼弯弯,没好气地打姬如蕊,“就是四妹耍赖,先抢了好的,我只得赌五妹嫁给不了江公子,可我心里可不是如此想的啊。”
  姬如蕊得意一笑:“等着瞧吧,你那十两银子早晚归我的。”
  “怎么这样,我也觉着五妹能嫁去啊,为何我们不能赌一样的?”
  姬时语被两人惹得无可奈何。
  她的两位姐姐竟因着她可否嫁给江曜,做了赌注,这事竟是要出嫁了才让她知晓。
  姬时语哼哼:“怎么我不能一块赌了?”
  两姐妹齐齐睇眼,盛满了笑意,“那五妹说说,你要赌能嫁得江大人,还是嫁不得?”
  姬时语闹了个大红脸,她脸皮薄,是真架不住旁人开她和江曜的玩笑。
  八字没一撇,她心中没底,说不出所以然。
  末了,姬时语嘟哝:“算了,我还是不赌了罢,我好穷酸的,出不起银子。”
  两个姐姐是被逗得大笑不止。
  翌日一早,便有喜婆来春和院寻人。
  三姐妹难得窝在一间屋子睡觉,三房两个姐姐将要出嫁离府,姬时语当然要陪同她们最后一夜。
  梳妆打扮,两个新娘子便由姬时河这个亲兄长一个接一个的背出了屋。
  姬时成在旁有心想帮无奈脊背太稚嫩,背不动家中的姐姐们。
  但小人鬼大的姬时成,如同门神一般立在忠义侯府门前,不允谭中仁和常元忠踏入侯府一步。
  姬时语就看两个姐夫止不住地往姬时成怀中塞红包,姬时成本双臂抱着长刀,似得了江曜真传,摆着一张冷脸。
  可到头是绷不住,姬时成笑脸如花,又同两位姐夫讨要,说着。
  “给
  够够的,本世子就让姐夫们进去迎接三姐和四姐。”
  常元忠气急:“霍,这鬼样子真像是江大人教出来的。”
  “得,你少说两句。”
  谭中仁拽住一袭新郎服的常元忠。
  “我又没道错,江大人离了侯府,却给侯府世子教了一身怪本领。”
  常元忠性子本就急,登时嚷道:“真是的,不若你我还在这儿干等呢?”
  “看来常大人是对我很不满啊。”
  冷冷的嗓音越过纷扰的人群,常元忠梗着脖子一看,便见江曜玉冠束发,一袭绛紫色云纹锦袍,大步走来。
  他那双狐狸眼一凝,看得人头皮便是一紧。
  “哎呀,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江大人?”
  常元忠心想坏事了,说江曜坏话还给人听了个正着,打着哈哈便改口道:“江大人来讨我和中仁的喜酒,可是让我们的喜宴蓬荜生辉了。”
  谭中仁只笑着摇头。
  常元忠这马屁拍的,阿谀奉承都快上天了,也不知江曜吃不吃这一套。
  江曜果然轻笑,不轻不重的,却落在了人心上,“忠义侯府的喜事,我自然是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