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江曜缄默了。
  阿锁很不开心,他感受到了。
  因此尽管他心烦意乱,但还是乖顺将刀收回了刀柄。
  “央金的好意我已心领,她对我无恶意,我不准你在胡兰乐坊见血。”
  姬时语才是不爽快,斥责江曜也不留情:“你身为都督佥事,巡案还要讲究根据呢,一言不合就开杀,成何体统。”
  也不知江曜听没听进去,反倒是一旁的央金听得心惊胆颤,小心瞄姬时语与江曜。
  江大人竟已是二品重臣,官位大的能压死人,与她更是云泥之别。
  别说是甘愿给江曜做侍妾了,即便入府做婢女,她这样的俘虏出身都不能够高攀。
  她不该强求的。
  央金暗暗叹了口气。
  沉默半晌,江曜来牵姬时语的手,“阿锁,你在外待太久了,该回府了。”
  姬时语没让他牵,反而甩了他的手,“是我爹让你来的?”
  “是我自己来的。”
  “那我不回去。”
  江曜狐狸眼沉下来了,他道:“不回?”
  姬时语咬唇,小脸写满了固执,偏要犟到底了,“对,不要你管,我就是不要回去!”
  两人夹火带刺的,央金一声不敢吭。
  余光之中央金睨望于策安出屋,像寻得救命稻草似的扑了过去,大喊了一声。
  “军爷!”
  这一喊不得了,江曜瞬间察觉,于策安竟是也在。
  “你出府,便是与于策安同游?”
  江曜再度回望,一双狐狸眼目眦欲裂,染了血红。
  本在同知府见得姬雄武,姬雄武当面勒令,让江曜死了想迎娶姬时语的心,他便心生癫狂。
  又恨又怒,江曜是吃味,也恨所有人,恨所有阻碍他和姬时语在一起的人。
  为何?
  为何这天下,不管是谁,都要来妨碍他!
  他怎么努力,不顾一切的爬,都爬不到姬时语的身边。
  凭什么?
  江曜绝不容许。
  他绝对要让忠义侯府的人看清楚,这世道唯有他才配迎娶姬时语。
  而此时在他眼前的,又是于策安。
  忠义侯府不准许他和阿锁结为夫妻,却应许于策安亲近姬时语,两人同行游街。
  阿锁还戴了新奇漂亮的发饰,是为了给于策安端看?
  六年了。
  当年他没杀了他,真乃失策。
  阴郁的狐狸眼一瞥,死死盯住了于策安。
  “于策安……”江曜冷冷道。
  “不是,等会儿!”
  于策安被吓得一个咯噔,五六年一晃过去,可是内心曾被江曜拔刀差点杀了的恐惧,不曾消散。
  这人心肝有多黑,又有多护短姬时语,于策安比谁都要清楚。
  只是一眼,于策安便清楚感知到。
  江曜握刀的手不稳了,他恐怕随时要拔刀要了他的命!
  “江曜!”
  姬时语在江曜身侧,最先惊觉,她握住江曜拿刀的手,拧眉又是拦他。
  “江曜,你冷静点,不准杀于策安。”
  可姬时语越是说这样护着于策安的话,江曜心中杀念更重!
  姬雄武的话回荡在耳边。
  “江曜,你只能是阿锁的兄长。”
  忠义侯不允两人定亲,要江曜为兄亲自送姬时语出嫁。
  他只配做姬时语的哥哥,眼见她嫁与旁的男人吗?
  江曜的心,彻底怒了。
  “江大人,息怒,你千万要息怒啊!”
  眼看江曜抑制不住,于策安慌忙摆手,不停后退。
  于策安是个惜命的,因而胡扯也要让江曜相信自己:“我和姬小五清清白白,只是受侯爷托付,带她外出尝一尝岭西当地的吃食,对吧,央金?”
  央金疑惑这一幕,但还是点头。
  江曜并未彻底息怒,他反抓住姬时语的手腕,力道之大,直接给她皓腕攥出了红痕。
  姬时语吃疼,不住地喊:“好疼。”
  “回去。”
  江曜执意。
  他又来了强劲姿态,姬时语怒火满满,挣扎起来,“江曜,你放开我!”
  “我说,回去。”
  “我也说了,我不回!”
  姬时语小脸写满不愿,她一双眼全然皆是抗拒之色,扯着手,便要他放手。
  此生,江曜最受不得的便是姬时语的抗拒。
  如炮竹被点燃,炸穿了他的心。
  二话不说,江曜反手掐住了姬时语的腰肢,将人一把夹起抱住,便这么带着她一块匆匆往楼下去。
  央金看傻眼了,“不会吧,江大人怎这么强横?”
  “那你是没见过他对姬小五有多执拗了,从小时候就是,长大只更甚罢了。”
  远远的,于策安注视姬时语脸皮通红,气血翻涌,喊着要江曜放她下来。
  小姑娘锤了又打,还咬住了他的手,不停的闹。
  江曜反手将姬时语给抱正了,如搂抱小孩子一样托着她的腰肢。
  他竟当堂之下,凑近了头颅,吻上了姬时语的侧脸。
  这番举动哪里有半分兄长的姿态,反倒像是真切的有情人。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惊呆了于策安。
  也不知道江曜嘴唇开开合合,说了何话,姬时语那头怒气霎时消散,整个人是害羞的不行。
  小姑娘迅速戴上兜帽遮住了脸,连白洁手背也染起粉意。
  于策安看得唏嘘不已。
  江曜真如被下了蛊,在姬时语的事儿上,固执的可怕。
  “那两人是何关系?”
  央金好奇问:“江大人不与女人亲近,偏待五小姐亲密无间,我瞧着不同寻常的很。”
  “听说是兄妹。”
  于策安摸着下巴,打哈哈浑说:“姬小五是这么说的,忠义侯收了江大人为徒,两人便是兄妹相称。”
  “哪有这样的兄妹?”
  央金咂舌:“郎情妾意的哥哥妹妹,倒还差不多。”
  于策安频频点头。
  他亦是觉着江曜望向姬时语
  的眼,是猛兽之中的雄性凝望自己的雌性,才会有的目光。
  那股几近占有,不容旁的雄性接近一分。
  连领地也圈化了起来,一寸不给入。
  方才只是知道他和姬小五用膳,江曜便想斩杀他。
  太可怕了。
  惹到江曜,真是惹了煞神。
  “如此也好。”
  央金双手合起来,做了祈福与祷告,“若是江大人寻到了赫舍,我愿意祝福两人,此生幸福美满。”
  “赫舍是什么?”于策安问。
  央金笑了笑,依旧开朗。
  “军爷没听过大陇的故事吧?”
  “没有。”
  “在大陇语里,弥拉是武神,而赫舍,便是弥拉之妻,是为救神的天女。也是她,救了本该堕落的武神。”
  央金以为,她的弥拉寻到了真命注定的赫舍。
  ……
  马车之中,姬时语和江曜两两相望。
  江曜一把将姬时语夹抱入了马车,又喊车夫即刻赶回同知府,是一刻也不愿久留。
  姬时语被正面抱坐于他腿上,双腿分开支在他身侧,江曜有意抬高她,便就是让小姑娘双眼与自己平视。
  只是这个姿势……
  到底令姬时语不怎么舒服。
  太过羞人。
  她不得别过腿,一条细长腿腕还被江曜攥住,支坐摆弄,圈在了他的腰间。
  再多羞恼,难以自持,她脸皮热气直冲脑门,好在人在车厢之中,唯有他们两人。
  “你怎又这样?”
  姬时语粉面红晕,多是气得,照着江曜的肩膀便捶打,“总不讲理,我都不想要理你了。”
  他便像是对他自己之物,有着几近癫狂的执拗,霸道的占为己有。
  可是,她是什么物什吗?
  要喜欢,不该喜欢她这个人?
  马车中安放了火炉,不冷,两人抱在一处反而有些生热,江曜解了姬时语的披风,露出她身上的一袭明黄色齐腰襦裙。
  腰间别有一只双蝶飞花荷包,腰带是黄花绸缎,缎面丝滑,江曜勾着她的腰带,将人拉近了,再一抬眼。
  坐在他身上的姑娘额上银式挂额熠熠泛光,她瞪眼怒视,没得杀气,一双漂亮眼瞳如小勾子。
  勾着他想攥得她更紧。
  “江曜!”
  姬时语板着脸喊他,朱红头纱微动,当真明艳生动。
  可这样的美景,他只想自己能见。
  “你不满。”
  江曜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大掌便摩挲起她腰窝的软肉,他冷嗤呵道:“就因为于策安在?”
  “这事怎么就挨上于策安了?又干他何事了?”
  “他同你举止亲密,阿锁,不如你莫要拦我,让我去杀了他,我便不再计较了。”
  江曜眯着一双狐狸眼,以极其平稳的语气说着如斯癫狂之话。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