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如小时候那般,想一直牵着他。
  “去了王府,你要时时留心楚王妃和江子墨,他们背靠胡家,朝中声望大权势重,你行事不可太过冲动。树大招风,初入王府还是谦逊避着点风头。”
  姬时语胡乱理着江曜的袖角,不知不觉说多了,“哥哥,万事都不及,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说的像是我们永不可再见一般。”
  江曜捉住她柔软的手,回道:“我是去王府,不是上刑场。”
  “嗯。”
  “阿锁,我先回了,你要乖乖等我。”
  闻言,姬时语笑眼弯弯,“知道啦。”
  第99章
  一月十五,姬合英出嫁。
  忠义侯府红锦毯一路铺至主院,红绸锦色妆点各家院子,房檐庭角,连梅花树枝红花朵朵开,艳丽一片。
  萍亭说着:“红艳艳的,这才是大吉之日呢。”
  喜宴已毕,侯府上下着手清点绸缎,萍亭和萍柳也去做了帮手,两个丫鬟就着韶华院附近的几处院墙,将红绸一点点从枝头摘下。
  萍柳还说:“再过两个月,三房的两位小姐出嫁,这些绸缎还用得上哩。”
  “好日子是一个接一个的来啊。”萍亭笑。
  与两个丫鬟满心喜悦不同,姬时语捧着脸做怅然状。
  姐姐姬合英已是出嫁,此后便是薛家妇,她不得随心所欲想见便去寻姐姐。
  即便薛家亲切,也得过了薛家的门房。
  而江曜也已搬离忠义侯府,她父亲忠义侯亲自护送,将江曜送去了楚王府。
  两人都走了。
  姬时语叹了口气。
  被江曜固执缠着,她心生过些许不悦之情,以为他强横不讲道理,偏搂她搂得紧,钳制地吻她。
  她若在他身侧,江曜便会固执己见,拼了命地锢住她。
  不论是四肢,还是身躯,皆被江曜缠得几近窒息,让人喘不过气。
  那时候,姬时语想过,倒不如让江曜早些回楚王府。
  也免得他成日便无节制地缠她,不管不顾,没得烦人心乱。
  可真到了江曜离开,她心里头又是空落落的,像是叫人给抛在了这处,没了念想似得。
  她又不那么真切的,想他走的远远的。
  她不愿江曜弃她太远。
  会太寂寞。
  他能站在自己触手可得之地,那便最好。
  她喜欢他,便要他在自己身边。
  姬时语捧着脸,回想起江曜清俊的容颜,唇角下意识便高高翘起了。
  诸多烦心事一撇脑后。
  院中树枝被清扫干净,红绸罗缎已被丫鬟们收进库房,韶华院没了火红装点,余下院中堆落的雪白一片。
  没了火红,倒显得冷清。
  姬时语留待在侯府,却没少了打探江曜的消息。
  不怪她有心打听,而是江曜这些时日便处在风头浪尖,京中流言蜚语四面八方满天飞,便没平息过。
  遗落在外十八年的皇冑,还是残废楚王的儿子,这比话本唱戏还要精彩绝伦。
  谁人不知,当年楚王妃乃是老楚王为楚王择的正妃,楚王不愿娶,却被老楚王强行逼着娶回了府里。
  两人成亲当日,楚王甚至以双腿不便没去迎亲,与楚王妃的拜堂他亦是拒之。
  后甚至让王府下人抱来一只公鸡,直言自己行走不得,委屈楚王妃与公鸡拜堂行夫妻礼。
  可没给在场宾客看了好一出笑话。
  楚王妃胡氏竟一一忍了。
  还在两年之内,诞下了一个儿子,是为楚王世子江子墨。
  众人大呼,胡氏乃奇人也。
  本这事十八年已过,楚王府再无波澜,楚王仅这么一个儿子,老楚王只一个嫡长孙,日后承爵,不是世子江子墨又能是何人?
  天意岂止这般作弄人,命运多舛的江曜被忠义侯抚育成人,与岭西奋勇杀敌、骁
  勇善战,得弘文帝赏识,特赐封为二品都督佥事。
  楚王终得以亲见了江曜。
  这一见,老泪纵横,竟全了父子十八年后的相认,感天动地。
  一面是楚王妃唯一的嫡子江子墨,一面是年少俊才,十八岁便已坐上二品朝中重臣之位的江曜。
  孰重孰轻,一眼明晰。
  京中四下便传,楚王已有改立世子的念头,江曜归府,他亏欠这个儿子,便想倾尽偿还于他。
  楚王府之中,楚王能想到最昂贵之物,那便是楚王之位。
  江曜为长子,虽不是嫡出,可占了楚王心头十八年的愧疚、悔恨与思念。
  这份情深意重,是被逼无奈娶回的楚王妃无可比拟的。
  然而,胡家眼下自顾不暇。
  分不出功夫去顾及楚王妃胡氏的处境,为她出谋划策。
  “奴婢听说江大人头两日上奏,揭发胡家牵连了命案,此事当真啊?”
  萍亭笑着和姬时语说:“江大人好生勇猛威风!”
  “萍亭也真是的。”
  萍柳怨怪笑她,“早前你一个劲江公子的喊,谁不知道他是咱们小姐的兄长,才一离府,你便疏离喊上江大人了。”
  “这不是江公子已是皇冑,楚王府的公子,哪好再喊江公子了?”
  两个丫鬟互相打趣,听得江曜的事,姬时语心情舒畅,她生了好奇问:“哥哥为胡家何事而上书?他还真是迫不及待,才一回王府就闹了个大的。”
  “胡丰汕两年前霸占民女,致使那姑娘一条白绫吊死在了胡家,胡家怕事迹败露,便刻意隐瞒,就地在西面刨了坑将人埋了。”
  萍柳唏嘘:“这姑娘好可怜,不得坟冢立碑,就这么埋在胡家的院里。”
  “胡家做此等事是真不怕鬼上门。”
  姬时语满眼鄙夷不堪,说的更是嘲讽之话:“胡家草菅人命,在院子里将人姑娘埋了,成了孤魂野鬼,当真是残忍。”
  “因此才是可恶至极了,亏得胡丰汕还想求娶小姐,光想这一出便是令人厌恶。”
  萍亭点头:“好在江大人行事正道,替冤魂鸣冤了。”
  胡家嫡长孙手沾人命,此乃大事一桩。
  隔日姬时语坐马车前往明光书肆,一路上周遭议论四起,说的最多的还是胡家之事。
  弘文帝已命刑部接管此案,搜查胡家,挖土寻尸。
  而身陷万丈风声的兵部尚书胡老太爷,也因此被弘文帝暂且停职侯查。
  姬时语知晓,胡家和江曜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马车复而停下,姬时语下了马车,戴好白纱帷帽,她素手拢起肩上斗篷,缓步踏入明光书肆。
  今日来,是为了尘世的最后一卷。
  陆掌柜亲自来迎,萍亭将包好的书页递过去,他喜不胜收:“少东家,各家班主这几月催的紧,就等着您这一出尾卷了。”
  “日日夸我话本做得好。”
  姬时语笑说:“那掌柜的可要助我红红火火,财源滚进啊。”
  陆掌柜闻言,信誓旦旦:“少东家便一百个放心吧!”
  目送姬时语上了马车,陆掌柜心中仍感慨着,少东家俏丽明艳,心思细腻,还有一手好笔墨。
  世间不可多得。
  尘世上了戏班过后,他定要与少东家再催催。
  天下来钱,其富如此,还不得尽早做写出几个话本?
  ……
  姬时语前脚才从书肆折返回忠义侯府,便听下人来报,说时姐姐姬合英三日回了门。
  她转了脚换路。
  那厢姬合英已在海棠苑陪同舒氏。
  “合英在薛家过的可还好,没受委屈吧?”
  舒氏十分关切,而姬合英一脸潇洒,洋洋喜悦,笑着回:“母亲,薛淮璋在我这儿只是花拳绣脚一个,能让我受什么委屈?”
  “哪有这么说你夫君的?”
  薛淮璋便坐在姬合英手边,舒氏睨姬合英,让大女儿收着点,莫要掉女婿的脸面。
  姬合英却笑眼一瞥,推着薛淮璋:“母亲不信我,那你来同我娘说。”
  薛淮璋宠溺地望姬合英,他笑道:“岳母,合英说的是实话,我能娶她为妻是我的福分,在薛家,她欺负我,我也不会还手一下的。”
  “得了!”
  姬合英赶忙拉住他,脸是红了:“早知还不如不让你说话,文官就是文绉绉,说不清。”
  姬时语眉开眼笑。
  看薛淮璋疼爱姐姐,姐姐在薛家过得便不会太差,她心里真为姐姐欢喜。
  舒氏摇头:“合英,在薛家你也这么欺负淮璋呢?”
  “我可没欺负他,他都说了,是他让着我的。”
  姬合英说一不二,薛淮璋却不会反她的嘴,两人相处得心应手,舒氏便也安心不已。
  “对了,母亲,我今日来还有事要告知你,淮璋的调任下来了。”
  姬合英说起正事,她眉飞色舞,是真的开怀:“陛下调他去往岭西,身兼岭西府任同知,虽是外放,却是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