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这五年来他总上咱们侯府,问的都是你何时归京。”
  姬时语说:“前两日云让哥哥回府,我告诉了薛淮璋你要回了,你不知道那时候他激动的,只差昏厥了。”
  “这人,傻子吧!”
  姬合英真不知道说何才好。
  她不觉得两人之间能有多深的感情,也不以为自己值得薛淮璋等她五年。
  姬时语笑道:“姐姐可要和薛淮璋见一面?”
  姬合英甩了妹妹的手,避开她调笑的眼神,“傻子有什么好见的?”
  姬时语知道姐姐是害羞了,也不再打趣她,只是偷摸笑。
  就在这时,江曜回了席面,他径直来到了大房这桌,很是习惯地在姬时语身边就近坐下。
  他一落座,姬时语的寒毛便立起来了。
  下意识地,她朝着姬合英身边又挪了挪,好似有意躲着江曜。
  姬合英看两人的眼神更为古怪,她问姬时语:“我刚就想问了,你和江云让是怎么回事?”
  这两人五年之前好的跟连体婴似的,那时候姬时语非要缠着少年,让姬合英这个亲姐姐好一顿的吃味。
  怎么五年过去了,姬时语反而还避着他了?
  第49章
  “哪有什么不对劲?”姬时语小声嘀咕。
  “是江云让惹你不开心了?姐姐替你教训他。”
  姬合英看了眼不动声色的江曜,又看抓着自己不放的妹妹,她的笑意深了些,旋即要喊他:“江……!”
  不等姬合英的斥责说出口,姬时语飞快捂住了姐姐的嘴。
  江曜看到这面的动静,瞥头望过来,姬时语哂笑两下,抓着姬合英低声就说:“姐姐,不是他惹我了。”
  “那是什么?”
  姬合英瞧出姬时语窘迫的很,她的妹妹莹白的脸蛋染了红,姬时语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我前两日喝多了,醉酒之后和他说了许多胡话,我没脸了……姐姐。”
  姬时语一捂住脸,双手全蒙在脸蛋上,是连眼睛也要盖住,活像小时候喜欢胡闹犯错之后的她。
  姬合英忍不住笑。
  “真是的,多大点事啊,江云让他不会同你计较的,他是打心眼的疼你。”
  姬合英最是知道江曜多关切姬时语。
  那时少年在江州客栈为救姬时语挖人眼球,满身浴血,大开杀戒,杀红了眼。
  这事并非假的,他有多疯狂,是姬合英亲眼所见。
  江曜有心袒护姬时语,姬合英也不愿意两人生出罅隙,因而劝着姬时语放宽心点。
  姬合英笑说:“你拿他当哥哥看不就好了,想那么多。”
  “唔,好。”
  姬时语轻轻应了下,也不再多想,复而去夹菜喝汤。
  吃了几口饭菜,姬时语觉着口渴,拿了手边的杯子便要喝,可才到半空,她的手却忽而碰到江曜冰凉的腕骨。
  江曜做了拦手,觑眼:“你又想喝酒?”
  姬时语一看两人交握的手,顺着便望见杯中的杏花果酒,尴尬地迅速缩回手。
  那日醉酒后轻浮江曜的画面再度涌起,她发了酒疯抱着他不撒手,念叨要讨个亲,偏江曜还同从未发生过似得,神情如常。
  姬时语简直是如坐针毡,浑身难安。
  “不喝了,我再也不喝了。”
  江曜狐狸眼一挑,他眼中升起一抹暗沉的笑,递给姬时语一杯温热的茶,她咕噜咕噜地喝下。
  姬时语发誓,她不会再碰一滴酒,绝对!
  ……
  忠义侯府镇守岭西有大功,弘文帝大喜之下,宫中大办庆功宴,重赏此次战役的主将。
  圣旨第一时被召下。
  “主将江云让冲锋陷阵、奋勇杀敌、胆略超群、骁勇善战,于大陇一战军功卓绝,朕大悦之,特赐封为明威将军,领军职,享俸禄,钦此。”
  江曜跪地接旨,“臣谢过陛下。”
  弘文帝对江曜的欣赏之意不言于表,“小将军日后可期啊。”
  姬时语更是为江曜感到开怀。
  明威将军乃是正三品之身,江曜靠着五年战功换来了一道册封圣旨,一跃成为朝中最炙手可热的小将军。
  他值得这样的嘉奖。
  另一面,姬雄武为姬时成讨要的世子册封也被一并册下。
  然而,最令人意外的,还要属弘文帝对姬合英的赏赐。
  朝廷并无女官武将,更无女子从官。
  姬合英随忠义侯征战多年,弘文帝念忠义侯府功劳太盛,姬合英又一直镇守岭西。
  因此弘文帝便特设了一个新官职,任命姬合英为正五品岭西女总兵,可调用岭西兵队。
  姬合英才是最激动的那个。
  期盼了近十年,姬合英的心愿终达成了。
  姬时语忍不住为姐姐道喜庆贺。
  十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皇天不负有心人。
  弘文帝这三道圣旨一下,一时之间,忠义侯府风头无量,成了京城各家茶前饭后都要道两句的话柄。
  一个姬合英二十余岁未嫁人,却因军功受陛下特赐为女武官。
  一个江云让,不知打哪儿来的野孩子,被忠义侯收养长大,就这么化作岭西抵御大陇的一把锋利刀刃。
  杀尽大陇敌军,得胜归来,意气风发。
  十八岁的明威将军啊,比姬雄武还要耀眼的太多。
  有人可惜,惋惜江云让唯一的缺憾便是出身乡野,低微了些。
  不若京中世家各府哪个不是虎视眈眈,愿意将自家女儿下嫁给他。
  还有人道,这江云让可是忠义侯的徒弟,那他不就是侯府的人吗?
  身份可不低了啊。
  消息很快如野草一般疯长,传得大街小巷皆是。
  已是三皇子妃的柳眉陪同江承北参宴之后,亲眼得见江曜受嘉奖,眼睛闪烁的尽是复杂之色。
  一回到三皇子府,柳眉面色一寒,当即“啪”地将茶杯扣在桌上。
  “娘娘。”丫鬟缩了脖子。
  柳眉起身便吩咐道:“即刻备车,我要回安国公府。”
  行程匆匆,柳眉一刻也没耽搁,飞奔安国公府柳家。
  安国公府门房听来报,说是三皇子妃到访,本还要迎客,然而柳眉焦急的很,径直拨开门房。
  她道:“我有要事要见母亲,不必麻烦其他人了。”
  柳眉浩浩荡荡地去往白氏所在的澜光院。
  恰好此时白氏正在屋中,柳眉心急如焚,冲了进去,开门见山。
  “母亲,你听说江池生被赐封之事了吗?”
  白氏双目很冷,“我知道了,若非忠义侯府偷瞒着将他带去岭西,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不然几年前,我们就能……”
  “隔墙有耳,母亲
  慎言。”
  柳眉压了压躁动不安的脾气,她转而坐下来,眼中又带着一抹哀助。
  “母亲,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江池生还活着,楚王府和胡家若知晓真相不会罢休的,而我和殿下亦不可失去两家的助力。”
  “楚王妃还不知道内情,她不知江池生是楚王爷的孩子。”白氏道。
  柳眉拧眉,叹息:“我就是怕啊,母亲。”
  “白流啊白流,你可真是给家里留了个大祸端,流放身死便算了,为何还要在流放之路诞下一个孽种!”
  白氏嘴唇抖动,痛骂出了声:“江池生是楚王爷的孩子,你真是给我这个姐姐一个莫大的惊喜啊。”
  “母亲,我们不能让楚王发现江池生的存在,可是……江池生如今受了陛下的青睐,风头正盛,纸包不住火,一但他站于众人面前,这事早晚,早晚!”
  “眉儿,楚王妃和胡家迟早会知道,五年了,你以为我们还能瞒多久?”
  白氏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
  五年之前,白氏曾暗地追查白流下落,得知白流死前的村里,留有她的一枚玉佩。
  那时她为产子曾向产婆一家求助,身无分文的白流走投无路之下,只得用那枚玉佩做了抵押。
  白氏细问了玉佩的花样。
  产婆道玉佩乃是一枚黑龙含珠,其上雕刻了一个曜字。
  黑龙含珠,整个天下唯有楚王府能得此印记。
  当年老楚王为先帝长子,却并非嫡出,他不愿参与争斗,主动让位,并辅佐弘文帝登基。
  先帝赐予老楚王的玉佩,便是一枚黑龙含珠。
  白氏被真相大骇。
  白流竟瞒着家里,以未嫁之身和楚王爷暗结胎珠,生下一子,这孩子就是江池生。
  玉佩的背面印刻的那个“曜”字,应是楚王给日后两人之子所取的名字。
  江池生、也就是江曜,他比江子墨还要大几个月,论长,他才是长子。
  若楚王发现自己还有个孩子,发现江曜还活着,老楚王爷和楚王能甘愿楚王府的血脉流落在外吗?
  可楚王妃出身兵部尚书胡家,手掌重权,嫁入楚王府为的便是王府权势。
  多年谋划得尝所愿,楚王妃终与其子江子墨把持整个楚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