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穿着一身锦缎天蓝色长袍,头戴红绳护额,双目明亮。
  少年年龄不大,身形也不高却很结实,他笑时不忘惦着手里的石子,无端的飞扬欣悦。
  江曜的狐狸眼微眯,眼中凝了冰:是这人,差点伤了阿锁。
  姬时语只觉得来人闲的没事找事,她道:“你谁啊?”
  于策安一个趔趄,他有些不满。
  “你连我都不认得了?”
  “我应该认得你吗?”
  “我是镇国将军府的于小二,于策安,想起来了没?”
  镇国将军府的于策安是为于家嫡次子,于威的胞弟,年已十二岁。
  于策安儿时便无比钦佩忠义侯,也就是姬时语之父大将军姬雄武,是以两人很早便认识。
  只是姬时语厌恶死了于家,才不会费心再去想于家还有哪一位小少爷。
  姬时语那张莹白小脸盛满无辜,看得于策安是气的牙痒痒,他作势抓起手里的石子,要丢过来。
  不等他动作,江曜已是倾身挡在了姬时语身前。
  于策安方才留意到,姬小五身边竟还有旁人。
  江曜一双狐狸眼黑沉如阴冷的毒蛇,他看于策安不对付,于策安更无好脸色。
  “喂,姬小五。”
  于策安扬声就喊:“我可不记得你家何时多了个少爷,这又是谁?”
  姬时语未开口,江曜又严严实实盖住她身影,一片衣角都没露。
  “哑巴了?”
  少年不语,与于策安如同挑衅,他抓起石子便朝江曜的面门丢去。
  江曜身子不避,抬手在半空将石子接下。
  可惯力还是令他后退,闷哼了一声。
  姬时语在江曜身后听得清楚,她生怕于策安对江曜下手,扶住江曜半边身子刚想开口斥责。
  却在这时,江曜冷冷地扬手一甩。
  那颗石子砸中于策安脑门,他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
  “啊!好痛!”
  于策安抱头直呼,额上鼓起包,红红肿肿的。
  石子怎么来便怎么去。
  “你打我!”于策安怒骂道。
  江曜面无表情,目中尽是死水,“胆敢打小姐,你该的。”
  “你到底谁啊?我可是镇国将军府的少爷,你敢对我动手。”
  于策安原地跳脚,“姬小五,这是你的人?你也不好好管教管教。”
  “于策安,谁管你是不是镇国将军府的人,我不许你在忠义侯府放肆。”
  姬时语这时冒了出来,她扶住江曜,小脸板起。
  “姬小五……”
  于策安终于一改嚣张臭脾气,可怜委屈抱头睨她,“你怎么变了这么多?上回我们见面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说了我都不记得了。”
  “你骗人!上回我来忠义侯府,你还领我去见你父亲,让侯爷亲自带我习武。你说我有将领之才,日后必同你父亲一般,领军做威武大将军。”
  十二岁的于策安眼睛红了,他放声控诉,宛如姬时语是那等骗了他感情的负心汉,活生生的大骗子啊。
  “我说过吗?”
  “你说了!”
  于策安双目红得像兔子,愤怒的更像兔子要咬人。
  姬时语小脸快皱成了包子,完了她说过这话吗?
  她是真不记得了,毕竟算起来那可是上辈子的事了啊。
  “罢了,你是忘了也不是有意负了我,姬小五,我不计较了。”
  而后于策安率先熄了火气,他嘴上说着原谅,可又翘得老高,俨然一副不情不愿。
  姬时语揉揉额角,无奈问他:“今日来找我为了什么?”
  “还说呢,我差点忘了这茬。”
  一发问,于
  策安换上笑脸,献宝似的一个劲道:“我找你就是要给你看我新学的招式。”
  “什么招式?”
  “姬小五,你看好了。”
  于策安不知打哪儿摸出来一把银光闪闪的长枪,他手腕一翻,那柄长枪宛如银色游龙翻转一圈。
  刹那,他腾空而起。
  长枪似千钧之势,势如破竹,落地时于策安朝前一刺,再一个空旋,收枪扬笑。
  纵然此刻于策安并未身骑骏马驰骋,犹感少年的张扬炽热、放荡不羁。
  于策安朗眉星目熠熠生辉,“这招叫做,破空穿云,龙王破!”
  姬时语拍拍手,唇瓣微启笑道:“厉害,真厉害。”
  她说的敷衍,可夸奖之意明显,一旁江曜骨指嘎吱作响,面色黑得能滴墨。
  眼前这个叫于策安的少年,出身正统,乃是镇国将军府的小少爷,他还喜欢纠缠姬时语。
  于策安,少年将军。
  江曜如临大敌。
  他可没忘,姬时语的意中人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很快于策安半靠长枪,环臂瞪江曜,又问:“你先告诉我,他是谁?”
  江曜的存在于策安介意万分,他还不知道自己没来忠义侯府的这些时日,姬时语身边竟多了个男人。
  还是他压根不认识的。
  怎么可以?
  姬小五还是什么是他不知的,他都要搞清楚!
  “这是我的人。”
  姬时语看于策安目光幽幽,她怕他心怀不轨,立马护着江曜,“于策安,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我不许你动他。”
  “切,不动就不动。”
  于策安气得发揾,偏他还只能听姬时语的话,怨念堪比鬼了,不住嘀咕:“娘们唧唧还要小姑娘护着,他算什么男人?”
  “你说什么呢。”姬时语没听清。
  江曜却听见了。
  他个头高姬时语半个头,即使姬时语挡在前,但他那双冰凉刺骨的狐狸眼还是露在了外头。
  于策安撇来头时,江曜就在姬时语的身后,阴测测地全神贯注看他。
  那只毒蛇盘踞着,瞳孔已然竖起,只待时机成熟,便张开毒牙咬上于策安的脖颈。
  于策安瞪回去:“说的就是你,谁怕谁,有胆子来打一架?”
  “好啊,来打吧。”
  江曜应了。
  不光要打,他还要杀了于策安,让姬时语再看不见他。
  什么少年将军,死了就好了。
  两个少年之间顿时剑拔弩张。
  于策安摸上手边的长枪,蓄势待发,而江曜身形空荡荡,手中唯有一只木头拐杖。
  “都给我住手!”
  姬时语头一个比一个大,她呵斥两人,圆眼写满了不耐烦,“你们一个重病在身,一个是来忠义侯府做客的客人,在我忠义侯府的后院干架,闹够了没有?”
  于策安委屈:“姬小五,可是他……”
  “你闭嘴。”
  姬时语小脸一凛,于策安噤了声。
  别看姬时语笑起来绵软又甜,可她凶人时,于策安只感觉比忠义侯还要可怕。
  于策安就听得一通劈里啪啦,“你来找我就算了,擅自入院,可想过于夫人和你哥哥姐姐会担忧?”
  “我派人去传话了……”
  “我不管,我可没得于夫人的信。”
  于策安如茄子打霜,蔫了吧唧的,“行,那我回去了。”
  姬时语才舒了一口气,于策安又是一个觑眼,目光直指江曜,“不过,我和他之间的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策安,你!”姬时语又紧绷了。
  江曜迎面而上,他单薄的脊背挺直,一双狐狸眼凶狠且摄人,“我正有此意。”
  “很好,你敢应我一战,我看你也是个男人。”
  于策安不知者无畏,根本不清楚自己招惹了谁,他大笑放了话:“姬小五说了,你还是伤患,那我今日便放过你。我会等着你伤好,别当孬种!”
  “我叫江池生。”江曜抛下名讳。
  两人便就这么自顾自约定好了,全然忽视了姬时语。
  “喂,你们……”
  姬时语还想多说,被于策安抬手止住了,“姬小五,这是我和他男人之间的对决,这一战事关气节荣辱,我俩非打不可。”
  姬时语:“于策安,男人之间对决……你发什么癫?”
  “你不要管。”
  于策安严肃认真,他看江曜,“你叫江池生是吧,江池生你记住,你的对手是镇国将军府的于策安,就这么说定了。”
  “好。”
  江曜就等于策安这句话了,于策安愿意送死,别怪他手下不留情。
  于策安背影消失,姬时语再忍不住抓狂,她摇着江曜手臂便是跺脚。
  “你疯了啊?做什么要应于策安,你们打一架能讨到好处?”
  江曜目光沉着,他看她。
  姬时语急死了:“你伤好了又能怎么样?于策安自小习武,两岁便摸了长枪,十岁又跟我父亲学了两年,你拿什么去跟他打?”
  小姑娘毫不掩饰地焦灼,眉眼皱了皱,看得江曜狐狸眼挑起,便疏朗笑了起来。
  姬时语气急:“江池生,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