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虽然不是以丈夫的身份照顾她。
  当时他就已经应下了。至于现在,情况虽然有了点变化,但如果他们能结婚的话,他一定能更好地照顾她,所以,舒伯父应该不会反对他们的婚事。
  只是提起这件事来,他又实在怕舒纯熙会想等到下次探监,亲自去跟二老说过他们的婚事之后,再来答复他。
  但他不想再等了,夜长梦多的教训他已经吃过一次了,他现在只想能赶紧把这件事彻底敲定下来。
  与此同时,舒纯熙在听到这句话后,反而表现出有点失落的样子。
  眼里那本就是一闪而过的光芒,好像又隐约地黯淡了一下,眼皮耷拉下去,遮挡住她眼底的情绪。
  没过多久,舒纯熙执拗的那只手逐渐放松了下去,从僵硬变得柔顺,开口,说了声“好”。
  敬渝长久地凝视着眼前的女人,他知道她心里应该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但她终究是点了头,这已经是在向前迈出很大一步了。
  至于别的,只要她还愿意给自己机会,他们总是来日方长的。
  敬渝勾起唇,笑意真心显露,两只手将舒纯熙的手捧在掌心,看了她好一会儿,对她说:
  “纯熙,谢谢你。”
  舒纯熙心里清楚,脑海里面的那座天平已经倒向了其中一边,原先打架的两个小人,也已经决出了胜负。
  嫁给敬渝应该是一件不会出错的事情,两年前她没办法成功,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好像顺势应下,才是明智之举。
  毕竟这两年里,他的权势只增不减,比起两年前的那个他,还更能够给她和舒家提供庇护。
  但她不知道敬渝要谢自己什么,听他的语气,仿佛自己才是那个降下恩赐的人。
  想着,舒纯熙扯了下唇角,将手从敬渝的掌心里抽出来,淡淡地说:
  “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说着,她已经躺了下去,转过身背对着敬渝的方向。
  第27章
  望着床上那个只留给他背影的身躯,敬渝低声应了下来,随后撑着地板站起了身子,静悄悄地走到房门边上,出去之前,还帮她关上了灯。
  出门之后,敬渝凝重地回望了一眼身后的门,挪动了一下脚步,让身体依靠在右面的墙上,杵在那里待了好一会儿。。
  第二天,舒纯熙同敬渝是在餐厅里遇见的。
  她来的时候,敬渝也刚到不久,还没有落座,见她来了,主动同她说了声“早安”,又两步走到面前,像宗正之前做过的那样,帮她拉开了座位上的椅子。
  吃饭时,又默默地帮她夹菜。还像之前一样,偷偷地观察她吃得怎么样。
  其实舒纯熙昨天难以入睡,现在精神并不充沛,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只能冷眼旁观敬渝做着眼下的这些事情。
  她说不上来心里面有什么滋味,不过目光还是在四处扫了扫。
  看上去家里的佣人并没有在暗处投来什么异样的目光,或许是敬渝已经交代过了吧。
  吃得差不多了,舒纯熙打算离开时,敬渝先她一步开口,忽然问了一句:
  “纯熙,你的身份证件现在都在手边吧?”
  本已经要起身的人,闻言又坐回了椅子上,盯着敬渝一脸寻常的样子仔细看了起来。
  所以,他是真的要今天就去领证吗?
  舒纯熙有点愣怔,不掩犹疑地猜测起了原因。
  有必要赶得这么急吗?
  “我至少得先跟宗正说清楚……”
  舒纯熙说着,而右手边的男人依旧噙着笑,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反而认可地点了点头,顺势说道:
  “昨天晚上我已经考虑好了。你找机会跟宗正说我们的事吧。至于宗家……我会送他们一个生意上的合作机会,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就当做我对他们的补偿,让之前的事情就此翻篇吧。”
  敬渝语调平静,一字一句缓缓地铺陈开来。
  仿佛只是在说一件顺其自然的事情一样,比如我把窗台上的一盆薄荷叶给换了个地方,又或是我把一片君子兰的叶子给拨到了另一边。
  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公司里的事情,这大概是第一次。舒纯熙才知道,原来这些事,他提起来的时候回事这样地从容。
  她甚至猜得出来,敬渝开出的补偿,一定是宗家乐见其成的东西,也就是说,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安排好了后续,理所当然地可以让事情平稳过度下去。
  现在这种情况,她再去拒绝宗正,也就不至于因为自己的毁约而心虚,更不会觉得太过难堪了。
  昨天晚上令她辗转反侧的其中一部分原因,已经被他尽量铲平。
  敬渝确实考虑得很全面,安排得也足够妥帖了。
  甚至他也可以直接出面替舒纯熙回绝宗正,但还是保留了她亲自去跟宗正解释清楚的机会,在宗正的面前维护了她的一分体面,还有抉择的权利。
  舒纯熙低下头,“嗯”了一声,没有反对。
  敬渝便知道这件事谈妥了,眼底的笑意真心了些。
  真的感到轻松喜悦的时候,在他脸上便能看得到这种表面上很淡的笑容。其实他本就是一个有点寡淡的人,也不会做什么夸张的表情和举动。
  放下手中的餐具,敬渝又好似不经意地说:
  “那我们就下午去领证,两点出门怎么样?”
  舒纯熙有点心不在焉,胡乱地点了下头,站起身走出了餐厅,手里攥着自己的手机。
  敬渝对时间的把控没有出错,等舒纯熙给宗正打的电话被接通时,那边的人不久前才跟从父亲的办公室里出来。
  事情已经被决定下来,他便只有执行的份。
  宗正望着手机屏幕上展示的来电人姓名,拧着眉头,有些无奈地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
  初见
  时,她就是那种谨慎又防备的样子,好不容易彼此熟悉了一些,却没有所谓的往后日子可以奔赴了。
  说再见的时候,她已然又变回了从前那种言简意赅的模样,三言两语地说个清楚,将他拒绝。
  “纯熙,之前你不能全身心地信任我,我理解你的顾虑。但是现在呢?你自认如今对敬渝这个人的了解还有多少,你又真的能把自己跟舒家的前程托付在他的身上吗?”
  “你可知道自从舒家出事以来,整个南省从中枢到地方区县,总共空出来多少位置,又有多少人在此之后无声无息地顶了上来?”
  宗正拧紧的眉头就没有放下来过,走到落地窗边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少年心气始终难以平复,喉咙里吐纳着蹿高的怒气。
  “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那些顶上来的官员里面,少说有四成都是受过他敬家恩惠的门生,而剩下的那六成呢?这两年几乎所有人都是他敬宅的座上宾。”
  “现在你还觉得,你选择敬渝真的是明智之举么?舒纯熙你自己好好想想,他为什么会跟那些人走得那么近?实话同你说吧,现在整个南省,他敬渝的权势地位风头无两,简直是只手遮天,早就不是两年前你认识的那个他了!”
  “你告诉我,现在他拥有的这一切,其中有没有你舒家人的一份功劳,如果不是他踩着你们、吞噬了你们原本拥有的,会有今日的他吗?既然如此,你又凭什么觉得,你只要嫁给了他,他就会帮你给舒家翻案,然后,再乖乖地吐出他原本已经咽下去的所有好处呢?”
  舒纯熙愣在电话的那一头,一只手死死地握紧靠在耳边的手机,僵直了身子。
  他说得对,她不知道,她又上哪里知道这些事情呢?
  父母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些,当年家里出事的时候,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什么国际局势、政治斗争,她一概不懂,那也从来都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事情。
  然后一夜之间,所有的东西都变了,物是人非推着她不得不往前走,小心翼翼地审视着周遭的一切。
  她终于常常觉得自己懵懂愚笨,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就算是想长进,这两年里,又有谁会教她这些呢?
  她在这世上早已是疲于保命的独自一个人了。
  努力嚅动着唇瓣,舒纯熙想发出点声音来,但又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或许宗正是气疯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地污蔑她转而选择的那个人,也不一定。
  但又或许,他说的其实是真的。
  最后舒纯熙跟宗正又说了些什么场面话,然后又是怎么挂的电话,她自己都没有印象了。
  只记得她站在阳台上面,傻傻地待在原地没有动弹,望着远处凝望得出了神。
  直到两点之后,等在楼下的敬渝没有看见舒纯熙出现,来敲她的房门,舒纯熙才恍然间抬起脚步,动作僵硬地去找自己的身份证件,然后又跟着敬渝的脚步,下了楼,换好鞋,接着再走出大门,跟在他后面上了车。
  轿车驶出敬宅,后座的敬渝与舒纯熙并肩坐着,目光不远不近地落在她身上,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