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盛朗,我其实很想你抱抱我……怎么办……平行时空真的存在吗?真的有人在替我幸福吗?……可我也想幸福……我也想拥有你。”
  盛朗难以抑制地落泪,耳边声音却很快又转为雀跃。
  “二十二岁的盛朗!二十二岁的我!以及我的奶奶!你们好!今年还是厚脸皮来了芮咏学姐家,所以只简单插空跟你们说几句。”
  “我已经主持《食味之享》两年了,我忘了去年有没有告诉你们,总之这是未来的一档很出色的美食栏目,我正跟着沈泰老前辈一起出镜!所以,今天是一次纯粹的炫耀!”
  她笑笑:“盛朗,你不认识沈泰吧?要说做饭,他比你还要厉害,希望你未来也能成为和他一样厉害的大师!”
  “你说过我可以一辈子吃你做的饭,我一直没忘。但其实,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辈子。盛朗,希望你和身边的我好好的,一定要一辈子。祝愿!”
  磁带犹自旋转着,盛朗已经泣不成声,耳边的夏以臻终于二十八岁了,她正平静地开口。
  “盛朗,你好。现在是二十八岁的我,也是第七年的我。也许你已经发现了,那年除夕夜困住的,不止你一个。”
  “但开心的是,我又在去年秋天,重新遇见了同样二十八岁的你。”
  “所以以下的话,都是在去年,我所有忍不住的时刻,对二十八岁的你说的。而二十八岁的我,也终于在变成诚实的夏以臻。”
  “盛朗……你好。今天在小馄饨店,我其实不想你走。这是我的心声。就这样。”
  “盛朗,你好。手帕还给你的意思,不知你是否明白?其实我今天有一瞬间真的觉得自己仍可以站在你的身边,但最终我发现,是我想多了。我不能。”
  “我刚刚应该算是想通了,我愿意把你当做我的月亮,能让我看到就好,不必一定要摘下来,被我拥有。这是我此刻努力过后的真心。晚安。”
  “盛朗。其实我今天并不开心,孝雅今天对我说她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你……不知道你是否有过相同的体会,佯作不在意的感觉,是一种深深的痛苦。不过,我想我应该学着尊重你的选择,并祝你幸福,我应该努力做一个这样的人,潇洒大度的人。”
  “盛朗,我也很难过!帮助倪孝雅我其实一点也不开心!但更不开心的是得知你有了新的喜欢的人,我也难过着,你还对我发脾气。算了,不想说了,咱们就这样吧!”
  “盛朗……”夏以臻抽着鼻子,“我今天去医院找你了,你知道吗?”
  “对不起,我从来不是一个很有自信的人,因为怕被小看,所以很能逞强。但今天,我还是抛下一切跑去了。”
  “盛朗,我知道一切有点晚,所以最后,也只能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你我今天想说的话。”夏以臻哽咽着……
  “我其实没有一刻停止过爱你……”
  “从认识你的那一天,到我说出这句话,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深爱着你。如果可以不爱,我想我会是最希望那样的人……因为真的太痛苦了。”
  “我爱你。盛朗。你听得到吗?”
  “没关系。”她抽着鼻子笑笑,“即便你永远也无法知道,我仍想对自己诚实一次。”
  夏以臻的声音重新归于宁静。
  “盛朗,以上是我六年来的录音整理。最后,我想再重新回到最微不足道的,关于那日的一场误会。”
  “我是在节目没有选上当天辞职的,突然到我自己也没有准备。没有告诉你,只有一个原因,是怕你以为我会难过,因而为我担心。”
  “因为我也正同样在为你担心,所以才像你总对我报喜不报忧一样,选择暂时隐瞒这个消息。我也同样希望自己给你带来的,只有好消息。”
  “之所以荣熠知道,是因为我第一个想分享这个消息的对象是芮咏,而他们正开视频会议。想出国留学的同样也是芮咏。她出于对我辞职前景的担心,将资料也发了我一份,希望我考虑。但我之前已经明确拒绝过,不因为别的,因为我不想去,我现在只想忠于自己。”
  “况且,如果是我要的资料,为什么地址不填码头呢?我都想长期住下了,你也总不回来……这原本是我不想告诉你的心思,但因为我不想和你有任何误会,所以还是要拿来做补充。”
  “最后,关于上周末我去了哪,结论是我的确骗了你,但目的和辞职瞒了你相同。因为我上周末也同样冒雪开了八小时车来了淮岛,我不想你工作时也不安心。”
  “你问我来干什么吗?”夏以臻笑笑,“我来见了老邻居,看了看你帮我买单的八十万的房子,又玩了玩你为我搭的小秋千,也破解密码进了你为我们复原的家味,还在你的床上坐了会儿。这一切我都不想草草告诉你,因为我要当面地,清清楚楚地问问你,默默做这些不告诉我,你亏不亏?”
  “最后……我相信你此刻不会再气恼我欺骗了你,因为你和我之间所有的欺骗,都是因为我们还在深爱着对方。”
  “那天你对我说,你能接受和我的一切结果,无论好的,不好的,都能接受。其实我当时就想告诉你,我也是。但有一个前提……”
  “我想留在你的身边,和你并肩面对未来,我想陪着你,拥有你。只要和你在一起,无论结局是什么,我都愿意。”
  “现在,你抬头向窗台边看看,那里有我上周写好想送给你的明信片。你总是漂泊不定,我不知道怎么给你才好,当面给你又有点不好意思……而且,我也想把它放在最能治愈你的地方……”
  录音机的播放键倏地跳起了,一整张磁带播完。桌面像下了一场雨,雨滴从高处坠落,砸下来,一滴覆着一滴。
  盛朗拿起那张明信片,在一只白色灯塔的背后,看到夏以臻的字迹。
  “我确定有这样一种爱情,即使看起来毫无希望,一个人也可以将它长久地保持在心中,即使生活每天吹它,终无法把它吹灭。”
  “但。倘若你坚信它将永远燃烧不息,不如勇敢地敞露心扉,也许你等待的人,也正同样期待被你坚定地照亮。”
  “夏以臻,书于淮岛。”
  盛朗只觉得自己被某种情绪贯穿了。六年的一切痛苦此刻都变得不值一提,但仍有一种难抑的悲伤在身体里翻涌,令他痛苦万分,他只能大口喘气,却依旧无法抵住心里的潮水汹涌地奔流,又汇在眉心,变成眼泪砸下来。
  他迅速拿起大衣往外走,似乎再晚一刻见到这个人自己就会死掉。在拉开房门的一瞬,盛朗看到夏以臻正站在他面前,像六年前每一个夜晚那样,柔和地,可爱地,满是期待地望着他,叫着他的名字。
  第114章
  大衣落到地上,盛朗多一秒也不想等,他将她拽进来,踢上门,又把她死死地按在门上。
  他捧起夏以臻的脸吻上去,用舌头撬开她,尝她的味道,占有她的一切。
  她抱上来的手还是那样温和,吻他时却依旧笨拙而用力地咬,让人痛,又让人上瘾,只想更努力地给她,满足她少有的贪婪。
  眼泪顺着嘴唇流进来,苦涩却不值得计较。夏以臻的唇舌在与他一同品尝这一切,又帮他舔去,吞没殆尽,只留下她的气息,和每次吻她时一模一样。
  盛朗脱去她的大衣,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贴向自己。他忍不住顺着她小巧的下巴吻下去,去吮吸她的脖颈,埋向她的锁骨,吻她所有露出来的、仍冰冷的皮肤,去深深闻她身上他尚陌生却早想重新习惯的淡淡的香气……这一切原就该属于他,沾染他,钻入他一个人的鼻腔。
  他怀里的身体已经很柔软了,正怕冷似的地贴着他,随他所欲,可当盛朗停了一瞬,想要好好看看这张脸,看看这个令人日思夜想的*、原本就属于他的人时,夏以臻却突然摁灭了灯,令一切倏然被淹没在黑暗里。
  盛朗下意识紧了手臂,由着她再度吻上来,吮吸着,热烈地倾诉,他的脸颊随后也被轻轻地亲吻着,像羽毛一样痒,一直撩过他的下巴。
  盛朗低低地叹着,纵容全身的血液汇集一处,他像六年前那般干脆地托起她,走向床边,月光已经足够让他看清,她也在说想要。
  他将她轻轻放下,交叉双臂将使他在外人眼里永远冷矜克制的黑色伪装尽数褪去。又小心翼翼地压上去,撑着双臂,安静的地看她,看她的眼泪在一瞬间涌出来,看她在月亮的清辉里啜泣,手指颤抖着,划过他的脖颈,又顺着圈住他的那条淡银色的轨迹描摹……
  描到项链的尽头,那里挂着奶奶的金戒指,正在两人间像一轮金黄的圆月一般高悬,又随着盛朗的呼吸摇晃。
  夏以臻的心头泛起巨大的痛苦。那枚误以为被她弄丢的戒指,转了个圈,又和她的爱人一同回来了。
  失而复得的泪是可以淹死人的,如果有什么能立刻拯救她,大概只有被他占有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