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弄得如今哪怕就剩他自己,张彼得也没什么信心……
  更为可气的是,这些年据他观察,盛朗这家伙不是眼睛长在头顶,就是哪儿有点毛病。守着那么多女孩喜欢他,跟看不见一样。
  老天爷倒是分他几个啊?他愿意啊。非要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到头来两个人都单身,亏不亏?
  想到这儿张彼得怨气不小:“要不是为了等你,我和那姑娘今晚兴许就成了。我就说是你小子影响了我的桃花运,你还不承认,你该感谢我没随我爹重色轻友……”
  “行,感谢你。”盛朗给张彼得倒酒。
  “你当然得感谢我。”张彼得笑笑,“你走这些日子,我都快被你弟弄成神经病了,要不是我嘴严,他早追来了。”
  “盛宸?”
  “你能不能管管他?”说起盛宸,张彼得一肚子苦水,“他算是缠上我了。开着辆破兰博基尼,每天来家找你一趟,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咱那可是老小区,多扎眼啊,没日没夜地来,邻居都拿那样的眼神看我……”
  盛朗很轻地笑了下,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从小拿他就没有办法,他拎着饮料罐道:“烦你怎么不回家住?”
  “不回了。”张彼得闷闷地搁下酒杯,“我这次来也想跟你说,我也彻底和我爸决裂了,以后都不回家了。”
  如果把地产大佬张威廉的风流韵事拿出和盛玉麟做个比拼,盛朗他爸只能算碟佐粥小酱菜。
  “他都离三回了,还没够呢。下月初又要结婚,新老婆二十二,和咱俩一般大。”张彼得叹口气,“你说他心里还能记得我妈吗?”
  说完,他仰脖灌了一整杯冰啤酒,又一抹嘴:“他就是再娶十个,也没一个是我妈。我们俩也是一样,没妈。”
  盛朗沉默了一下道:“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打工呗。回去就找地方打工,谁再用他一分钱谁是他孙子。”张彼得倒了一杯酒,咚咚灌下去。
  他和盛朗是中学时认识的,也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张彼得学习不行,大学在燕市本地上了个三本,他爸气得手抖,为了消火,连夜给张彼得又造出个弟弟。张彼得也不甘示弱,一气之下收拾包袱走人,和盛朗一起租了个两居室,偶尔才回家。
  按照张彼得的话说,管他盛朗是大佬的儿子还是乞丐的儿子,总归是他最好的兄弟。
  与张彼得相处也十分简单。这家伙的世界,是直来直往的单行道,难过就大哭,开心就大笑。痛快又纯粹。
  就这一会儿,张彼得的惆怅已经消散得七七八八了,此时脸上云开月明,正盯着舞池里的辣妹拍手……
  很快,他的视线聚焦在一处,他不可思议地停住手……
  “我操……”
  “怎么了?”盛朗问。
  “这不刚刚跟我搭讪那女孩么,怎么又去搭讪那和癞蛤蟆了?”张彼得一指,“你快看她,你觉不觉得她特眼熟?我总觉得在哪见过……”
  盛朗回头看去,就这一秒,他也怔住。
  舞池边一张小圆桌,夏以臻正带着一脸醉红,苦着脸,与一个瘦男人碰杯。
  盛朗迅速转回头:“你没认错?确定是她和你搭讪?”
  “操,长成这样还能认错?”
  “她说什么了?”
  “问我是不是一个人,要不要买酒。”
  盛朗面色一沉,倏地叹出口气,再度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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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以臻强撑着喝完最后半杯酒,终于起身道了声失陪。
  她已经陪这根竹竿儿喝了几杯,算算大概是凑够了一百了,原本想趁着清醒早点离开,可这细狗又不知从哪喊来几个朋友,嚷着要点什么黑桃a,夏以臻只记得那是八千多的一瓶,只好又强打精神坐下来。
  又连喝了两杯威士忌,黑桃a长什么样儿还不知道,她已经不太行了。
  夏以臻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懵,脸也在冒热气,尤其是胃里,翻江倒海的,比晕船还难受……她想吐。
  她觉得这份工作真是不行,钱再多她也做不了。看着这几个男人贼眉鼠眼的,她就更想吐……
  夏以臻站起来的一瞬间,男人们纷纷伸手拦她。瘦子先是压着她的包不给,说:“妹妹,去洗手间可以,但咱约法三章,去完可得回来。”
  另个胖子也伸着胳膊挡路:“刚来你就走,多扫兴啊?是嫌酒不好?嫌酒不好咱们买好的,你说买什么就买什么,好不好?”
  夏以臻听完一阵恶心,对着胖子就要吐了,胖子这才吓得闪了一下……
  直到跑进洗手间吐得胆汁都冒出来,夏以臻才觉得好了点。
  她洗了把脸,看见镜子里整个人都白了,只有眼睛吐得红红的,突然有点想家,也突然有点讨厌自己。
  奶奶为她辛苦了一辈子,现在她想为奶奶赚点钱,怎么就做不到?
  夏以臻说不出为什么很想哭。这几天她就很想哭,心里又空又难受。
  她知道,总之好事情从不会如她所愿发生在她身上……
  上天不公平。有的人也是讨厌,她一个人好好的,干嘛要来招惹她。
  夏以臻又洗了两把脸,觉得清醒些了才推开洗手间的门。刚走了两步,又听见有人说:“这么大个活人看不见?”
  夏以臻倏地瞪大眼睛,再一回头,“真是你啊?——”她惊呼。
  盛朗正在门口看着她。
  夏以臻望着他越走越近,又突然往她头上敲了一下说:“人才,喝成这样,挺能耐的。”他说完递来一瓶酸奶,“都喝了。”
  夏以臻插上管,没敢抬头,只管默默地往上吸,吸到只剩空气了才轻轻地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盛朗低头看着她道:“我是真有约会,刚好约在这。”
  “我知道你有约会。”
  夏以臻又看了眼他手上的皮筋,一颗心倏然沉下来。她从口袋掏出三十块钱,和酸奶空盒一起塞进盛朗手里:“谢谢你,你还是约会去吧。”
  她说着转身,又听盛朗问:“你干什么去?不回家?”
  “我还有工作没结束,你先回去吧。”
  夏以臻走出去,身后传来盛朗冰冷的声音:“所以你的工作就是陪男人喝酒吗。”
  第21章
  夏以臻用力喘着气,心里堵得难受。先前就冤枉她是个男人就往家领,这会儿又质问她陪男人喝酒,他凭什么?
  况且关他什么事。
  她吐完心里已经很难受了,一直忍着。她也很想回家,也很想离开这儿,只不过她的包还在那个竹竿子那押着,里面有她的身份证,银行卡,还有家门钥匙,丢了很麻烦……她必须得回去好好说说,拿回来才能走。
  眼前想家,想奶奶,以及讨厌自己的情绪通通涌上来,夏以臻也顾不上了,只能用眼睛鼻子一齐往里吸。
  她发着抖憋了半天,最终转回身体说:“对,就是陪酒!你看见了还问什么?”
  盛朗看她还挺坦荡,气笑了:“夏以臻,你是笨蛋吗?”
  “我是什么?”
  “你看不出他们一直在灌你?看不出他们想占你便宜?”
  “如果那些人会买贵的酒,早就买了。等你喝醉了再买,他们没病吧?”
  “你现在告诉我你还要回去,回去干什么?送上门给人欺负?欺负完了再回家哭?”
  盛朗一口气说完,夏以臻已经恼得一句也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在盛朗眼里是*个笨蛋。
  她可以是笨蛋,但不能在他眼里。
  夏以臻用力地喘了两口,突然抹掉两颗滚下来的眼泪。她看着盛朗,静静地说:“我就是笨蛋。但不用你管!”
  她说完就跑了。快到盛朗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跑没了。
  盛朗留在原地,压抑着喘息。都让人欺负成这样了,还犟,不知道替自己安全想想?说过要提防陌生男人,也不听,如果再跑回去……
  他突然长大后第一次害怕起来。
  盛朗跑过去,果然看见夏以臻又回到了那张小桌,几个男人又一同围了上来……
  “我包呢?”夏以臻问。
  瘦男人去摸夏以臻脸蛋儿,却被她打了手背:“往哪摸呢?问你话,我包呢?”
  她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现在谁招她她就和谁没完。
  瘦子一愣,怎么吐了一趟转性了?
  他恍惚了一会儿,又觉得凶点儿也不错,辣妹就是这样,便又凑上去笑咪咪地说:“没事吧妹妹?吐完难受吗?难受再喝点透透……”
  夏以臻看见自己的包在瘦子屁股后面藏着,想钻过去拿,又被胖子扳住两只肩膀,推到一个花臂的男人面前……
  “别走呀,我哥都等你半天了,说走就走,太不给面子了。”
  坐着喝酒的花臂大哥一直没说话,这会儿才懒洋洋地抬脸笑了笑。
  “对啊,看你是新来的小女孩儿,辛苦一晚上了也没开单,我哥才说开瓶黑桃a,你不能伤人心呀。”瘦子说着去抱夏以臻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