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她没想过故意拆散姜秋姝和裴珉。
  “这倒也不必与我说,”姜秋姝诚恳道,“你若是还想要嫁给裴珉,尽管去,我也祝愿你与他白头偕老。”
  ‘砰’的一声,马车像是撞在了什么地方,颠簸的厉害,郑如珠险些撞在小桌上时,姜秋姝连忙拉住了她。
  “发生何事?”姜秋姝问着内侍,又掀开了车窗。
  正正与裴珉对上了视线,她看着裴珉眼眸中的痛苦脆弱阴冷,有些发愣。
  他是听见她说的了?倒也并不重要。
  “裴大人还请小心些。”姜秋姝提醒了句,“还未瞧过我送给裴大人的大礼,可别折在街上了!”
  裴珉一直盯着姜秋姝,拉住缰绳的手很紧,她鼓动旁的人与他在一起。
  已经丝毫不在意了吗?逃开了他,便又有了欢颜,与他在一处,日日都是痛苦的?
  姜秋姝没理会,关上车门,让内侍继续赶车。
  郑如珠看着自己的手,方才的触感尚在,尤其是姜秋姝尽力护住她时,羞愧之感,往心头涌去。
  “郑娘子,你若是想与裴珉在一处,是极好的,你与他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自从瞧见了郑如珠,姜秋姝晓得,裴珉所要的夫人便是她这模样的。
  她不晓得裴珉内心是否心悦郑六娘,可郑六娘确实最为适合他的。
  完全不需要学习任何的典籍,礼仪,就能坐好定国公五夫人的位置。
  “你与师兄真的不能重归于好吗?”
  他们郑家与定国公府因此生了嫌隙,即便她与阿兄百般补偿,可始终叫师兄对他们冷待。
  阿兄也没想到一个姜秋姝,会对师兄有这般大的影响,他只是想要寻个靠山,重振郑家。
  姜秋姝没想到郑如珠还不死心,她收敛了所有神色,只冷声道:“郑娘子今日贸然来找我致歉,本就是叫人惊讶的。我在想若我并未做圣后的侍书,你会来吗?”
  这话,将所有虚伪的面具全部揭开,郑如珠脸上彻底僵住了。
  是的!
  世家女子高傲,怎会对寻常女子低头。
  郑如珠下了马车,没了往日的神采,她这第一才女,不过是虚名而已。
  姜秋姝进了客栈,让小二开了房,因明日要上早朝,洗漱后她便立刻就寝。
  她这边睡得极好,定国公府却是开了锅。
  当定国公府的马车停在门外,便有门房上前,他们神色慌张,皆支支吾吾不敢只说。
  “到底怎么了!”定国公最是干脆之人,讨厌这些吞吞吐吐之言。
  “玉…玉珩院垮了!”穿黑衣的门房被推了出来,他根本不敢看裴珉的神色。
  一行人面面相觑,没能弄懂门房的意思,好好一院子怎会垮?
  等到了玉珩院,他们看着砖瓦落了一地,玉珩院正房,从最边缘的一根柱子倒在地上,房顶空了一小半,露出了里面,都是碎瓦残砾。
  “这这!”太夫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不是五郎关姜氏的地方。”
  一句话叫众人醒悟,既然姜氏逃出了屋子,去了宫宴,此处必定是姜氏所做!
  所有人看向了裴珉,尤其是定国公眼中失望,“五郎,瞧瞧你做的糊涂事!”
  太夫人乐意瞧见这一幕,裴承听着祖母点明时,便晓得祖母的有意。
  他没有说话,她真的与寻常女子不同,裴承心里的绮思又在往外冒。
  可到底还是被他给压了下去。
  这是最里侧的顶梁柱被弄断,导致屋子没有支撑,才彻底的毁了的,据玉珩院里的奴仆说,房间里传出过响动,可房门自里被重物给抵住,就连窗户都被封住了,他们即便听到了异样,也进不去。
  只是靠近书案头顶的砖瓦还是好的,姜秋姝应当是躲在了此处。
  裴珉看着这破败的房间,神情灰败,胸口的疼,自听见她在马车上的那番话时,便断断续续,一直到回了玉珩院,瞧着此处的残败。
  她的痕迹被彻底的消弭。
  真是连最后的念想,都不留给他!
  大周上朝在卯时初,便是各官员需得在五更天起来洗漱,才能准时到太极殿点卯。
  姜秋姝昏昏沉沉,浇了把冷水在脸上才彻底清醒,她如今晓得了为何每每她醒来,总是瞧不见裴珉的踪影了。
  实在起的太早了些。
  她雇了马车到了宫门口,因她才上任并没有官服,殿中侍御史不曾识得她,直接拦住了她。
  殿中侍御史虽是七品小官儿,但可监察百官朝会仪态。
  “敢擅闯入宫,若是不想死离远些。”年轻的殿中侍御史虽被姜秋姝样貌所震撼,可还是谨记自己的职责。
  “大人安,我是圣后亲封侍书。”姜秋姝表明了身份,他们位低,昨夜也并未参与什么春日宴,虽然听闻到了些消息,可还是不敢轻易放了人。
  尤其旁侧之人直接笑了起来,“你是侍书大人?我还是御史大夫呢!”
  莫名被拦住,姜秋姝便只能等等是否有昨日认识官员路过,将她给捎进去。
  若是第一日上朝便被拦下,晚了时辰,可有的笑了!
  正好瞧见了个熟人,他走了过来。
  “哟,姜大人,圣后说您今日第一次上朝,难面不识路,让老奴来瞧瞧,”内侍监连忙朝着他们两人道,“这是姜侍书,日后睁大眼睛,可别什么人都拦。”
  两位殿中侍御史,皆不可思议的看着姜秋姝。
  真是侍书大人?女子之身当了侍书?!
  第48章 第48章对立面
  直到姜秋姝被内侍监领着进了宫门,其中一位较为年轻的殿中侍御史盯着姜秋姝的身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旁边之人,用胳膊碰了碰他,调笑道:“看上了?你是薛家人,这侍书大人说不定,还得讨好你呢!”
  “休得胡说!”薛姓殿中侍御史冷声道,“女子闺誉,容不得旁人胡说。”
  他听祖父提起过这位侍书,只不过还以为是个其貌不显的,所以身侧人去阻拦时,他也没当回事儿。
  直到见了她模样,祖父只讲其侍弄花草的本事,为何不说清楚些!
  姜秋姝到了太极宫,朝中大臣来了大半,说实话,瞧见姜秋姝有些稀奇,一席女子襦裙,出现在了庄重严肃的朝堂之上,实在格格不入的很。
  姜秋姝朝着他们颔首问安,那些大臣晓得侍书之位,算不得多高,可到底是圣后身边人,官阶三品以下,不好受了姜秋姝的礼。
  连忙还了回去,只是心底暗暗不屑者众多。
  一寻常女子,因牡丹花有了声誉,虽然当了侍书,到底是个空壳子。
  不过一夜姜秋姝的身份便传遍了朝堂,他们也晓得,这位姜侍书便是裴太傅寻了两年之人。
  只是不晓得,如今裴太傅与这位姜娘子是否还藏有私情?
  是该敬重还是当个寻常女官?寻常世家的官员思索起来。
  正好此时,裴珉出现在了宫殿里,大臣隐晦的打量落在了姜秋姝和裴珉身上。
  这两位从前是夫妻,如今是同僚,此等奇事,真是难得一见啊!
  姜秋姝并未朝着裴珉的方向瞧去,只彻底将他当做生人。
  昨日,他回府便瞧见她送给他的大礼了吧!
  她唇角微抿,他要困住她,她便掀了笼子,只是可惜未曾瞧见裴珉气的发抖的模样!
  裴珉看向了姜秋姝,朝堂之上非儿戏,杀人不见血的招数多的是,他不想要她蹚进这摊淤泥里。
  正好此时,门外忽然有了阵骚动,等百官看过去后,连忙朝李长宁行礼。
  同时却又疑惑,她怎么来了?
  李长宁挥退了身侧的奴仆,让他们留在了宫殿外,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太极宫,忽然有一御史挡在了李长宁的身前。
  “平乐殿下来此是?”
  这位御史姓魏,五六十岁的年纪,是御史台最为刚正不阿的,就连圣后和朝中皇子都得给他面子。
  毕竟不是哪个御史,敢指着先帝鼻子骂的!
  “本宫自是来议事的,”李长宁对魏御史还算客气,“本宫执掌云策军,父皇曾言可入朝议事,魏大人让让。”
  魏御史还未见过两位女子并立朝堂,当初圣后掌朝事,他最是反对,可圣后礼贤下士,又仁爱百姓,他即便再不愿,也想要为百姓谋福祉。
  便后退了步,勉强让自己接受。
  可每每见抬头,见龙椅上的圣后,他亦是忍到极点。
  如今前脚来了个姜侍书,后脚又来了个平乐公主,魏御史头疼的很。
  可偏偏李长宁说的对,圣人确实允过,不过也是了解因李长宁向来不喜这些琐碎的事,根本不会涉及朝廷,只当是哄女儿的,今日……
  “殿下以往也未曾来过?”魏御史真想这些女子哪儿里来的,回哪里!
  “凭何她姜侍书能来,”李长宁颐指气使道,“凭何风光皆让她一人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