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瞧瞧你。”裴珉简单的大着,人未离开,反而向她的方向靠近向下压迫,他眸光深深,呼吸靠的很近。
  姜秋姝有些不适,想要离开,刚起身被他拉住手,下一刻人坐在了他的怀中,她挣扎着起来,又被他按住,宽大的手掌桎梏住她的腰。
  “莫动。”裴珉声音比方才要暗了些。
  臀部的肌肤发烫,有些迹象变得明显起来,她身子忍不住抖了下,两人许久未曾亲密,身体是陌生又熟悉的。
  她揪住他的衣袖,可吻从上而下,将她想要拒绝的话给堵住。
  可他的吻还是生硬的很,只是在唇畔上碾压,姜秋姝实在受不了,唇畔微微分开些,想要缓和这种痛,裴珉却吻的更深了些,许久两人才分开,竟然拉出一根儿银丝。
  汁水顺着唇角,溅涟了唇瓣,水光潋滟,惹的人热气往身体各处钻去,他靠在她的额头,声音哑了些,“今日做何去了?”
  “去了马场。”姜秋姝呼吸不畅,还是回道。
  裴珉气息一变,“刚回洛阳不久,在府中好好歇歇,也可去太夫人身伺候。”
  虽不是责备的话,可姜秋姝听着刺耳。
  她擦了擦唇,呼吸也逐渐平静下来,问道:“五郎是不喜我去马场吗?”
  裴珉低头,眸光侵略的盯着她,“待在府中不好吗?”
  好,锦衣玉食如何不好?换做天底下的女子尤其是她这般过过苦日子的人,最该满足。
  可近些日子来,她在想这般的过下去,当真是她想要的吗?
  “下回若想去,可叫上我。”裴珉缓和了语气又道。
  姜秋姝点头,只是控制不住在他怀中露出了个他瞧不见的讥讽的笑。
  她不常瞧见他,两人住在一个院子里,她从不向旁人打探他的踪迹,因为他不喜。他也不会向她言明踪迹,只是她只知道会在逢五的时候见他。
  她自他怀中起身,抗拒着裴珉不知为何来的亲昵。
  “五郎还是早些回房间休息吧!妾身也得早些睡了。”姜秋姝道。
  裴珉起身,离开了房间,只是目光频频落在她身上。
  姜秋姝此刻看出了,他想要叫她挽留,正如上回她们未曾行事,便补上了。
  此次他应当是怀着这般想法的。
  可她不想。
  接下来好几日,姜秋姝都未瞧见过裴珉的身影,她也只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儿,叫底下的人,伺候好裴珉的衣食。
  到了隔日,裴秋月竟然请了她去她的院子,说是办了场小宴,府中的女眷都在。
  她没法拒绝,便带上关嬷嬷和锦绣他们出了院子。
  刚走过小桥,往左侧方向,一名小厮自竹林的方向走,手里提着几包东西。
  他忽然一阵踉跄,手里的东西摔了出去,纸包破了洞,里面的药材散落一地。
  姜秋姝朝关嬷嬷和锦绣示意,她们连忙去帮那小厮将东西捡了起来。
  姜秋姝在旁看着,那些药材有些熟悉。
  巴戟天,肉苁蓉,锁阳……
  这些,她曾在给裴珉熬过的药里瞧过,是些于男子有益,治疗肾虚阳痿的。
  她蹙眉,也认出那个捡药材的小厮来。
  是赵士远身边伺候的,也是他唯一带入定国公府的人。
  姜秋姝眼中多了几分深思。
  到了裴秋月的院子,已经有了不少人,相互见礼后,裴秋月的人领着她到了角落里,她也不甚在意。
  明知裴秋月叫她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几位夫人围着郑如珠说着话,只二夫人朝她微微颔首。
  此次郑家洗刷掉冤屈,还了清白,郑大儒原本就在洛阳颇有名望,门下弟子众多,即便如今郑家,只剩下郑如珠和郑明恪两人,其余人世家少不了会给他们些面子。
  尤其郑家受了委屈,皇家指不定会如何补偿,至少面子功夫得做足了。
  姜秋姝落坐,端来茶水的竟然是老熟人锦瑟,以往在玉珩院伺候的,被贬到外院,没想到,竟然被裴秋月要了去。
  “娘子喝茶。”锦瑟放下茶杯,眉眼有几分闷恨之色。
  她原以为,出身不显的姜秋姝正如平日里瞧见的,是个温善怯懦的,没想到那般有心计。
  事后她才将事情想明白,那碗加了姜的汤,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姜秋姝早就看她不顺眼,也晓得她一向沉不住气,要到五郎面前告发,结果她中了她的计谋,叫五郎以为她撒谎,惹恼了五郎,被贬到外院。
  “墙头草!”锦绣最看不惯锦瑟,别了她一眼。
  锦瑟只是瞪了回去,如今玉珩院不是她的主子,为她撑腰的是二娘!
  谁人不晓得,二娘与五夫人尚有渊源,两人关系并不好。
  “五叔母可觉得熟悉?”裴秋月走了过来,坐到了姜秋姝对面,“也亏了五叔母容不下人,反倒叫我晓得了不少玉珩院的事。”
  姜秋姝抬眉,瞧着洋洋得意的裴秋月。
  “不忠的人,二娘也敢用?”姜秋姝没碰茶水,脸上表情没有半点儿变化。
  裴秋月只觉得她嘴硬,压低的声音带着些讥讽,“逢五。”
  简单的两个字,便是将她与裴珉间遮羞布给扯下了。
  谁家夫妻日子过的这般计较,连同房的日子都得计算着来,便说她和赵士远,这几日里,天天缠绵悱恻,恩爱异常。
  裴秋月的脸颊不由得红了。
  “总好过要用药才能勉力做男人的,”姜秋姝不紧不慢道,“好侄女儿,这样的男子与废人何异?”
  “你什么意思?”裴秋月没听懂姜秋姝的言外之意,可在她另指的神色中,察觉了说的何人,“别胡说!”
  裴秋月恼怒的看着她,“你怎可这般污蔑人!”
  裴秋月说着话,还是不解气,瞪着姜秋姝。“浑说!五叔母得不到五叔的宠爱,便要编排我夫君!”
  可她心里却隐隐跟着猜测起来,原本立不起来的人,怎在这段时间里变得勇猛。
  而姜秋姝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像在作假。
  她回想起与赵士远成婚到如今的事来,越想疑点越多,她也瞧见过他喝药,只是被他含糊过去了,说是滋补养身的药。
  姜秋姝瞧着裴秋月眼神越发异常,甚至恼羞成怒唇角微抿,原本是试探,如今……
  “赵士远住在定国公府,你若查,怎可能瞒得住,与其在此怀疑,不若自个儿去核实,”姜秋姝声音开怀了些,“我还以为他赵士远是多大个宝,你竟抢了个无用的!二娘啊,旁人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抢的。说来我也得感激你,这烂手的货物,被你给揽了过去。”
  裴秋月一张脸又青又紫,她不好过,也不想叫旁人好过。
  “五叔与郑六娘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五叔为她守了多年不成婚,以往是看不见摸不着,如今人回来了,就在眼前,他们间情谊不是你这个每月只能亲热两三次,勉强遵循夫妻之道的人能够比拟的。我就等着你,瞧着他们在你眼皮底下恩爱!”
  姜秋姝唇角捋直,“那又如何?你五叔娶了我,即便有二心,我依旧会是这府中的五夫人。”
  裴秋月心头涌起股莫名的激动,她以往在和姜秋姝的对话中,从未讨到好处,如今她言语中隐隐的松动,甚至也开始怀疑起了五叔会有二心,正是因为她心乱了的缘故。
  “姜秋姝你不会一直那般好运的。府中人都怎么说的?说你五夫人的位置名不正,郑府全家流放,与五叔的婚约只是不了了之,你可知晓他们其实并没有退婚书?”裴秋月笑道。
  没有退婚书?
  姜秋姝眼眸灰暗之色划过,原是这样的名不正?
  她与裴珉即便是三书六礼,在旁人眼中竟然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你猜若是他们愿意,想个法子将你贬妻为妾,或者干脆五叔娶了郑六娘为平妻会如何?”
  姜秋姝没有回裴秋月的话,反倒是望向了不远处被众人围着的郑六娘,端坐如静潭,颔首间眉宇舒展,谈笑间字字清越如落珠。
  香炉里青烟逐渐消散,她莲步缓移,净手后打开香炉,清扫香灰又重新燃上,一举一动闲适又静雅。
  在她身上,她恍惚看见了裴珉的影子。
  “瞧见自己与郑六娘的区别了吗?世家所娇养的女子,即便隔了时日再回来,身上的气韵依旧。而你便是如何模仿,如何去学,都比不上。”裴秋月顺着姜秋姝的视线看过去,冷嘲热讽道。
  顺着风,香炉里的香气很快的传到了她这里,眉宇结成一团。
  她不喜很不喜。
  不喜用膳时永远燃着的香炉,不喜练字品茶时寥寥升起的青烟,不喜自己那个忽上忽下的心。
  这场小宴约莫只办了半日,姜秋姝觉着自己恍若游离在其中,看着郑如珠翩然行走在人群中,那些向来挑剔的妯娌,皆对她露出了赞善的目光。
  女子的宴会,无非品茶,燃香,赏花,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