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双透亮的眸子,能够抓住任何人的心弦。
  太医一下子接了两位贵重的人,皆敛容屏气,不敢疏忽。
  姜秋姝的手被掰开,药粉撒上去时,她嘶了声,一直在身侧的裴珉立刻朝着太医看了过去。
  太医战战兢兢,皆说裴太傅是个温和性子,只不过是行为严苛了些,可方才那一眼像是浸入寒冰中叫他发憷。
  “太傅,您不必忧心,夫人不过是皮外伤,养几日就好了。”太医劝慰道,过了会儿又开口,“只是夫人腿上的伤?不若唤了医女来。”
  亵裤被剪开,**擦伤明显,隐隐泛着青肿,医女小心翼翼的上了药,抬头用余光瞟了眼裴珉。
  他低头轻声安慰着怀中人,语气难得的柔和,眼中疼惜溢出来。
  又将视线落到了姜秋姝身上,恍若璧人的一对,当真是相配的紧。
  医女上完药便起身告辞,他让她靠在怀中,她嘴里一直嘟囔着,他俯身听见了她轻声喊着疼。
  裴珉手足无措,他不晓得该如何去碰她,害怕让她更疼,只能叫她依靠着生怕碰到了她疼的地方,“如何止疼!”
  太医走近帐子,见裴珉眉宇凝结,丝毫没有舒展,说话声音都小了不少。
  “不若下官开些安神汤给夫人?”太医提议道。
  真是怕了,与裴珉站在一处,他腿都是软的。
  这边处理好,大皇孙那边就严重了些,八九岁年纪的孩子从马背上摔下来,将腿给摔断了,二皇子听闻了这个消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太医头顶的汗一茬又一茬,应付完裴太傅,又得面对二皇子。
  “多久会好?”二皇子急切的抓住太医问道。
  “大皇孙年轻,许长长便好了,许”。后面的太医不敢说,大皇孙备受宠爱,若是瘸了,怕上头底下都逃不过。
  二皇子如何听不懂太医的言外之意,这是他最出色的长子,即便只是妾室所生,却也是所有皇子中第一个孙辈。
  也是因为这个孩子的诞生,他从父皇哪儿得到了不少的笑脸,有了子嗣传承,他在皇子间也多得了大臣的支持。
  如今他最为骄傲的孩子,腿摔坏了!
  他咬着牙怒火几乎将他淹没,从窗边取了剑,冲了出去。
  仆从怕出了事儿,连忙去追,“殿下。”
  当来到姜秋姝的帐子,裴珉察觉到视线,看了过去,眸光多注意到二皇子手中将要出鞘的那把剑。
  “老师,她害的我孩儿断了腿!”二皇子取出剑,插中香几,藏不住的阴戾。
  “不过是意外。”裴珉将怀中人抱得紧了些。
  他只是小心的抱住怀中的人,身后的护卫握住腰间的刀剑,蓄势待发,他不允许旁人在他眼前伤了他夫人。
  即便是天潢贵胄都不行。
  “我要她偿还。”二皇子眼中阴翳翻涌,将香几推到在地,上面的香炉倒塌。落了一地的香灰,“定国公府该给我个交代。”
  二皇子如今理智全无,他废了多少心血教养的孩子,即便八岁的年纪,文韬武略又善于朝堂之事,无法想象长大后该是如何的大放异彩。
  即便他只有一子,却能胜过旁人家数人。
  如今什么都没了,他要姜秋姝用命偿还。
  此时,姜秋姝眼皮动了动,她艰难想要坐起上半身,怀中人将她抱得紧,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挣扎。
  裴珉怀中温热的气息,将她包围住,也挡住了一切的危险。
  二皇子走近取出剑,几乎蓄势待发,门口忽然传来响动,“住手!”
  圣人与圣后听闻消息,便赶来了。
  一群人围了过来,裴珉的护卫收回了刀剑,二皇子却不放手,依旧牢牢的抓住,眉眼猩红,即将要癫狂的模样。
  圣人朝侍卫颔首,便有人上前要收缴了二皇子的剑,二皇子不松手,圣人岂能看旁人在他面前这般的越矩。
  二皇子眼中戚戚,不放手,他什么都完了!如今只想要报仇,在他即将奋起时,圣人勃然大怒,“放肆。”
  立刻派人将二皇子拿下。
  几人坐毕后,圣人和圣后才看向了姜秋姝的方向。
  “裴夫人有何话要说。”圣人极力压制着怒火,“此事皆有你而起,大皇孙乃身份贵重,因你毁了。”
  “你去休息,我帮你。”裴珉抓住她的手腕,瞧着她虚弱的模样,心里像是被针扎了般。
  “不必。”姜秋姝摇头,她的清白,她自己来,况且无人比她更晓得那时发生了什么。
  “圣人,大皇孙之伤非臣妇而起,”她声音透露着虚弱,却依旧坚持着。
  “那么多人瞧着,还能诬陷与你!”圣人声音威严,“夫妻一体,裴珉乃是朝中肱骨,朕不忍心罚他,你觉得自己配得上裴珉吗?不若离了定国公府,去庵中为大皇孙祈福!”
  配?这个字她从许多人口中都听到过,如今从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口中听到,便是下了定论。
  日后在任何人眼中,她都是配不上裴珉的。
  姜秋姝紧了紧手,身上的痛暂且被郁气压制住。
  “圣人何不听裴夫人解释解释。”圣后看了眼圣人,“本宫瞧着裴夫人非那般鲁莽的人。”
  李长宁站在圣人圣后身侧,却并未轻易开口,只眸间一闪而过的担忧。
  圣人没答话,底下人说大皇孙腿废了,日后行走都艰难,这是他疼爱过的孩子,他无奈摆了摆手。
  圣后一瞧便晓得圣人不反对,连忙朝姜秋姝示意,让她说清楚。
  “臣妇所骑的马发了狂,本是要制止住,可缰绳却断了,”姜秋姝回忆着马背上发生的事,“分明与大皇孙的马擦过,远远瞧着是撞上,实则并未碰到过,那马却特意转身,想要踩踏在大皇孙身上。”
  “荒谬,难道你的马邪性的很,非要追着我儿!”二皇子根本不相信姜秋姝所言。
  “臣妇所言不虚。”她朝着一直隐在身后的锦绣点头,锦绣立刻走上前。
  姜秋姝将缰绳断口处呈到众人面前,他们仔细瞧了瞧,也并未看出什么稀奇的。
  圣人叫人上前来检查,那人仔仔细细看了看,“回圣人,并无异常。”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看向了姜秋姝,既然无异常便是她为了脱罪信口雌黄了。
  姜秋姝并未着急。
  她又唤了两位侍卫,让他们用力拉扯着缰绳,那缰绳又断开了。
  众人吃惊,马场的缰绳都是特质的,异常牢固,怎可能被人一拉便断?若非姜秋姝说出来,他们也不会差的这么细致,最多是看断口处是否平整,被人动过手脚。
  那缰绳算牢固,可只比单股的麻绳要牢固一些,骑马并无问题,可当马儿发狂,却能将其振断。
  这也是姜秋姝迷迷糊糊中,也要让裴珉停下,将东西收拾好的缘故,幕后之人并不简单。
  第29章 第29章陷害
  “圣人娘娘,马喂养在马厩中,由监牧使负责饲养及训练,臣妇请求招来一问。马匹出了事儿,非臣妇骑术不精,重在马匹上。”姜秋姝拱手施礼,被白布包裹的手掌相触,疼痛一时间往心里钻去。
  这是一场密谋,不是因她而起,她无权又无势,而是她背后的裴珉,定国公府。只因她是女子,且本身并无权势只是依附的弱者,那些手段才敢使在她身上。
  “裴夫人,事发后圣人便提了监牧使的人。”有公公在一旁提醒,可脸色并不好,“可监牧使自知监管不力,留血书一封,言那匹胭脂红本是派给大皇孙的,却被您仗着定国公五夫人的身份给抢夺了,便自尽了。”
  这是要给定国公府扣上藐视皇权的帽子?
  姜秋姝甚至见都未曾见过那个监牧使,便被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她扯了扯唇角,看着人群中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从同情变成了鄙夷。
  以生为代价的揭露,再加上血书陈情,多叫人信服。
  “死人的话便可信吗?有人拿把刀逼着他写下血书,事后再将其伪造成自杀的模样,也不无可能!”裴珉眼中看着姜秋姝尽是担忧,尤其在看向她的伤口时。
  “裴大人,事发后行策军便去调查了,确认无误。”公公解释道。
  谁人不知晓明策军是陛下的私卫,可监察百官,所查之事无一有过纰漏。
  若非查清了所有的事,圣人也不至于这般的恼怒。
  妇人逞强偏要纵马,如今却要推卸责任,叫在场不少人面露鄙夷。
  即便如今能够证明缰绳出了问题,可大抵上还是因她骑术不假所引起的!
  姜秋姝低着头,手心捏紧了些,若是再无旁的证据,她怕此罪必定会落到她的头上。
  人群中李九娘即将要冲出来,却被正明侯抓的老老实实,李九娘心气儿只一时而起,见有人拦她,霎时断了。
  姜秋姝的马是被她所惊,是她逞一时之气,如今只能无措的站在人群中。
  她是个胆小的,姜秋姝被裴珉搂在怀中,即使是跪坐着,无旁的女子的胆怯与诺如,即便千夫所指,她往前走了步,她不坏的,刚要发声嘴被人给堵住,拖出了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