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可他也是没办法,在这偌大的洛阳,想要出头,凭他低微的家世,不过是如万千学子般,临到头了,也就是个县令。
  姜秋姝更是对他没有丝毫的助力,初入官场靠的都是家世,他这样的人,只能被世家子踩在脚底下。
  想要往上爬,从来都没有错!
  赵士远眸光落到姜秋姝娇媚的容颜上,他总得舍弃些什么。
  他想过娶了裴秋月,日后也将她迎进门,不舍得让她为妾,等他高官厚禄给她请个诰命,做上平妻的位置。
  可谁晓得她能这般的刚烈。
  她毁了他,他也只能牢牢的抓住裴秋月这跟绳子。
  “你说,我将今日是告知裴秋月如何?”姜秋姝声音淡淡,眼神讥讽的将他上下打量,“新婚夜,不守着新嫁娘,堵着我?”
  “你若不怕,我自然亦不怕,”赵士远十拿九稳,“小满,若是裴太傅晓得你我二人私会,又会对你做何?”
  姜秋姝丝毫没有被胁迫的惧意,裴珉能如何?他从未将她放在心上,只要她做好国公府五夫人,不会在乎她心中是谁,与旁的男子有什么。
  “不如何?”姜秋姝难道与他掰扯,转身便要离去。
  “小满,我只想与你化干戈为玉帛,我晓得你入了国公府过的也不易,日后我会帮你,不要叫你形单影只,受委屈的。”赵士远想与她说说话,如今他成了婚,拜堂时,他有过恍惚,甚至将对面之人想作了她。
  姜秋姝脚步未停顿,只觉得他说话聒噪。
  院中树丛中,忽然出现个人影,姜秋姝提着灯笼吓了跳,等看清人影,她微微福了福身。
  也不晓得他藏在此处听了多久?
  裴珉冰冷的看了赵士远眼,“醉的连新房在何处都不知晓了!”
  赵士远背脊发寒,连忙朝裴珉行礼,“侄婿这便离开。”
  “站住,”裴珉声音冷冽,“还未曾向叔母见礼!既然入了国公府,也该守礼,莫如混迹市井般的没规矩。”
  裴珉说话还能这般动听,姜秋姝作为旁观者,不再是被他惩处的失礼之人,此刻心情爽利的很。
  身为男子用‘入了国公府’如同嫁人的说词,实在又羞又恼,可赵士远得罪不起裴珉。
  “见过叔母。”赵士远朝着姜秋姝拱了拱手,连忙就要离开,裴珉又喊住了他。
  “第一次见礼本该行大礼改口,不过今日情况特殊,便行了简礼,等回门认亲之时,将大礼补上。”裴珉走到姜秋姝身侧,替她提起灯笼,连视线都未曾给过赵士远眼。
  “是。”赵士远连忙答道。
  两人并立而行,往府外的方向去,赵士远抓住栏杆,双眸猩红,盯着两人背影,久久不曾挪开。
  “郎君。”身侧的小厮小心上前将人扶起,提醒道,“莫要耽搁吉时。”
  赵士远醉的厉害,也因这场醉,心底所思几乎无法藏匿,经过方才那幕,才清醒,不该因小失大的。
  他连忙命令小厮搀着自己往新房去。
  走到门口,他的酒清醒了大半,可发现房门紧闭,小厮立马上前敲了敲。
  门被打开后,赵士远刚要进去,却婢女被拦住了,“二娘说郎君您要进去,必须为她作诗十首。”
  赵士远今日累的只想休憩,哪里还有什么作诗的心,不耐一闪而过,央求里面道:“好娘子,快让我进去,春宵一刻值千金。”
  裴秋月捂住脸,羞怯的很,可依旧未松口。她的赵郎学富五车,如今正是得意之时,若是留下他们恩爱的诗句,说不定能够流传千古,名动洛阳。
  赵士远拖着疲惫的身体,写了好些个诗,才叫裴秋月满意。
  他洗漱完毕后,坐在裴秋月身侧,按新婚的章程将她抱在怀中,想要行周公之礼,可胸前一根儿手指将他给隔开了。
  “你发誓将来只待我一人好,绝不负我。”裴秋月仰着头,势要得到他的承诺。
  赵士远已经快忍受不住,还是深情款款将她拥入怀中,说着甜言蜜语。
  裴秋月心满意足的闭上眼,与他共赴鸳鸯梦。
  眨眼间,裴秋月咬住了唇,没了?
  就这般?
  ***
  上了马车,姜秋姝坐到了裴珉身侧,衣袖叠在一起,隔壁足有一臂距离,裴珉合目沉思,嘴角轻抿,依靠在车厢上。
  她偏过头去,他的双手交握在腹部,十指紧扣手腕青筋迸发,指骨交叠处泛着白。
  “妾身与赵郎君是不小心遇见的,并非特意在那处等着。”姜秋姝心头有些烦闷,不晓得他为何那般介怀。
  裴珉自是晓得,她非那般蠢顿之人,敢明目张胆与男子私会,可那声‘小满’才是最叫他心头不适的。
  像是被什么梗住,上下起伏,他不想轻易开口,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她注视着裴珉的动作,瞧见他双手动作松了些又道:“方才多谢五郎替妾身解围。”
  赵士远朝她行礼,叫她叔母,叫她畅快极了。
  “我与赵郎君早就没有任何干系,五郎可莫要误会了。”想到裴珉今日的警告,她又补充道。
  裴珉睁开眼,两人对视间,姜秋姝忍不住挪远了些,似山般倾泻而来,深藏的情绪叫人看不清,很快只一瞬就收敛得当,可还是将她吓了跳。
  与她而言,裴珉都是持节温和,偶有怒意亦能克制,可方才那一下,浓厚的情绪朝她碾压,几乎叫她难以挣扎。
  “不会误会。”裴珉声音依旧,整理袖口的褶皱,气度如常,恍惚只她的错觉。
  夜间只接着马车车檐悬挂着两盏灯笼照明,他眼中的漆黑应当也只是夜的颜色。
  姜秋姝忽视心头的震撼,裴珉没在看向她,深藏在袖口的掌心捏成了团。
  即便晓得她所言不假,可心头的异样难以压抑,他承认不喜瞧见她与旁的男子站在一处,早在婚依行拜堂之礼时,他便觉得不适。
  可这太不合规矩。
  裴珉放缓呼吸,藏在袖口下的手紧握,疼痛叫他清醒些。
  “娘子如今对赵士远是何心思。”他看着她,目光深深。
  姜秋姝不晓得为何一个赵士远竟然叫他这般的执着?但还是老实的回复,“背叛妾身之人,绝不宽宥。”
  绝不宽宥,很好!
  裴珉舒怀了些,他松开手,“娘子有这般觉悟极好,背叛者本就不值得原谅,心慈手软只会换来变本加厉。”
  姜秋姝倒是很认同裴珉的话,若是再有人背叛了她,她绝不会有半点儿的怜善,该滚出她的视野!
  赵士远租赁的院子,离国公府不算近,入了夜街市依旧繁华,叫卖声不绝于耳,车窗留了个缝,能够瞧见外边儿的场景。
  她许久未见过了,自从嫁入高门大院,好似比不过以往在市井的自在。
  即便大周对女子并不严苛,骑马游街的小娘子并不少见,只是她一无时间,需得学些世家规矩,二也不想太过显眼,叫府中人揪出错处来。
  马车突然颠簸了下,她身子朝裴珉的那侧滚去,就在即将靠在裴珉身上时,她连忙抓住车窗框架艰难的稳住身形,等马车平稳后,她松了口气。
  裴珉余光落在她庆幸的脸上,她手指抠着框架,脚撑在小桌角,都不想靠近他只想远离,心头的那股子火气,莫名又上来了。
  她好似时刻都能挑动他的情绪,自他回来后,她像是变了副面孔,以往皆是想尽办法往他身侧靠拢。
  要么叫他教她泡茶,要么叫他教练字,或是做了羹汤亲自送到他面前,如今他回来许久,她只来见过他一回,还是为了种植花草一事。
  其余再无主动。
  第18章 第18章将她笼罩
  裴珉抓住姜秋姝的手腕,很出其不意的一下,姜秋姝有些诧异。
  他应当是要安抚她吧?毕竟方才马车颠簸,是挺吓人的。
  掌心灼热的烫,叫她忍不住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行动间抗拒,却不想叫人看出来,笑谈道:“五郎,马车已经稳了。”
  今日当众便误会她对赵士远旧情难忘,好似在他眼中,她是荤素不忌,什么脏的臭的都要去沾染。
  或者在他心中,她便是个水性杨花之辈。
  原是早就过去了,她也没将事情放在心中,可偏又问起她对赵士远的心思?
  姜秋姝只觉得可笑的很。
  此刻,再叫她与裴珉有过多的碰触,心中到底是不畅快的,
  况且,裴珉本就是除了床榻间,不与她有过什么亲近的,方才主动去握她的手腕,即便是为了安抚她,也够另人诧异了。
  他一向觉得觉得夫妻间应当端庄庄重些,两人虽然行了夫妻之礼,可对于彼此间肢体碰触极为陌生。
  其余夫妻间是如何相处的,她了解的不多,都是从阿娘与阿耶身上了解到的。
  阿耶会在夏季,坐在床榻替阿娘扇风,驱赶蚊蝇,会在人群中利用衣袖与阿娘十指交握,亦会在阿娘累了将阿娘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