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陆曼青嘴上说着气话,可到了饭桌上,又是左一个弥弥又一个弥弥,喋喋不休。陆以宁不想再听她念叨许昭弥的事儿,没吃两口便不吃了,抓上车钥匙就要出门,“不回来了。”
  “不回来你去哪?”
  “花街、赌’场。”
  又把陆曼青气坏了。
  陆以宁开着跑车到处晃悠,就想找个酒吧玩玩,但又不想被女人搭讪,拐了那么几个街区最后来到一家gay吧,没想到这里找他搭讪的人更多。那天刚好还是人家gay吧例行的周二内裤日活动,满场都是穿着三角内裤、胸肌发达的哥们在他身边晃悠,没一会儿就有个穿着蕾丝底裤的混血男孩走近,伸手轻轻触碰着他的胸肌,问他要不要一起热舞。陆以宁从gay吧逃出来,又狂飙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八十多公里外的沙漠度假村赌场。
  办理完入住后接了个熟人电话,倒是没想到骆弋舟也在这里,“朋友看到你的帕加尼开进来了,一会儿出来喝两杯?”
  到了晚上骆弋舟来到酒吧找他,叫了特别多的酒,两打龙舌兰沿着卡座排成矩阵,两个失意的人也有段日子没见了,隔着冰桶碰了碰杯。
  “我他妈前一阵儿吃了三个月拘役,你知道吗?”到了深夜,两个人都喝上头了,骆弋舟抽着烟,整个人就特别颓,什么话都往外倒,“去年我去了趟北海,找贝诗楠,结果揍了个开民宿的孙子,腿给丫打折一条,在当地判了三个月,疏通到市局都没用。贝诗楠亲自报的警,说什么都要我把我送进去。”
  “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他么?那狗东西有老婆还装单身撩她呢,那傻妞居然还被他迷的团团转,合着这世上就我一人是渣男,别人都他妈是好人?”
  水晶烟灰缸里积了七八个烟屁股,骆弋舟越说越上头,“女人可真狠啊,还有你家那小红帽,说给你拉黑就拉黑了,你对她那么好到头来还落了她一通埋怨,你说她们女人心都是什么变得,怎么就比赌场那吃角子机还狠呢?”
  陆以宁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这会儿听到许昭弥的名字,身体条件反射地僵了一下,皱着眉头说:“别提她。”
  “怎么了?”骆弋舟不知道内情,就觉得前任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禁忌,多聊聊说不定还能更快释怀,就还要再说。
  陆以宁想难道他就躲不过了吗?怎么走哪儿都有人提许昭弥呢?手指死死抓着酒瓶,骨节泛白,仰头将剩下的半瓶烈酒一饮而尽。
  52度的威士忌烧灼着喉咙,瞬间脸就涨得通红。陆以宁弓着腰咳得撕心裂肺,酒气混着血腥味在气管里横冲直撞,吓得骆弋舟劈手夺过酒瓶:“我操你疯了吧?”
  “别提她……”陆以宁喃喃重复,语气呆滞地说完,整个人就栽倒在了桌子上。骆弋舟伸手扒拉了两下,怎么都不见动静,“没事吧兄弟?”
  “酒……”陆以宁嘴里含含糊糊地喊着,突然又抬起头来伸手去够酒。完蛋,骆弋舟心想这哥们是真醉了,按住他手说:“行了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岂料就在下一秒,细碎的呜咽从他交叠的手臂间陆陆续续渗了出来,骆弋舟屏住呼吸凑近了听,听见的竟是带着哭腔那么几个字,“弥弥……弥弥......”
  清醒时候别人提都不能提的名字,此刻却像倒豆子一样一字一字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肝肠寸断的。
  骆弋舟一大老爷们听着都酸涩。
  但又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不能就这么错过了,“对不起了兄弟!”伸手胡乱抓了把他头发,把人弄的特狼狈,紧接着拍了个视频给贝诗楠发了过去,“看看你前老板吧。”
  可算是找了个借口,故意跟她搭上话了。
  后来骆弋舟叫了两个服务员把人扛回了房间,结果自己也累得够呛,澡也没洗,也没回自己那儿,直接倒在他身边睡着了。两个醉鬼就这么凑合了一夜。
  天不亮的时候,贝诗楠发来一个问号。
  其实她是真不想理他,之所以加回他微信也是因为等着他转赔偿金呢,结果墨迹到现在都没转完,还搞了个分期。贝诗楠心想,要不是为了帮大叔拿到这点钱,真的一分钟都不想让他留在自己手机里。她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有病,都多久没见了,早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突然有那么一天就跑到她住的民宿里,把老板大叔往死里打了一顿,人家招他惹他了?
  但她现在其实没功夫生渣男的气,看到视频里的男神,就觉得他真的很可怜。
  突然就有了那么点恻隐之心,她把视频给许昭弥转了过去。
  今天是民宿正式开业的日子。院子挤满了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肖玉枝和许大勇笑呵呵地来回招待着大家,许昭弥正要将最后两坛黄酒搬到后院天井里,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弹出一条消息。
  她今天本来特别开心的,结果看到贝贝转过来的视频,就好像一盆雨水突然泼在了她身上。她听到视频里那个人正一遍遍呼唤自己的名字,站在廊檐下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就像檐角的灯笼穗子被晨风吹得打旋一样。
  肖堂喊了她几声不见她反应,就主动把沾着露水的山茶花拿到她身边,开玩笑道:“不然我帮你戴好?”这是习俗,开业时主人家都要在胸前戴红花的。
  曲琳琳和小鹿这会儿正往廊柱缠红绸,两个人躲在柱子后面偷偷起哄。
  “不用,谢谢。”许昭弥回过神来,偏头避开温热指尖,自己把花枝卡进发髻。前厅传来油墩子下锅的滋啦声,混着亲朋好友的欢笑,可这些欢闹此刻好像全都堵在了胸口。
  “没事吧?”肖堂看她脸色不好,关心道。
  “没事。”许昭弥收起手机,继续和大家一起准备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贝贝的电话打过来时,她正踩着木梯挂灯笼。
  “我不是给男神求情啊,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吧,男神好像还有挺多话想对你说的,不然你打个电话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许昭弥默默听着,望着灯笼穗子投在粉墙上的碎影。回头看了眼正在贴喜字的肖堂,就走过去和他一起贴,指尖同时按下偷拍键,因为角度原因,照片里的两双手好像交叠着按在喜字上一样。
  她还特意选了仰拍的角度,让背景里满墙红绸与檐下成串腊肠都氤氲成喜庆的虚影,任谁看都是婚房布置。
  挂了电话后,她把照片发给贝诗楠:“如果你想回复,就把这个发过去吧。”
  第69章
  许昭弥已经彻底放下了,也想让陆以宁放下。
  ……
  贝诗楠看到许昭弥发过来的照片,心里咯噔一下。这他妈还是她当初认识那个柔情似水的女人吗?这也太狠了吧。这张照片要真发过去和把男神凌迟有什么区别?算鸟算鸟,自己还是不当这个罪人了,就想直接删除。
  却没想到手指快过脑子,一不小心弄成了转发,就这么给了骆弋舟发了过去。
  “……”
  陆以宁宿醉后醒来望着天花板,所有记忆都特别清楚,一点都没有少,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骆弋舟冲澡回来坐在沙发上抽烟,刚要开导他两句,就看到了贝诗楠发来的照片。
  “我操,小红帽要结婚了?”骆弋舟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以宁呢?麻木躺在床上,不眨眼也不出声,一整个置若罔闻的样子。骆弋舟把手机屏幕怼他眼前也没任何反应,人急了,“哥们儿,再装死人可就真他妈凉透了!”
  没用,尸体一样,屁都不放一个。
  骆弋舟出去吃了个早饭回来,陆以宁还在躺尸。到了晚上他让服务员送餐上门,陆以宁也不起来吃。骆弋舟怕他死了还伸手探了探他鼻息,活着是还活着,就是和死人没两样,不吃不喝不动不说话,就那么睁着眼,也不知道在看哪。一连这么好几天,骆弋舟实在受不了了,双手捆着他胳膊给他从床上拽了起来。
  陆以宁起来后就坐在床角望着地板发呆,还是和躺着一样,只不过是换了个姿势。眼里就真的一点亮光都没有,里面布满了红血丝,被折磨得麻木涣散了一样。
  骆弋舟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气的踹了床头一脚怒骂,“你他妈要么去抢婚要么去跳海,别跟个傻逼似的在这膈应人!我操了!”
  发泄完后自己都有点想哭,拿着烟盒去了阳台。
  那两天正好安旎在美国有演出,骆弋舟抽烟的时候刷到了安旎的动态,回过头透过玻璃门看了一眼屋里的陆以宁,给安旎发了个消息。
  也就是当天晚上安旎就来了,她扎着两条粉红色的马尾辫,背着电吉他,和她乐队里的成员一共五六个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房间。安旎来到陆以宁面前,指着她乐队的鼓手问他:“还记得华子吗?当初和你一起组建乐队的哥们儿,现在是我乐队里的鼓手了,非常非常nice。”
  华子上前走了一步,挺心酸的,“修哥,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