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总要……总要饮过合卺酒、吃过合家饭再说吧。”她边说,边四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心想着,她连临时住所都还没熟悉,怎么能一句不说就做那件事。
  赵野点点头,想起很多其他的事情。他想起那些到了发/情期就忽然像变了个样子的公兽,想起他们忽然暴躁的性格和猛然增大的力气,想起不追到母兽,不叼着她们的脖子往身下摁就会死的样子。忽然能理解眼下脑海中的邪恶念头了。
  “刚才不是说了,我不在意那些。我们已经拜了天地,你就是我的女人。”他低头解开缠在腰上的布带时,如此回答。
  她吸了吸空气,总觉得赵野哪里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有些陌生。虽然之前的那副模样也不算熟悉,但多少通点人性,多少对自己百依百顺。眼下他的模样,好像真的会像豺狼虎豹那样将自己咬死在这张石床上。
  章絮又想,章絮又看,看见洞内挂着的半边野猪肉。那一定是她见过的最大的猪肉,比她人还高,比她人还长,比这些年从屠肉户门口经过时看见的所有家畜都要大。竟然被他当做战利品一样开膛破腹地挂在家中。
  她还想拖点时间,想和他把话说明白,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太可怕了。
  “你能把它拿出去么,我不喜欢被人看着。”她甚至还佯装配合地取下了脑后的发簪,任如瀑的长发掉落下来,同地上的尘与土混在一块儿。
  赵野偏过脑袋瞥了眼那半只野猪,没动作,答,“你下午连人都不怕,这会儿怕什么死猪。”
  “那你让我把外面地上的东西捡进来,捡完我就陪你做,绝不拖沓。”她说完还把外面的礼服解开,以证自己的诚意。
  男人摇摇头,抿着唇笑,在身为人的理智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补充道,“明日清晨醒来,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就是想要更多的珍宝,我也能给你弄来。但这会儿,我没办法腾出手做除了办你以外的任何事。”
  他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女人一低头就能看见。
  “万一有人来……”她不安的眼睛看了眼洞外,想着这洞完全露天,洞口全无遮挡,无论是人还是野兽从洞口路过都要她颜面无存。
  可赵野答,“这个地方没人敢来,来一个死一个。”他将“死”字咬得很重,显然是不希望有人来打扰自己的好事。
  没借口了。章絮搜肠刮肚将所有能拖延的理由都搬出来与他理论了一遍。她应该感谢赵野因为真心喜欢她,还肯耐下心来把她提出的问题一个个答上,不然她就是那只因为繁衍生息被公兽咬得半死的母兽。
  “娘子,说完了吧。”他身上已经没有衣服了,他已经重归自然。他笑,像狼与虎那样跳上石床,咬上她的后颈,压住她的背,反制住所有抵抗。
  女人忽然满了,从没这样紧张过,处处都到了极限,要她没办法,半张嘴就喊了出来。慢点,轻点。我可是你的娘子,赵野,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娘子。
  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什么坏人一样。他不以为意,牵着女人的手腕就往后拉,要把她拉向自己的怀里,可此举只要两人更加紧密。我知道你是我的娘子,正是因为你是我的娘子。他吻了吻女人的后脑,轻嗅她发间的草木香味。正是因为你是我的娘子,才要把所有的欢喜都灌注给你。
  真是狂人。她在心里忍不住骂。她居然看走眼了,嫁给这样一头野兽。
  第11章
  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特别是赵野有情有义的求取,远比午后二人浅尝辄止的交融更为热烈。
  “夫君……”她企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没人规定做这事儿的时候不能说话。反正说什么都没办法阻止他的举动。
  他听见了,像野兽一样闷着哼了声。
  “这才第一天。”说完偏过头,在她耳朵上轻咬了咬强调,“这才第一天。”后面还有不知道多少的情事等着她呢,怎么现在就学着开口求饶。
  真是坏习惯。
  她苦吟,脖子都有些僵了。女人半张着嘴,不得不停下来,吐气,又深吸,说不上话,只好用手指触他掌心,央求,“我累。”
  身下是石板,冰冷的,配他正合适。可它太硌,又冷,要章絮忍受不及。
  赵野从她身上抬起头,看了看没力气撑着、只能半趴在床头的章絮,听她双脸酡红又轻又急的喘气,看她楚楚可怜和松鼠野猫一样的神情,开口道,“你先说,你没生我气。”
  他只是上头,没傻,这会儿发泄完最心急、最憋不住的那点火,反应过来自己肯定惹她不高兴了,于是低着头用手压住她,要她先答应。
  章絮还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明明是他无礼在先,不跪下来好生道歉,竟然敢问自己讨原谅。岂有此理。
  她抿着唇,沉默,看着石壁抬手擦了把泪,轻哼了声,不理他,把头转过去。
  生气了,真生气了。赵野还以为她就是那面无情绪的大佛呢,不论自己说什么都能全盘接受,笑了两声,气定神闲道,“那就不用歇息了,正好明日在家休息。”
  休息,怎么能休息。章絮出门的时候没带多少银钱,几乎是赤条条的被父亲母亲赶了出来。过几日便要出发去河西,怎么能休息,她还得下山找当铺老板换点银钱。地上那些珍宝,至少够他们半年的口粮。
  所以章絮吸了吸鼻子,没辙,低声与他倾吐,“不生气……你是我夫君,我生什么气。”
  赵野听不出来她话语里的勉强和别扭,章絮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女人。她说不生气,那便是真的不会生气,犹如免死金牌,叫他好不容易找出来的一点人性安了心。
  他想,杜兄弟说的果然没错,章絮正是这世上最通情达理之人,是他最想要的那种女人。
  于是赵野暂且收了力,热切地从她身上退去,谋求再来几场。
  但她浑身没劲,瘫在石床上半天坐不起。原先傍晚时分,两人便为了早上上山草草吃了两三口饭。她这会儿正饿得前胸贴后背,头脑都有些晕,心想,怎么那男人还这样有力气。
  他站在床边看了会儿,欣赏她的娇弱身姿。可见她用力喘了好半晌也没动静,终于反应过来哪里有些不对,皱眉凑了上去,“你怎么这样累?分明使劲儿的人不是你。”
  女人被他捡起来,斜靠在石壁上。她一边用脚趾去够那床被他挤到一边的喜被,一边半闭着眼,轻揉着太阳穴,答,“去年饥荒,饿坏了肚子。吃不了多少,一累就要头晕。”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赵野一听,立刻反应过来,也顾不上身上赤着,没穿衣服,
  转过身就去洞口另一边石壁角落摆着的陶罐里给她找东西。
  那几个陶罐,不大,只他半个巴掌,一坛装了盐,一坛装了酒,还有一个密封得死紧的,装了他路过前头那个榆树时用棍子打下来的蜂蜜。
  男人捧着蜂蜜过来找她,颇为担心,也不管脏不脏的赶紧用手指擓了一点给她送过去,并道,“先吃点,等会儿我再去南山摘掉果子。”
  章絮没接话,睨了他一眼,觉得他一会儿贴心一会儿暴躁阴晴不定的,叫人捉摸不透。于是抓住他的手,突然道,“我记得我和你说的是,我只给你当这一路的媳妇儿,对吧?”
  嗯。他先下意识点头,答了才意识到这种时候说这话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冷了心,脸色慢慢变得僵硬,想把刚才太老实的应答收回来。但男人站在那里想了好半晌也寻不见违约的理由,只好冷声答,“嗯,一年半。”
  幸好,幸好他还记着。自己也不算白白便宜他。章絮松了气,垂眸看了眼他的那根手指,那根不安分的,哑声骂他,而后张着嘴把蜜吃了进去。
  此间终于有了停歇。
  她簇拥着被子平复呼吸,感觉手脚逐渐有了力气;他则像护着宝贝一样抱着那个蜂蜜坛子,无比热切地注视着她,生怕她累晕过去。
  “你怎么不同我说。”赵野忽然问,“我看他们做这事儿的时候都是公的发累。”
  章絮觉得身体情况这种太私密的事情没必要这么早告诉给他听。她也没他那么不要脸,所以低头只答,“我说了你会听么。满脑子只有龌龊事。”
  他被骂了,笑,脸皮贼厚,一点儿也不答应。接着见章絮的眼神再次明亮起来,能安下心了,便凑上前吻了吻她的耳后,道,“我去给你摘些甜果子。”
  女人一听,抬头看了眼洞外,也不知是几更天,阻止道,“这么大半夜的,容易出事,明天再去。”
  赵野在这山里住了二十年,这山上哪一处凹陷不认识,不存在出事的可能。他随手从地上捡了件衣服套身上,答,“我留下来你就别想休息了。”这是真实理由,但太直白说出来要吓到她,于是匆忙改口,“嫁给我总不能让你饿着,胃口不好家里这些大肉你都吃不惯。”
  她
  第一回住荒郊野岭,心里没一点安全感,见他真的要走,连忙直起身,跪在石床上,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说,“我不能贪凉,那些果子吃了坏肚子,你别去摘了,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