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是来找他吃饭或者聊天?
  陆州想,一会儿就直接说他吃了还累了,然后各回各家。
  李定原忙了一周,也努力忍着没给陆州发信息,不想把人逼的太紧,尤其陆州心思敏感,一个人的时候反而更利于修复。
  两人都愣愣的看着对方。
  李定原发现陆州红光满面气色很好,一半是太阳晒的,一半是吃饱喝足满足的。
  挺高兴,还有点自己貌似不太重要的酸。
  抬了下左胳膊:“州州,能帮个忙吗?”
  他之前是侧着身,右边面对着陆州,这会儿亮出左边,胳膊上掌心大小的一片擦伤。
  青青紫紫的,看着很吓人。
  陆州:“你受伤了?”
  李定原微微抬了下胳膊就忍不住“嘶”了一声:“没大事,就是上药不太方便,能不能……”
  陆州迅速开了门让人进去,又去拿药箱。
  药箱在客厅立柜最下面的格子里,弯腰去取,秀挺的身体一弯,腰那儿收着,再往下又很饱满,腿又长又直……
  李定原视线挪开,正好茶几上半杯凉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喝完才意识到这是陆州的杯子。
  他在这儿常来常往,知道陆州因为学医的缘故有点小洁癖,比如杯子就单独一个,谁也不给碰。
  看陆州看自己,李定原还攥着杯子,怪心虚。
  陆州:“你渴啊?”
  看到李定原拿他杯子了,但人受着伤,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说着话就去了厨房。
  厨房保温壶里有温水,倒了一大杯出来给李定原,见他衣服又脏兮兮,头发有点乱,胡茬子又硬又密,至少两天没刮,乍一看还是个圈脸胡的意思……
  倒不难看,落拓不羁的。
  陆州虽然不喜欢学医但基本功很扎实,李定原的伤处理的干净又利落,最后没包扎,天太热了,这种伤又不深,晾着好得快。
  完了又让李定原伸手,刚才就看到这人手指关节也有伤。
  消毒会有点疼,陆州转移注意力的问他:“怎么伤的?”
  李定原随口说了几句,其实就是揍人揍的,手指关节是打人打的,胳膊上是躲避的时候蹭到了水泥抹的墙。
  不在乎这点疼,早习惯了。
  但现在就挺难捱的。
  两个人距离太近,他看着陆州微微皱着的眉秀气的眉,手底下刻意放的很轻的动作,专注的眼神……
  四肢百骸的血流不受控制的加快,然后很不厚道的要往某个地方冲。
  捞过一个抱枕抱怀里,手放在上面:“这样是不是更方便?”
  陆州伸直了下脖子:“嗯,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李定原说没了,其实腿上被抡了一棍子,估摸着没什么大事,可能需要揉个药水什么的。
  但大腿上,那地方被陆州碰,一个控制不住……
  总之到这个岁数,天又热,对着喜欢的人难免热血沸腾,还是算了,回头他自己糊弄两下得了。
  看着青年玉白的面颊:“还卡文吗?”
  陆州手底下动作一顿:“好多了。”
  李定原:“那就好。”
  陆州:“以后小心点,你们的工作我也不懂,但身体是一切的基础,总要尽可能的爱惜。”
  李定原:“听你的。”
  如果小吴在边上,大概嘴巴都要变成“o”型,他师父可一直都是说一不二代名词,天王老子来了都要他说了算来着。
  一时无话,
  安静了一会儿,陆州收拾好药箱要起身的时候,李定原攥住他的胳膊:“前段时间,生我气了?”
  第15章
  陆州有李定原可能会感觉到他冷淡的准备,但没想到李定原会问出来。
  不是被逼急了,陆州从来不会把矛盾之类的摆在明面上,以和为贵少惹是非,这是自小接受的教育。
  半垂着眼:“没有。”
  李定原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学医的都聪明,你是个文化人,又有才华,我怕我哪儿没注意,惹你生气。以后要真哪儿不高兴了,直说。”
  陆州没想到李定原对他评价这么高。
  就他听到的,很多人都认为全职写小说似乎是在逃避生活,听着明明是个人就能写么,还要一门心思写,一定是干别的干不好才这样。
  这让陆州出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干什么的。
  没想到……
  诚恳的道:“你挺好的,比我好,要生气也可能是我惹你生气。”
  清理上药过的那只胳膊有点清凉还有点痒痒,李定原忍不住抬了下,后知后觉的又“嘶”了声。
  还好陆州没这么敏锐。
  笑了声:“傻不傻!在你跟前,我怎么会生气,怎么敢生气。”
  陆州抬眼看他,这人怎么越说越离谱。
  李定原身体往陆州面前倾了下,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在你跟前,我一直都挺自卑的。”
  他这样,像一只凶猛的大猫冷不丁翻出肚皮。
  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陆州眼睛都不自觉瞪圆了点儿。
  李定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像在平复情绪,又似乎在斟酌该怎么说,最终下了挺大决心似的道:“我们其实早就见过,那时候我和个人渣坐一桌,一直不好意思提这段,怕你觉得我和人家是一路人,看不上我……”
  李定原说的含混,但陆州已经大概率猜到李定原说的是哪件事,在李定原忘记带钥匙向他求助之前,他们其实也就见过那一次。
  陆州的脸一下子有些苍白。
  他从来都不是能有勇气将自己的性向公之于众的人。
  那天包厢那么多人,如果不是江时太过分,还有其他人说要玩玩他,甚至猜测他是个傍富家公子装傻充愣的人,陆州不会推开门。
  后来也曾担心这些人出去乱说。
  但想想自己和他们的阶层压根没有交集,他又算哪个牌面上的人物,而且自己也毕业了。
  至于大学同学五年的江时,应当没脸说。
  现在被李定原一语道破,陆州有一种被亲近的朋友知道自己大秘密的紧绷感。
  直直的看着他:“那你想怎么样?”
  陆州眼里防备的冷光扎的李定原猝不及防。
  旋即瞬间反应过来,双手举起做投降状:“祖宗!我敢怎么样,我怕死你就此不搭理我,我这人脾气不好,工作又忙,难得有个合得来的朋友。”
  陆州意识到自己防卫过度了。
  李定原手臂举动间肌肉壁垒分明,线条含蓄中蕴含勃发的力道,很漂亮,但也伤痕累累。
  最显眼的是那处才上了药的新伤。
  陆州:“你把手放下,不疼了?”
  李定原说“疼”,老实把手放下了:“那时候我看到你就觉得可惜,你这样好,江时配不上你。”
  陆州:“你和江时……”
  李定原知道危机已经过去,这几天累的慌,疲惫涌上了,往沙发背上一靠,说闲话似的道:“我和江时不熟,那天是发小叫我,他们那种局我从来都不去,那次是才办了个案子,端了人贩子老巢,解救的人质很惨,心里不好受,就想去外面见见人,调剂调剂。”
  他老实的像被最精明的审讯人员按住的嫌疑犯,不等人问就全盘托出。
  还趁机说了那天和江时在小区遇到的事:“我没理他。”
  陆州就知道误会李定原了,原来这人这么向着他呢。
  问他:“还喝水吗?”
  李定原说不喝,往陆州的方向嗅了嗅。
  其实刚才早就闻见了,又捏起这人t恤前襟闻:“这么香,火锅?背着我吃独食,嗯?”
  陆州不习惯被人靠这么近,往后仰了下。
  心虚。
  他在家吃饱喝足还怀疑李定原,没想到人家工作累个半死,还受了伤……
  正愣神,一只大脑袋就靠肩膀上了。
  李定原颇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姿态,硬硬的头发茬扎的陆州脖子痒痒,还有点细微的疼,顺着陆州躲的方向蹭过去:“州哥,我饿了,给口吃的吧,昨儿晚上到现在一口没吃。”
  其实在车里塞了两嘴面包还一气儿灌了瓶水,但这约等于无。
  陆州被他一句州哥叫的耳朵一麻,但倒真一点气都不生他的气了,将这人大脑袋推开:“泡面行吗?”
  李定原说行。
  陆州站起来,又回头看他:“能不告诉别人吗?就……我不想让人议论。”
  李定原反应了一下:“嗯。”
  他窥见陆州不曾示人的畏怯,心尖儿骤然一疼,心里将江时又往死了钉了好几回。
  李定原一直以为陆州对喜欢男人这件事并不讳莫如深,大学就谈恋爱……
  现在就知道,他想错了。
  这样骄傲又内敛的人,当初能和江时在一起,不知提了怎样的勇气。
  陆州走到厨房门口了又回头:“那什么,那天……我记得你,你和他们挺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