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而聂钊在闷了片刻后突然说:“都两个月了?”
  陈柔说:“医生说是两个月,但我觉得应该是,50天左右。”
  她认为的是自己的排卵期,但其实孕期不是那么算的,因为当末次月经结束时,卵子就已经开始发育了,所以那个小家伙确实已经有两个月了。
  在养育过一个孩子后,聂钊也总算不像第一个崽时那么神经了。
  后知后觉,他抱过儿子来,说:“所以你昨天说的妹妹,在妈妈的肚子里?”
  阿远跟妈妈都要下午才出门,这会儿还穿的小花背心。
  他点头:“对呀。”
  聂钊再看陈柔,见她在摇头,就明白了,她还没有验过血,只不过是阿远一厢情愿,认为妈妈肚肚里该是个妹妹,起床,穿过衣橱把儿子放到盥洗台上,他说:“妈妈确实有小宝宝了,但有可能是妹妹,也有可能是个小弟弟。”
  阿远喔了一声,又试问:“xi弟弟,就能陪聂慎远小朋友,唔,骑三轮车。”
  聂钊随便搓了两把脸,打湿下颌刮胡须:“聂慎远小朋友说得特别对。”
  但他突然又滋的一声,阿远忙问:“爸爸,zhong么啦?”
  一不小心剃须刀卷须,扯到他的脸了,也证明自他走后,管家就没有上楼检查过他的贴身用品,这要平常,聂钊要带剃须刀下去,问责管家的。
  但今天他心情愉快,只呲了一下牙就说:“糟糕,剃须刀吃了爸爸的胡须。”
  阿远哈哈笑,指自己脑壳:“它还qi过,qi过我的头发喔。”
  好吧,原来剃须刀钝了,是因为阿远拿着悄悄剃头发了,小坏蛋!
  他下楼时,距离告别演讲只剩20分钟了,还有留5分钟的时间来签到。
  造型师还等着呢,但显然,聂老板已经没时间倒饬自己了。
  他穿的甚至不是特意订做的礼服,而只是常服,下楼就奔餐厅。
  也不要别的,只挑了一块三明治,一伸手,新管家赶忙把药递过去,先三明治再是是药,一口闷掉再两口茶水,他今天麻利的,颇有太太的风范。
  新管家阿宽其实很忐忑,因为他还在试用期,今天做得也不算到位。
  但就像安秘书说的,老板心,海底针,可你只要用心做事,他其实很好相处的。
  穿鞋子的时候他竟然说:“到底年轻,你反应很快,记得保持。”
  所以老板的意思是他上楼快,就算做得不错咯?
  但当然,也不是全都不错,阿宽起身递公文包,聂钊却不接,只问:“怎么不事先打电话跟我讲太太怀孕的事?”
  阿宽要解释的,他以为太太早讲过了呀,但聂钊立刻堵他:“哪怕太太讲过,她是她你是你,你的职责就是……辛苦你,看好家里,照顾好太太。”
  出门,转手把公文包递给要陪他去总督府的安秘书,他上车了
  时间赶不及了,宋援朝一脚油门就想要踩下去,安秘书却适时拍了拍他的膝盖。
  老板还扭着脖子呢,车窗也还开着呢,太太下了楼梯,挥了挥手,往餐厅里去了,老板这才说:“开车吧。”
  今天天气很好,既不闷,也不潮热,七月呢,微风拂过聂钊的面庞,他竟然觉得有股子清凉,于是破天荒的没有关车窗,任由微咸的海风轻抚他的面庞。
  哪怕首富先生从小长在香江,今天也是他记忆中,香江最热闹的一天。
  他望着海岸线,首先想起的,是那位又帅又年轻,朝气蓬勃,每一回见面,都能叫聂钊眼前一亮,还忍不住要嫉妒的赵营长。
  而在今夜,会有几千名跟他一样年轻又优秀的军人登岛,站在宏观层面来讲,就算聂钊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能给包括他在内的,所有的香江市民带来安全感。
  同样的肤色,同一种族,他们是同一个民族,是一家人。
  而平常一直在沉默的大多数香江市民今天走上了街头,亮出了他们的态度。
  他们敞开怀抱,送走旧的时代,迎来崭新的明天。
  他们热烈的欢呼声和他们质朴但温柔的笑脸,取代了所有的争执。
  他们,一股强大的力量,也才能真正意义上代表香江。
  总在担忧被狙击,被攻击的聂钊,今天也破天荒的,打开了他的车窗。
  他想,当看到街上熙攘的人群,和他们脸上所洋溢的笑容,那位优秀的赵营长,他的自信心应该也会回来吧,他将不再担忧也不再紧张,因为他完成了他的任务。
  那就让窗户继续开着吧,有人向他招手,聂钊甚至笑着朝对方挥手。
  开车的宋援朝看到有好多人朝这边挥手,觉得不对,提醒说:“boss,关窗户。”
  但聂钊却说:“没关系的,你走你的。”
  一旁蔫哒哒的毛子哥欠手过来,准备帮老板关窗户,也被聂钊拒绝了。
  老板看上去默默无闻的,面色还有点忧虑,但是,他的胆子今天突然就变大了?
  毛子哥昨晚甚至被骂哭了,但他脸皮厚,这会儿还不忘给老板竖个大拇指。
  而聂钊,他就像一只缩在壳里的蜗牛,在陈柔的带领下,他一点点的,在朝着外界露他的触角,更多的人朝他挥手,他依然没怕,笑着朝外面挥手。
  而他对公众的印象,向来是深城府的,是阴险的,是老谋深算的。
  今天,此刻,看到他的公众们,要刻薄一点的,也会说,他这是在作秀。
  但没所谓了,就像他家陈小姐说的,就连赵营长那种人都会不自信一样,聂钊也总处在频繁的怀疑中,也总是在怀疑中崩溃,然后又一点点的捡拾,并弥合自己。
  他依然怀疑这一切怕不是个梦,依然怀疑,当回归的钟声敲响,梦里那个坐着轮椅,垂垂老矣的他所许的愿望就会完成,他会醒来,一切又都会成为一场空。
  他依然在害怕,在恐惧,他心里怕极了。
  但当经由太太而知道,他所认为的强者心中也有恐惧后,他就能战胜那种恐惧了。
  他战胜恐惧,望着窗外或者兴奋,或者猜疑,亦或迷茫的一双双眼睛,他直面他们的眼睛,车在行驶,他在挥手,他知道的,赵营长会看到,他的同伴们也会。
  这是隔空的应援,他依然在怀疑,在害怕,可他会伸手,会帮助和他一样,正在面临着未知恐惧,并一遍遍扪心自问,只怕他们还做得不够好的,那些军人们。
  就算是个梦,聂钊也要它尽善尽美,要它,完美谢幕!
  第595章 站好最后一班岗
  众所周不知的是,在今天,内地的各个企业机构,学校单位也都有庆祝活动。
  李霞他们单位就有,表演也快要开始了,但李霞李厂长还没入场。
  她其实很少给陈柔打电话的,要打,也都是正事,不会拉着陈柔说闲话废话。
  但是,陈柔的两台手机,她住过的两个家里,卧室的,客厅的,她在公司的办公室的,加起来七八个号码,占了她手机盘上所有的快捷键。
  她此刻应该给陈恪回条短信的,他从前几天起一直在九龙值岗,走的时候她感冒了,一直在咳嗽,这会儿他虽然在吃饭,但马上就要回岗去工作了,发短信来问她身体怎么样,感冒好了否,她该回条短信叫丈夫安心的。
  但她既不想太打扰女儿,又想交待很多事,所以哪怕陈柔,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妈妈随意一个电话,需要准备多长时间。
  深吸一口气,她拨通了电话,陈柔也接几乎秒接:“妈?”
  李霞其实也总有种在做梦的感觉,可只要能听到女儿的声音,她就会被瞬间拉回现实,她笑着说:“今天你很忙吧,要记得给阿远喂水,提醒他上厕所,要不然,孩子玩高兴了就容易尿裤子,但最重要的是你,能坐着就不要站着……”
  陈柔打断了她:“我知道,我会的。”
  她又说:“有几位老议员和神父,修女今天要离开,一会儿我需要去参加送别。”
  李霞立刻说:“我不打扰你了,快去快去。阿柔,能坐着就不要站着,而且就算有人惹你生气什么的,一定要记住,不生气,更不要跟人动手。”
  电话那头都忙音了,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直到说完想说得才停。
  说完要给女儿讲的,她也才顾得上给丈夫回条短信。
  俩人其实差不多的年龄,但她是妈妈,陈柔是女儿,这件事李霞深信不疑。
  她深信女儿就是穿越时空而来,来补偿她此生无法生育的遗憾的。
  而她,跟陈柔永远是两种人,她可以不是陈恪的妻子,不是rose服装厂的总经理,但她没有博爱,她是自私的,她永远只会是陈柔一个人的好妈妈,是她孩子们的好外婆,她会唠叨,会烦人,会无节制的宠溺孩子,也只是因为爱。
  也是因此,别人都在欢庆回归,她却在担忧,还在孕初期的女儿会不会累到自己。
  她梦到过她自己并没有实地见过的,满园的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