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房顶上,举着枪的宋援朝也终于明白陈柔的策略了,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陈柔喘口气再开枪,又一只汽油桶应声而飞,砸在坦克的炮管上。
  坦克正好在发弹,炮弹被震到偏离方向炸进了池塘,血红色的水向四面溅开。
  一只被鳄鱼啃过的人手落在车窗上,聂涵吓的大叫。
  形势依然不容乐观,因为坦克在迅速校正炮口,准备再次发射。
  陈柔狠踩油门碾过遍地残尸,躲避的同时继续开枪。
  还有三只汽油桶,她一枪一个,三只汽油桶原地飞起又猛烈爆炸,倾斜的信号塔咯吱呼吱作响,终于哐的一声倒在了路中间,火焰四腾。
  园区所有的雇佣兵,包括鬼头昌都已经到达现场了。
  但一时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射击,所有的车辆也都在后退,因为三只爆炸的汽油桶把现场变成了一片火海,倾斜的信号塔阻断了道路,他们除了退后别无选择。
  趁着这个空档,陈柔一把方向把车打上大路,就可以完美脱逃了。
  车顶砰一声巨响,她才举枪,外面的人大喊:“妹子,是我!”
  是宋援朝,先从房顶跃到车顶,再从窗户钻了进来,望着身后的熊熊大火,他感慨说:“妹子,汽油桶下面的火是你放的吧,你这一招哪学来的,真牛逼!”
  要知道,单用枪击汽油桶,它其实是不会爆炸的。
  但当它的外部有火源时,它就会有爆炸的可能,火越大爆的可能越大。
  因为火焰会让汽油升温,在桶内膨胀,同时弹孔还会引入火源,继而引发爆炸。
  不过单这样还不够,因为汽油桶的爆炸方向是不可控的,它会乱飞。
  想让它受自己控制,像炸弹一样想炸哪里炸哪里,这种技能宋援朝今天头回见,其技术含量让他无法用语言形容,就不断重复:“牛逼,真他妈的牛逼!”
  不过危机依然存在,是路就总会有岔口,追不上就拦截,园区的车辆纷纷调头,去别的方向堵截了。
  陈柔问宋援朝:“这条路的尽头有条隧道吧,出隧道是什么地方?”
  宋援朝说:“前方三公里是隧道,但鬼头昌肯定已经派援兵了,不过只要咱们能突得出去,就可以去皮尼利,那是一座海边小镇,也不是鬼头昌的地盘。”
  举起枪,他又说:“问题在于我已经没子弹了,而且鬼头昌肯定已经……”
  聂涵小心翼翼问:“阿柔姐,咱们会不会被射成筛子?”
  陈柔未语先一个猛刹车,举枪瞄准。
  路中间站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横举一把ak:“宋援朝,求你了,也带上我吧!”
  宋援朝打开车门,解释说:“他叫湾岛仔,也是个被绑来的苦力。”
  湾岛仔,那就是湾岛人了。
  他倒挺聪明,搞了把枪,也早早就跑路了。
  他想上车,陈柔允了,但她旋即说:“援朝同志,咱们不能再捡人了,因为咱们是一条直路,到的肯定会比鬼头昌快,还有,无线信号塔已经被我爆了,所以前方的守卫还没有接到通知,咱们就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再……”
  她还有一个再字,但她还没有说出口,宋援朝抢着说:“咱们还有弹夹,三只!”
  副驾驶的脚底下有三只ak弹夹,还是45发的加长款。
  宋援朝最担心的事情是自己已经没有子弹了,怕冲不过隧道口的卡哨。
  可车上竟然有弹夹,看皮带还是陈柔一直带着的,所以这些弹夹是她早早预备的。
  抓起一发弹夹卡到自己的枪上,宋援朝灵魂发问:“妹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一场大逃杀,生死存亡的逃杀。
  宋援朝不知道陈柔从哪里来,原来是干什么的,看她高高瘦瘦又肌肤娇嫩,文静的像个在校女大学生,但她所有的操作都叫他迷惑,专业而强悍的叫他迷惑。
  且不说这个,转眼就到隧道口了。
  隧道口有个岗亭,亮着灯,岗亭外有两个持枪的守卫。
  因为无线电坏了,没人通知守卫们人质出逃的事,他们以为来的是同伙,松松垮垮举着枪,一个还摇着小旗子,示意车辆靠边接受检查。
  宋援朝从侧方瞄准,一枪一个,陈柔加油,装甲飞速碾过,将俩守卫碾扁在地。
  进了隧道也就意味着终于逃出火力范围,暂时安全了。
  聂涵倒挺能顾全大局。
  刚才一直没敢分陈柔的心,此刻才说:“阿柔姐,我小叔他好像,好像……”
  第9章 她是头儿,咱们得听她的!
  刚上车的湾岛仔一试聂钊的鼻子,说:“糟糕,这人没呼吸了喔。”
  再一摸他的手又说:“他的身体凉透了,他已经死掉了啦!”
  如果没有经历过被毒打和差点被强奸,聂涵就不会有今晚的镇定和勇敢。
  但她其实一直都是在强撑着的。
  她的父母去世的很早,是双双出车祸死的。
  因为聂家的财富大部分来自她奶奶韩玉珠,大房也只剩聂钊一个儿子,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将会是聂家下一代的家主,聂氏家族的话事人。
  他是个很尽职的叔叔,虽然常年在外经商,特别忙碌,但聂涵兄妹不论在学校还是家里受了欺负,只要给他打个电话,他必定会管会过问,会给他们撑腰。
  他也是他们姐弟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用亲戚们的话说,他是聂氏家族年轻一辈中最得力的一个。
  这是菲律滨,异国他乡,他被毒打,身穿锁链,然后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经历过战火和逃亡的聂涵是麻木的,甚至都不会哭。
  她试上小叔的鼻孔,发现没有呼吸,哆嗦了一下,再试一次依然没有,她再哆嗦,好半天才说:“阿柔姐,聂氏总公司这几年一直在亏损,是我小叔回来后才扭亏为赢的,我爷爷也难得的最近总是在夸他,但他怎么就死了呢!”
  陈柔通过原身的回忆也知道个大概。
  聂氏集团是一家上市公司,近几年香江经济动荡生意难做,它已经连着亏损两年了,直到最近聂钊回归,入主公司做经营才扼制住了股票的下跌,扭亏为赢。
  聂父聂荣和聂钊据说属相相冲,向来一见面就吵架。
  但因为聂钊几场翻身仗打的漂亮,聂荣也难得的在公开场合夸了儿子好几回,还正面表达过说想要退位,让聂钊接班,出任董事局主席的意愿。
  一个即将接班的家族话事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掉,聂涵没哭,但她已经崩溃了。
  陈柔其实也挺迷惑的,因为她救人前专门检查过,聂钊受的都是皮外伤,没伤及内脏,虽说锁骨被穿了链子会很痛,也会诱发全身感染。
  不过按理他一个成年男人是扛得住细菌感染,直到她弄到药物帮他消毒的。
  她作为一名特种兵,缅甸去过,红海去过,甚至加勒比海都去过,营救的人质也不少,凡做事也都心里有数,不是那种莽撞的人,怎么这一穿越就失手了?
  还是说刚才弄他上车的时候他不小心被流弹击中要害了?
  她在开车,聂钊在后座,她背着手摸了一把,果然,他的胳膊不是活人的温度。
  陈柔心里一声咯噔,心说不会自己才穿越,就把未来的香江首富,一个因促进统一而荣获大紫荆勋章的富翁给提前弄死了吧。
  她特种兵出身,还曾是名优秀特警,业务能力竟然稀烂到如此地步?
  好在这时副驾驶位上的宋援朝说:“不不,我的经验判断,他应该只是假死。”
  又对聂涵说:“小妹妹,不信你拔根头发到他鼻孔下面试。”
  聂钊得躺着,占据了整个座椅,聂涵是跪在地上的。
  她拔了根长发凑到他的鼻孔下面,湾岛仔帮她打开了顶灯,二人凑在一处屏息看着,就见果然,头发在轻微的颤动。
  聂涵还不敢信,屏住呼吸继续盯着,就见她的发丝虽弱,但确实有细微的摆动。
  也就是说聂钊不是没有呼吸,只是呼吸太浅,手试不出来而已。
  在医学上这叫深度昏迷,也叫假死现象。
  聂涵终于挺不住了,眼泪迸眶而出。
  陈柔也松了一口气。
  她也豁然开朗,明白手无寸铁的聂钊是怎么从这场杀局中逃出生天的了。
  应该是在他假死后,鬼头昌以为他真的死了,就把他给埋了。
  但他在缓过气来后自己掘土,就又从坟墓里爬出来了。
  虽然搞不清聂钊的身体是种什么状况,但既未来首富还活着,就再好不过。
  车出隧道,前方是个三岔路口,按宋援朝指的挑了一条路,他们一路往皮尼利镇。
  接下来大家就该商量下一步的计划了。
  陈柔先问宋援朝:“援朝同志知不知道,皮尼利的老大跟鬼头昌关系怎么样?”
  宋援朝说:“菲律滨沿海以镇为单位,一个镇子一个武装势力,全是海盗,他们彼此不服气,经常交火,不过一旦遭遇危险时也会结成盟友,来共同对付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