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萧梓轩这会儿脑袋转的倒是快,欣喜道:“那可真是夫人大喜。”
  元德清看起来急着回宫,也怕误了接亲吉时。
  说完这些,便福礼告退,金鳞卫押着桑烨上了马车,直奔刑部。
  桑晚亲自扶着桑芸心行到正厅,心中想着,这样声势浩大,想来不消片刻功夫,桑烨被捕的事就会传进姚淑兰耳中。
  怕是要恼羞成怒,还不知要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事来。
  她担心地想,徐若彤被太后在宫中从秋狝一直扣到现在,宁王心智恢复,她还在做王妃的美梦。
  依萧衍之所言,身为言官之首的徐则堓大抵已经为太后所用了。
  “晚儿怎么了,面色这样凝重,可是方才吓的?”林婉柔坐在主位关心道。
  桑芸心和桑晚站在一侧,一个笑中忍泪,一个心事重重。
  桑晚敛起神思,笑着摇头,“桑烨终于被捉,我和二姐姐也能安稳度日,心中感触罢了。”
  但那面容,哪里是感触的模样,林婉柔担心地点了点头,知道桑晚和帝王日日相处,很多事并不好细问。
  说话间,萧梓轩已经进来,身后还跟着萧然给他做傧相,陪同接亲。
  算起来,皇室子弟中,也只有萧然年岁小,也是王爵之身,担得起此任了。
  因着是王爷之尊,并不用跪拜岳母,他的礼林婉柔也受不起。
  但萧梓轩还是牵过桑芸心,在林婉柔面前躬身拜别。
  林婉柔坐立不安,起身后扶着桌角的手暗暗用力,“王爷孝心难得,日后还望你们二人,琴瑟和鸣。”
  萧梓轩改了口:“岳母放心,本王必不会亏待芸心。”
  桑晚这会儿也没心思想旁的事了。
  喜婆原本备下了红色绸缎,还不待牵给萧梓轩,安王便已打横抱起了桑芸心。
  林婉柔看的心惊,桑芸心却忍着笑意,“辛苦殿下。”
  萧梓轩这会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冲林婉柔道:“岳母见谅,本王见民间嫁娶都是亲自抱进花轿,我也想抱芸心出去,牵着绸缎总觉生分。”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林婉柔也渐渐习惯了安王跳脱的性子,一开始是有不喜,觉得不够沉稳。
  但后来看他心思纯善,是皇室子弟里难得的本性,活泛些也没什么不好。
  “殿下有心了。”
  “多谢岳母。”
  桑晚也被他一番操作弄得笑意连连,跟在身后,和萧然并排出去。
  安汶掀开花轿轿帘,不知桑芸心给萧梓轩悄悄说了什么,惹得他绷着唇角忍笑。
  将新妇送入花轿后,萧梓轩和小豫王翻身上马,礼官喊了声起轿,礼乐声再度热闹响起。
  人马前行,一应陪嫁皆被抬在后头,跟着新娘子的花轿,缓慢走着。
  队伍顷刻变得衔长起来,林府门前热闹非凡,有半数围观者也跟着队伍走动。
  萧梓轩心思跳脱,但正因如此,花轿两旁竟有王府侍婢向外撒着喜糖,孩童哄抢的声音夹在礼乐声中传来,别样特殊。
  安汶也惊喜地冲桑芸心讲,桑芸心在轿中不能掀开帘子,但能猜到是个什么情形。
  笑道:“他啊,总是孩子心性,长不大呢。”
  桑晚回去时,林婉柔独自坐在高位上落泪,夏兰在一旁安抚。
  林婉柔本意是让夏兰也随嫁过去,日后在王府后院也好有个懂账册,厉害的角儿。
  桑芸心连声拒绝,让夏兰陪着母亲,只带走了安汶,好在王府并没有那许多事要操劳,听闻太妃即便有了圣喻回府颐养,但并不操持后院。
  夏兰也只需白日去桑芸心那儿,陪她打理王府之事,月余熟练后便不用再去。
  “夫人得封诰命,林府门楣荣耀,二姐姐嫁去定不会受委屈,何况太妃娘娘为人和善,安王殿下又很听二姐姐的话,您不必担忧。”
  桑晚笑着蹲到林婉柔身前,将下巴放在她膝头,十分亲昵,讲着方才王府婢女,随行花轿撒糖的事儿,让人惊喜。
  林婉柔笑着叹气,仿佛还像儿时那般,摸了摸桑晚的发顶,“这府中,总觉得空荡荡的。”
  又自顾安慰道:“左不过这儿离皇宫和王府都近,你们回来也方便,眼下就只等着晚儿封后了。”
  没说两句,珠月便硬着头皮,在一旁道:“姑娘,我们也该动身去王府了,车驾已候在府外。”
  桑晚是送嫁,自然不会随接亲队伍同行,但又是妯娌,有萧衍之这层关系在,这会儿亦可以去王府陪在新娘身侧。
  林婉柔一直将桑晚送出府门,看着她上马车离开。
  桑晚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马车虽是绕行,躲开接亲的队伍,但行起来定比他们要快许多。
  一炷香的功夫,便已到王府门前,没想到苏若竟一直在这边儿等着桑晚,从正门将她迎了进去,先去见过太妃。
  萧衍之事前特有圣旨,特允阮秋彤离开法华寺,在王府颐养天年。
  桑晚再见,已和上次寺中不同,锦衣华服,还盘了宫中太妃发髻,虽比不得太后华贵,却也气度不凡,更比太后年轻不少。
  许是在寺中待了五年的缘故,桑晚总觉得太妃身上有种超脱世俗的豁达。
  既是晨迎昏行,这拜堂礼自是要到黄昏时分。
  花轿停下,萧梓轩将她一路抱到王府主院,这里装点一新,桑晚见过太妃后,先一步等在这。
  直到戌时行礼,桑芸心才能见到太妃。
  午膳都是婢女送入房中,桑晚一直陪着她,膳后得闲休息了会。
  好在萧梓轩并无旁的女眷血亲,后院正房中,只有桑晚作陪,很是清净。
  直到下午,宾客纷至,又有妆娘来添补口脂。
  酉时刚过,房门从外叩了三下。
  安汶陪嫁过来,现在是桑芸心身边的大丫头,闻声向门外走去。
  只打开半扇门扉,见是宫里的太监,语气随和:“公公何事?”
  安顺:“陛下请桑姑娘一见。”
  桑芸心听了笑着打趣儿:“原是陛下寻来了,快去吧,我这儿不打紧。”
  她是新妇,尚未拜堂不便出去见礼。
  桑晚先前在矮榻上小憩了会儿,这会倒不是很乏。
  “二姐姐再歇会,戌时就快到了,我片刻就回。”
  安汶侧身让开,恭敬有礼。
  桑晚从里屋出来,苏若眼疾手快地将狐裘披在她肩头,遂被安顺带离后院。
  萧衍之在廊下单手背着,穿了玄色便服。
  桑晚还没过去,便率先绷着嘴,故作嗔怪模样。
  帝王笑意深沉,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将桑晚抱了满怀:“可吓着了?”
  “没有。”桑晚不满地垫脚,见四下无人,唇齿飞快地咬了下他的唇瓣,“是气着了。”
  话虽这样说,却不难看出,并非真的生气,桑烨连带着证据一同落网,是好事。
  安顺守在廊前,并未靠近,眼下正厅很是热闹,萧衍之的御驾来了后就都沉静许多。
  见帝王去了王府后院,也无人敢来叨扰,都心知是来见桑晚的。
  “阿晚不妨再咬用力些,也好出出气。”
  萧衍之还将头往前凑了凑,桑晚羞赧,侧过头去,“真咬出印了,等下我还怎么见人……”
  “朕就知阿晚舍不得。”
  语罢,萧衍之低头吻住桑晚的娇柔,顷刻间耳鬓厮,桑晚浑身紧绷,这可是王府后院,二姐姐大喜。
  若被人瞧见,实在难言……
  “陛下!”
  她含混出声,很快便被萧衍之吞没了尾音,廊下就连安顺都不见了身影,静悄悄的,只余二人忽热的喘息。
  萧衍之好似不愿放手,吻了许久,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桑晚察觉出帝王好似异于平日,也环住他精干的腰身,在他脸上蹭了蹭鼻尖:“陛下这是怎么了?”
  “姚家给徐则堓递了信,不知内容,但……”帝王紧了紧怀中的姑娘:“八成和你脱不开干系,朕已派人告知慧明,让他早做准备。”
  桑晚温存的笑意在脸上顿了一瞬,很快就再度笑起,“是好事,我和您不早就盼着这日了?”
  秋狝回京后,从桑晚朱批奏疏为始,宿进凤仪宫为终,流言以萧衍之于早朝上,杀了徐则堓的副手传到顶峰。
  使臣抵京,万寿节和除夕夜宴,桑晚都高坐皇后凤位,只是碍于死了言官,没有人敢再说什么,但流言早在暗中波涛汹涌。
  异国血脉为后,诞下的嫡子还要立为储君,这条路何其艰难。
  不说朝臣有多反对,民心亦难平。
  东陵逸除夕
  夜守岁那日说的很对,信仰于左右民心而言再简单不过。
  北狄圣女之说是这样,法华寺高僧之言,又何尝不是?只是北狄手段,过于残忍罢了。
  “太后自知或已走投无路,这是要拉你下水,让朕也不好过呢。”
  萧衍之扶起桑晚抵在他胸膛前的肩头,双目对视,认真道:“阿晚别怕,朕定让你的后位,顺应天意,再无人敢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