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再说他们同床共枕许久,也用不得那多余一步了。
  桑晚并不知晓教习嬷嬷会将婚后事宜讲的那么细致,索尔丹听不懂,但大为震惊。
  作为圣女,在男女之事上,她被保护的很好。
  索尔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他们分明是男子模样,太监与男子,有何不同?”
  安顺听到这,面容紧蹙,悄声退了出去。
  再腌臜直白的话,苏若也说不出口,支吾道:“圣女只需记得他们不是男子,不能行房就是,若实在好奇,可以回去问问你的教习嬷嬷。”
  桑晚轻点了点头,索尔丹眼睛在几人身上转了转,也不再多问。
  两人起身离开,下人们低头有序地收拾桌子。
  怎料还未坐回矮榻,安顺便进来,面露难色:“姑娘,陛下传召秦采女,将人接来凤仪宫,大抵要小住一段日子。”
  桑晚微微怔愣,忽而想起秦臻儿之前说,太后让她学北狄舞,萧衍之猜测是防着萧琼斓和亲一事。
  若北狄王子和后宫妃嫔发生了什么,那公主的和亲,自然可以解除。
  只是萧衍之脸上无光,也会伤了晋国和北狄的和气。
  昨日夜宴,才定下和亲事宜,秦臻儿还未进献学了许久的北狄舞。
  且宴席人多,秦臻儿位分低又坐的远,桑晚并未过多注意。
  后来和帝王离席,也未曾听闻她有献舞,看来赐婚过于突然,或许要留着在除夕夜。
  但越往后,便越难以评断,时机不等人。
  萧衍之先一步将人接来,打着宠幸的名号变向圈禁在眼皮子底下,也不是不行。
  只是……人放在她的凤仪宫,算哪门子事?
  “已经到了?”桑晚问。
  安顺点了点头,“正在宫门外候着,陛下还在宣和殿处理政事,估摸着晚上才能回来。”
  桑晚扶着案几,揉了揉太阳穴。
  索尔丹不明所以,还以为秦臻儿是什么头疼的人,“陛下将后妃接来凤仪宫,今夜是要……二女共侍?”
  她满目天真,更是口无遮拦。
  仅凭一晚上教习嬷嬷说的那些,和看的春。宫。图,一句话便让桑晚霎时无语。
  但索尔丹又是要回太后跟前儿的,桑晚更不会多言。
  她没做应答,只吩咐安顺:“请秦采女进来,再送圣女回去。”
  又转头看向索尔丹,“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圣女见谅。”
  索尔丹连忙摇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真的不能常来吗?”
  她眼中有光,但在桑晚婉言拒绝的话中,渐渐暗了下去。
  “竹蜻蜓呢?那是我阿嬷留给我的,姑娘玩够了,我可得拿走,我要一直带在身边的。”
  桑晚无奈笑了下,看了眼珠月,珠月转身去角柜中拿出,放到索尔丹手中。
  还以为她是将竹蜻蜓赠予了自己,原来是借给桑晚玩的,还真是小孩子的性格。
  索尔丹很真诚,看到是从角柜取出,知道可能被桑晚误会了。
  解释道:“我阿嬷在上面刻了字,这个不能送给你,等我这几日得闲,再给你做一个。”
  桑晚点头应下:“好。”
  “那能不能……”索尔丹欲言又止。
  “能。”桑晚拉过她的手,离开内殿往宫门的方向走去,“届时再留你用膳。”
  索尔丹登时笑逐颜开,脸上藏不住事。
  走到正殿前的院中时,恰逢秦臻儿被引着进来,身边原本侍奉的宫人一个都没跟着,全是凤仪宫的人。
  见到桑晚,不曾多言,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十分安静,看起来病恹恹的。
  桑晚眉头微蹙,让珠月将人扶起。
  索尔丹也看着她的样貌,直言:“晋国陛下真是好福气,采女姐姐好美。”
  又后知后觉地给桑晚连连摆手,“不是说姑娘不美的意思,是、是风格不一,姑娘你更有威严些。”
  就连索尔丹都误会秦臻儿被接过来,是要和她一起共侍皇帝。
  外人眼里,还不知要怎么想,桑晚头疼不已。
  秦臻儿只是后宫位份最低的采女罢了,还是被父母卖去青楼的民间女子,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秦臻儿于姚淑兰而言,有着特殊用处。
  怕只怕,太后要拿此事大做文章。
  不论是让皇帝背上。淫。乱的名声,还是让北狄王子和秦臻儿混到一处。
  对萧衍之来说,都不是好事。
  言论亦可改变民心,也算给萧承基上位在旁敲侧击的铺路。
  “圣女不必解释,我亦不会多想,快回去吧,你宫里的嬷嬷要等急了。”
  桑晚知道索尔丹心思淳朴,有口无心罢了。
  再说,秦臻儿那副皮囊,在巫医的手段下犹如脱胎换骨,正常人没几个能如她那般。
  身上的皮肤比上次见时还要细嫩,吹弹可破,仿佛稍稍用力捏一下,就会折断。
  索尔丹点头正欲离开,忽地,被桑晚叫住。
  她转身,眼神清澈:“怎么了?”
  桑晚抿唇,避开她那双灵动真挚的眸子。
  “若身子不舒服,记得请太医,太后宫里虽有个江湖游医,但能不见,就别见了,北狄使臣还在宫里,他们不敢太为难你。”
  她有心提醒圣女,那巫医不可见。
  但又不能将话说的太透,索尔丹心思单纯,藏不住事,别坏了萧衍之的计划。
  索尔丹缓缓点了点头,“姑娘为我好,我懂,不会说出去的!”
  桑晚嘴唇张了张,终究没再说什么,看着索尔丹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处。
  心想着,她也并非什么都不懂,也明白谁好,谁不好。
  秦臻儿眼中好像始终含着水盈盈的泪,眸光更亮。
  但细细看来,就会发觉,并非她真的想哭,而是
  已经变成了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
  额前的花钿更是妩媚许多。
  南国巫医的手段让她脱胎换骨,得是多么蚀骨铭心的痛,桑晚想都不敢想。
  “那日你对陛下和盘托出,陛下也答应保你性命,不必跪我,这是你应得的。”
  桑晚吩咐安顺,去将偏殿打扫出来,使团离京前,秦臻儿怕是都要宿在那里了。
  “来不及了。”
  秦臻儿垂着眼眸,浑身有一种将死之气。
  “离宫前,太后派来看着我的嬷嬷给我灌了药,我不知那是什么,但应该……活不了多久了。”
  桑晚和珠月皆是一惊。
  珠月连忙说:“奴婢去请太医!”
  话音落下,便被桑晚摇头拦住。
  “她刚到凤仪宫,你就火急火燎地去太医院,生怕太后不知道秦臻儿已经投靠陛下吗?”
  相比之下,苏若沉稳许多:“下午钟太医正好该来给姑娘请平安脉,可一并看看。”
  桑晚这才点了点头。
  秦臻儿眼中也燃起些希冀。
  “多谢姑娘,太后应该并不知晓那日的事,只是陛下忽然传召,又不准身边侍从跟着,太后对我设防,这才出此下策。”
  桑晚细细想着,倘若秦臻儿没有勾引到北狄王子,那姚淑兰会如何做?
  让帝王背上。淫。乱之名,亦或是——让秦臻儿死在她的凤仪宫中。
  她眼睛倏地睁大,往内殿走去,只吩咐宫人将秦臻儿先带去偏殿歇息。
  如果太后最后的目的,是要引起宫变,扶持宁王登基。
  那针对自己就有点多此一举。
  只是萧衍之背上这层名声时,也不妨碍让秦臻儿死在她的凤仪宫。
  届时,传出的话便不是她善妒杀了秦臻儿,许会变成床笫之间,萧衍之的疯狂造就了这一切……
  但她都能想到这一层,帝王必然也想到了。
  为何还要将秦臻儿接来凤仪宫,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桑晚心里惴惴不安,唤来安顺:“去宣和殿走一趟,告诉陛下秦臻儿被灌药一事。”
  安顺面色凝重,应下后转身离去。
  苏若在一旁安慰着桑晚,萧衍之做事都会比旁人多算好几步,让她不要过于担心。
  桑晚闭着眼,斜倚在软榻上,珠月在一旁替她轻轻按着太阳穴,不敢插言。
  她细想之前发生过的桩桩件件,帝王的确,哪次不是先算好了的?
  就连他遇刺受伤,自己替他批注了些无关紧要的奏疏一事,都在他的考量内。
  桑晚长叹了口气,之前的事已经说开,之后的所有,萧衍之并不避开她,不再拿她当不问世事的宠姬养着。
  所以在秦臻儿一事上,她才格外的担心。
  许是从小便养在身边的缘故,雪团极通人性。
  察觉到桑晚的不安,跳上矮榻缩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舔着她的手背,模样讨好。
  桑晚轻笑,将手搭在它头上揉了揉。
  她心里乱糟糟的,午憩没去寝殿,只在矮榻上眯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