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和我说这些?”靳舟望轻哂一笑,他慢悠悠地往座椅一靠,优哉游哉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不可能收回来。”
  “要么留着,要么丢窗外,你二选一。”
  他语调端得散漫,像是在说什么不值钱的玩意。
  察觉到靳舟望不是在开玩笑,几秒后,纪瓷选择了妥协,她点了点头,收下了这条价值不菲的项链。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车内安静了许久。
  纪瓷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高楼大厦,脑子里很乱,她想到靳舟望刚才对媒体说的话,说道:“你对媒体说那些,你就不怕被媒体扒到什么?”
  她倒是不在意,外界的流言蜚语对她不会造成实质性影响,但是她怕这些会影响到靳舟望,毕竟集团的股价很多时候因外界新闻波动。
  “扒到什么?”靳舟望觉得有意思,微扬眉,“我和你?”
  “嗯。”纪瓷点点头,“不然到时候你又被造谣了。”
  “我和你之间——”靳舟望尾音一顿,嘴角噙着笑,“算什么造谣?”
  和其他女人有关的,才叫造谣。
  车内开着暖气,有点热,靳舟望将西装外套脱下,卷起衬衫袖口,露出青色血管,张力十足。
  男人锋利的眼睫垂下,指腹缓慢摩挲着中指的戒指,手腕上的白金腕表在月光下泛出幽光,他长腿交叠,随意靠着。
  不知靳舟望想到了什么,嘴角漾起浅浅弧度,他盯着纪瓷,慢悠悠开口,语气多了几分认真。
  “大不了,我就坐实‘谣言’。”
  第38章
  “嘴贫。”纪瓷只送了靳舟望这两个字,说完她就转头看向窗外。
  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了点点涟漪,月色勾出心底隐藏的情愫,心脏跳动的节奏不断加快,逐渐失控。
  纪瓷的脸上多了几分微不可察的笑意,恰好脸颊旁的碎发垂下,挡住了她的表情,靳舟望并没有看到。
  窗户反光,映出纪瓷脖颈处那条蓝色项链泛出的淡光。她下意识地将手按在项链上,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
  “你明天和我一起回北淮?”靳舟望问道。
  纪瓷看向靳舟望,摇了摇头:“我明天赶不回去,明天下午四点我要去《era》总部接受采访。”
  闻言,靳舟望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垂眸再抬眸时,一切又恢复如初,那一瞬间的变化快到纪瓷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纪瓷抿了抿唇,几次欲开口,最终还是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计划藏进心底。
  靳舟望不知道纪瓷的想法,他的嗓音低了几分:“好,多注意安全,晚上别太晚回酒店,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
  暮色将《era》杂志大楼的玻璃窗染成琥珀色,纪瓷站在旋转门前停了几秒,这才和林佳佳一同走进楼内。
  一见到纪瓷,负责迎接纪瓷的年轻女孩立马迎了上来:“您好,纪导,时主编已经在采访间等待您了,请随我这边走。”
  “谢谢,麻烦你了。”纪瓷微微一笑,跟在那个女孩的身后。
  到达布置好的采访室后,时漾当即上前迎接,与纪瓷寒暄几句后,双方在桌子前坐下,纪瓷发现桌上正摊着《era》往期刊物,上面的内容正是纪瓷的电影《悬梁之上》的相关报道。
  察觉到纪瓷的目光,时漾率先开口:“我非常喜欢由您执导的《悬梁之上》这部电影......”
  就这样,时漾由这个话题起头,正式进入了今天的主题。
  时漾:“作为最年轻的国际a类电影节获奖导演之一,您的作品常被评价带有‘超越年龄的成熟感’,您如何理解这种评价?”
  纪瓷下意识地看向摆放在一旁的胶片相机,这个关于“超越年龄的成熟”的诘问,意外撕开了她记忆的缺口。
  不知纪瓷想到了什么,她垂眸轻笑,掩去了眼底的情绪,负责录制全过程的摄影师恰到好处地放大镜头,没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我的人生被按下了快进键。有更多的阅历,才能拍出更有深度的故事。”
  纪瓷顿了顿,这才抬起眼,看向认真倾听的时漾:“与其说我的作品超越年龄,不如说是我在尝试用影像搭建一座桥梁,连接不同代际的灵魂共鸣。”
  时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进行着下一个问题:“作为女性导演,你如何看待近年来好莱坞‘女导演票房纪录’的标签化现象?这种关注是否反而构成了新的创作压力?”
  纪瓷勾唇笑着,姿态从容不迫:“这就像只夸一个厨师‘你做的甜点真好吃’,却忽略她的主菜。我希望有一天,人们讨论我的电影时,不再先提‘女性导演’,而是‘那部让人赞不绝口的电影’。”
  “不过有的时候,大众对导演性别
  的关注未尝不是件好事,标签往往能带来一些机会,我得先利用它,再打破它。”
  “我很期待您接下来的新作品《候鸟》。”时漾偶尔用钢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26岁执掌这部电影,您是如何在资深制片团队、大牌演员面前建立起权威感的?”
  纪瓷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巨大的玻璃窗上倒映着自己的脸庞,她与镜中的自己对视,几秒后,她收回目光,淡淡一笑:“权威感的本质是责任,我要对每帧画面负责,对所有参与者的心血负责。”
  “一开始有人觉得我年轻,确实不愿意听从我的安排。年龄或许是门槛,但跨过这道坎需要的是用专业击碎偏见。在艺术的战场上,从来没有论资排辈的规矩。”
  ......
  采访结束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时漾向纪瓷主动发出邀请:“不知道纪导今晚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去吃晚餐。”
  两人一同走出总部大楼。
  “抱歉,我已经买了两小时的机票回北淮。”
  时漾略微惊讶地扬了下眉:“这么赶?现在时间很晚了。”
  纪瓷只是笑了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下次再约了。”时漾觉得有些可惜,她转念一想,又提出新的建议,“这里到机场也不是很远,我送你去机场吧。”
  纪瓷没有拒绝:“好,麻烦你了。”
  “哎呀,小事情,不用和我客气。”
  就这样,纪瓷和时漾上了车,林佳佳则是回了酒店,她明天再回北淮。
  在车上,纪瓷和时漾有说有笑聊了许多事情,面对这个初次有交集的新朋友,两人一见如故,发现对方与自己有许多共同话题。
  等快到机场时,她们的关系拉近了许久。
  纪瓷临走前,时漾突然想到了昨晚那场慈善拍卖会,她有些八卦地问道:“对了,昨晚那条项链,靳总拍下应该是送给你的吧?”
  纪瓷扬眉,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直觉。”时漾勾唇笑起来,“你和他当年在一起的故事在我们这个圈子可不是什么秘密,我记得我以前还挺羡慕你的。”
  时家在港城也是有头有脸的豪门家族,时漾和贺云沨、斯琰、靳元昭他们都认识,是一个圈子的人。
  时漾像是看穿了一切:“你今天这么晚了还赶回北淮,应该也是为了他吧?”
  纪瓷笑出声:“这都被你猜到了,今天的日子对他来说很重要,我想送他一个惊喜。”
  “真好。”不知时漾想到了什么,她感慨了一句。
  时漾抬手看了眼表:“时间也不早了,过安检、托运还要时间,你快进去吧。”
  “好,那我走了。”
  “后会有期。”
  就这样,纪瓷乘坐三个半小时的飞机飞往北淮……
  另一边。
  夜色沉沉,湖心湾的别墅区被月光笼罩,树影婆娑,映在落地窗上,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靳舟望推开家门,屋内一片漆黑,连玄关的感应灯也没有亮起。他微蹙眉,伸手想去按开关,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时停住。
  他松了松领带,走向客厅。今晚的饭局推不掉,酒也喝了不少,此刻太阳穴隐隐作痛,喉咙里还残留着酒液带来的灼烧感。他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头,闭眼缓了缓,修长的手指按了按眉心。
  偌大的别墅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秒针走动声。
  安静,太安静了。
  但他好像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
  自从三年前分手时……
  无数次深夜回到家,偌大的房子里一片漆黑,只有他一个人。
  今天是他生日。
  原本他想约纪瓷一起过,可她还在港城出差,行程排得很紧,连视频通话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在酒精的作祟下,空荡荡的房子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温度,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寂寥。
  靳舟望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刺眼的光让他眯了眯眼。微信界面还停留在下午三点,纪瓷最后一条消息是:【采访四点半开始,我可能没空看手机,别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