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良久,靳舟望这才松开纪瓷,醉眸微醺,眼里裹挟着强势的侵略,神色晦暗不明,他微微俯身,阴影瞬间将她笼罩,他与她额头相抵,温热的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脸颊。
  纪瓷想躲,想拉开与靳舟望的距离,却被他扣住后颈,指尖暧昧地摩挲着她的肌肤。
  靳舟望最后亲了亲她的唇角,嗓音喑哑,格外勾人。
  “纪瓷,你只能是我的。”
  “至于其他人——”靳舟望尾音一顿,他轻声笑了下,“想都别想。”
  第23章
  “你今晚喝醉了,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两人站在纪瓷的房间门口,临别前,纪瓷想要撇清关系。
  靳舟望佯装没有听到,不动声色地移开话题:“我明天回北淮。”
  “知道了。”握着门把手的手顿了一下,纪瓷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你回不回北淮与我无关,不用特地告诉我。”
  听到纪瓷这么说,靳舟望也不恼,继续道:“遇事就找我,微信、打电话都可以。”
  “嗯。”
  “在片场要多小心,不要受伤。”
  “你今天哪来话那么多?”纪瓷觉得有些好笑,她打开房门,“还有事没?”
  “没了。”
  “那就这样,再见。”
  靳舟望站在门外,看着纪瓷将门关上:“好,再见。”
  “早点休息。”
  纪瓷没有再回复靳舟望。
  迎接他的是“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纪瓷一个人。林佳佳和其他几个人去郊区看极光了。
  纪瓷背靠在门上,迟迟没有去开灯,她用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感受着胸腔里面迅速的心跳。
  黑暗中,一切都被不断放大,包括心底那一点悸动……纪瓷缓缓垂下眼,目光落在地面上,看上去若有所思……
  另一边,在房门被关上后,靳舟望在原地站了许久,直至走廊深处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这才回过神,迈步离开。
  乘坐电梯前往顶楼的房间,电梯的地上还放着那束掉落的郁金香。
  靳舟望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束花看了几秒,在电梯即将抵达楼层时,他弯腰将花束捡起,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
  电梯门缓缓打开,靳舟望走出去,经过门口的垃圾桶时,他轻呵一声,毫不犹豫地将花束丢进垃圾桶里。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纪瓷都忙着进行电影拍摄。虽然靳舟望回了北淮,但每天他都会在微信上主动找纪瓷聊天,即使大多时候她对他爱搭不理。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一个月过去了,全剧组在冰岛进行的录制部分即将结束。
  就在回国的前几天,纪瓷半夜躯体化又复发了。
  毫无预兆。
  她的病情还是不稳定。
  全身疼痛难耐,只觉得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一点点挖着自己的心脏,直至鲜血淋漓。
  即使吃过药了,身体上的疼痛依旧没有减轻。纪瓷无力地蜷缩在墙边,脑海里又是三年前最疼痛的画面。
  被背刺后的无力,家族的破产,奄奄一息的父亲,出车祸的亲姐,以及叫嚣着要逃离这一切的母亲……
  朝夕间,短短几日,所有事情都压在了纪瓷一人身上,重到令她喘息不过来。
  原先的生活翻天覆地,就像是做了一场盛大华丽的梦,醒来后只剩下了虚幻的泡影。
  最终击垮她的,是那场得知被背刺的电话……
  又开始了……
  身体的疼痛一阵高过一阵……
  眼前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一切变得虚幻不真实,恍惚间,纪瓷甚至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出租房,空气里散发着潮湿的气味。
  耳畔好像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忽远忽近。
  “我为什么会生下你呢?你这个扫把星?”
  为什么呢?纪瓷也无数次问过自己,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生下她?
  纪瓷自诩自己不是脆弱的人,可她直到现在,都没能明白,自己为何会在三年前挺不过去,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脑子里混乱不堪,这几年经历的一幕幕在眼前飞快闪过,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
  纪瓷受不了了,她不想再承受这样的痛苦,迫切需要通过其他方式来转移注意力。
  她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眼前的世界在不断旋转着,她没站稳,险些摔倒在地。
  来到桌子前,纪瓷慌乱地去包里寻找自己那把随身携带的刻刀。
  她已经很久没用过这把刀了……
  又是一阵晕眩传来,呼吸愈发困难,纪瓷不再犹豫,果然将刻刀尖锐的部分对准自己的手腕。
  房间内昏暗极了,窗帘没有彻底拉上,月光透过缝隙泠泠洒进室内。月光下,手腕上的疤痕格外明显。
  就在纪瓷准备用刻刀刺进自己的皮肤时,放在一旁的手机铃声响起。
  手一顿,纪瓷还没仔细看来电人是谁,便挂掉了电话。没过几秒,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是靳舟望打来的……
  潜意识里,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躯体化又复发了。
  纪瓷迟迟没有去接,任由铃声在房间里回响,这一刻,铃声显得有些刺耳。
  她不接,他就一遍遍地打电话。
  最终,电话被他那边挂掉后,他没再打来。
  不知怎的,纪瓷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房间又恢复了一片安静,时间在这一刻停滞般,纪瓷只能感觉到心口处传来沉闷的钝痛,握在手里的刻刀迟迟没有放下。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外好像传来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林佳佳的声音响起:“纪导在房间里休息,怎么了吗?”
  “没事,我去看看她。”
  纪瓷又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头晕目眩,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其中一只手牢牢抓着一旁的椅子,指尖因为用力而隐隐泛白。
  她再次握紧手里的刻刀,准备用尖刀刺入皮肤所带来的尖锐痛感对抗躯体化造成的闷痛。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客厅里刺眼的灯光如潮水般涌入黑暗的房间。
  纪瓷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抬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中看不清面容,但那道轮廓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靳舟望?
  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在北淮吗?
  “纪瓷!”
  靳舟望一推开门,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一幕,刻刀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淡淡的光。
  有些晃人眼。
  他顾不上思考那么多,大步流星来到了纪瓷面前,一把夺走她手中的刀。
  “哐当——”是刀落在地上的声音。
  这一刻,靳舟望清晰看见了纪瓷手腕上一道道细小的疤痕。
  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心疼,不断翻涌而上,直至那股酸涩感转移到了喉头。
  靳舟望微微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抚过纪瓷腕间的伤痕,他喉咙发紧,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纪瓷挣扎着想收回自己的手,不愿让靳舟望看到这些。
  “别看。”纪瓷的声音有些哽咽,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很丑。”
  靳舟望没有理会她的话,他抓住纪瓷试图藏起的手腕,动作强硬又不失温柔。
  指尖抚过以前的伤口,温热的触感传来,有些痒。
  “疼吗?”靳舟望问,声音是纪瓷从未听过的柔软。
  纪瓷别过脸去,披散的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表情。
  “与你无关。”
  她的身体还处在极度的疼痛中,不想与他多言。
  靳舟望看着眼前纪瓷强忍疼痛的模样,当下反应过来,她这是躯体化又复发了。
  心脏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过,靳舟望闭了闭眼睛,又缓缓睁开,他小心翼翼地将纪瓷揽进怀里,力道渐渐收紧。
  “对不起,我来晚了。”靳舟望嗓音低哑,他用手轻轻拍着纪瓷的背部,似安慰。
  “不是明天才来吗?”纪瓷问。
  靳舟望原本计划明天乘坐飞机前往冰岛。
  “临时改了主意。”
  “想早点见你。”
  心口一颤,纪瓷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药吃了么?”靳舟望放心不下。
  即使是第二次面对纪瓷躯体化,他依然没有任何经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怎样才能缓解纪瓷身上的疼痛。
  无力感涌上心头,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遇事向来冷静自持的靳舟望,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绝望、无奈,各种情绪翻涌交织在一起,不断拉扯着他的心绪。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陪伴她,陪她熬过这一段难耐的时刻。
  “吃过了。”纪瓷点了点头,疼痛感减轻了许多,药效起作用了。
  得到这个回答,靳舟望心里那颗高悬的心这才落下几分。
  这间套房还住着林佳佳,不太方便,思索再三后,靳舟望还是决定将纪瓷带回自己房间,他的手穿过她的膝弯,将她一把抱起。